第 三 章 你又不生孩子，你也肚子痛吗？

    新降临的孩子紧皱着眉头，煞有其事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世界。
    初次见到新生儿，柳青青只觉得又是新奇又是兴奋，嘬着嘴唇逗弄他，却忘记自己脸上戴着口罩呢。
    白雪花此时激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孩子生下来了，不用开刀了，没有医疗纠纷了，她白雪花也安全了！
    “那谁，帮忙给他手上系个腕带，写一下母亲的名字。高丽丽是吧？”
    白雪花语无伦次地说着。
    她所担心的风暴骤然停息了。
    白雪花任是搞不清这一切怎么发生的。
    “哦，好。”柳青青把新生儿放在推车上，望着这四肢乱舞的孩子，年轻的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胡乱用床单把孩子裹了起来。
    B超室莫燕容就更懵了，呆呆地问道：“那B超还做吗？”
    “啊？”白雪花差点忘记这茬。
    就听男人在外面嚷嚷道：“做啊，做！”
    男人新晋爸爸，高兴之余，把要省钱的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候他的心情，别说是做B超，做C超、D超都可以。
    他一撩床帘冲了进来，朝着柳青青竖大拇指，“神医啊！真是神医！”
    眼见护士正在给孩子检查手指脚趾，男人一把抢了过去，在孩子脸上砸吧了一口。
    “咔嚓！”“咔嚓！”
    记者不失时机地冲了进来，按下相机快门。
    于是乎，高危产妇拼命生子，年轻父亲喜极而泣，这场景已经记录在了相机里。
    多好的新闻，马子骏记录这转折性的一刻，开始采访。
    “这位爸爸，恭喜恭喜，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啊？”男人搔搔头皮，转头去找柳青青，“神医，是男孩还是女孩？应该是男孩吧，刚刚神医还说他调皮来着。”
    马子骏耳朵挺尖，继续道：“我听你刚刚用了‘神医’两个字。”
    “对啊，对啊，神医！”男人左手环抱住婴儿，右手竖起大拇指，“这些医生接生了这么久，又是要检查，又是要开刀，任是搞不定。结果神医一来，我娃就出来了，不是神医是什么！对吧！”
    “神医？你指哪一位？”
    “她！她！”
    男人一把拽过柳青青。
    于是柳青青毫无防备地被拍下了。
    ！
    什么情况？柳青青一阵慌乱，我刚刚起床，还没洗脸好不好！
    发型有没有乱，白大褂的纽扣有没有扣错位？
    柳青青心中有点懵。
    还好，还好，有口罩挡着，不算太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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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子骏看柳青青只是个身材瘦小的女生，而且看她身上的白大褂，跟H第一医院正经的医生不一样，明显她还是个实习生。
    马子骏疑惑，指着柳青青问道：“她？”
    就见男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啊！”
    因为当时记者、警员、妇女保护联等人都在外面，对里面的情景不太了解。
    而男人却刚好在床边，看得清清楚楚。
    他向着马子骏示范了一下弹指的动作，“喏，就是这样。——调皮鬼！松手！松手！——然后我娃就生出来了！”
    听他说来，很有点诡异的意味。
    马子骏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致勃勃地看着柳青青。“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啊，刚刚发生了什么？”柳青青努力思想对策。
    她是这里的实习生，作为实习医生，既要显示出自己的精明能干，又不能让带教老师们觉得自己高傲；既要展现自己的吃苦耐劳，又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老实好欺负。
    这是一门艺术。
    而马子骏的任务是采访到一则好新闻，柳青青的烦恼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马子骏提醒柳青青道：“你一来，孩子就出生了。”
    柳青青忐忑而有礼貌地道：“啊------我想------我想那大概是凑巧吧。”
    目前，她有个很大的问题需要搞清楚，她刚刚透过产妇的肚皮看到孩子的手，这是透视了吗？奇怪她以前没有这种能力啊。
    她看着面前的记者，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浅灰色的汗衫，大挎包，额，什么也透视不到，更加透视不到记者心里在想什么。
    面前的世界是正常的。
    那么难道刚才------刚才她是在做梦？
    柳青青今天晚上跟着导师黎琼一起值夜班。
    半夜她起来上厕所，随便在医院里逛了逛，路上遇见B超室莫燕容，帮了个忙而已。
    刚刚柳青青还有点睡意朦胧的，现在完全清醒了。
    急诊室的灯光耀地如同白日。
    柳青青只见马子骏笑嘻嘻看着自己，“那也太凑巧了吧，显而易见，你可是福星啊！”
    而新晋爸爸更是将她当成了神医，满脸都是兴奋开怀的笑容。
    “是福星，也是神医。”新晋爸爸像个快乐地过头的老太太般喋喋不休，“这些医生接生了这么久，又是要检查，又是要开刀，任是搞不定。结果神医一来------”
    吧啦吧啦一大堆，像是在跟记者说，又像是在跟围观的人说。
    反正他也只是表达自己欢快的情绪，并不在乎听众是谁。
    本来这果然是一件大好事，不过柳青青看值班院长怎么铁着脸？
    柳青青心里想着，只觉得胳膊一紧，已经被值班院长的大力擒拿手拉到他自己身后。
    看着好像是值班院长要保护她的意思，实际上是不高兴男人称呼柳青青为“神医”。
    实习医生果然不能太抢风头啊，
    “对！对！对！是福星！”值班院长站在柳青青前面，摆出一副要采访就采访我的魄力。
    “不管怎么样，今天真是很危险的！”值班院长说，“不开刀，孩子能顺利出生，只能说是幸运。我们的医生都是给病人提供最佳方案。”
    柳青青听着值班院长的话，又看看值班院长的眼神，她没有救人一命的骄傲感，反而后背有些凉飕飕的，感觉好像闯了祸的样子。
    她还原事情经过：高危产妇一脚踩在生死线上，急诊室、值班院长都劝产妇要开刀，为此，已经惊动了记者、警员、妇女保护联。
    一大群人对顽固的家属束手无策，在此危急关头，自己突然出现，然后产妇就顺利生产了？
    所以自己是神医？
    而急诊室、值班院长的意见是错的？
    尽管柳青青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神医没错，不过她更明白以她现在实习生的身份，还是安分守己保证顺利毕业比较好。
    糟糕了，糟糕了！柳青青心里想，趁着大家还不认识我，趁着抢救室兀自忙乱的一团，赶紧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