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真凶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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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朝上,陈福便向印文帝上折,请求归隐。印文帝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这人为自己稳固朝廷可谓立下汗马功劳,不曾想却是杀害自己母后的凶手。
    印文帝按照与远航相商,准许了他的请奏,两日后令其返乡。
    这日一早,陈福只一辆马车,带着几个黑甲离开了宫中。印文帝站在大殿门外,注视着他的离去。阵阵微风吹了过来,将印文帝的一缕头发吹到了他眼前,他却没有伸手拂去,目光一直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宫外。
    出后堂十里,官道上已无多少路人,那辆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传了过来,远航将连弩放在石桌上,转过身从亭中向后望去。
    “吁……”赶车的车夫被横站在路中的刀紫拦了下来,车旁四名黑甲向前护在了马车旁。
    车帘慢慢掀开,陈福一身便服,弯身出来直直地站在马车上。远航咧嘴笑着,拿起连弩走出亭子。
    “陈司使告老还乡,怎得走的如此之急,本官还未来得及相送。”远航悠闲地走到马前,双臂环于胸前,右手还提着那连弩,仰着头看向上面。
    陈福见是远航阻住去路,知道来者不善。冷哼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大人,咱家老迈无用怎敢劳烦大人相送。”
    “要的,要的。”远航嬉笑着,不恼不怒的摆弄着连弩,笑道:“你若走了,朝中便无人陪我玩下去了,我岂不是寂寞的很。”
    陈福哈哈笑了起来,背负双手道:“富贵权势,对我来说不过云烟。既然朝中有叶大人这样栋梁,我留也无用了。”
    “陈司使说的真是豪迈,可惜了,你走不了。”远航眼眉上挑,眼色变的凌厉起来,就连陈福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
    “走与不走,随我。只凭你们几人,还想留住我吗?”陈福并未将远航几人看在眼里。而远航却很是重视他,特意将刀紫带来对付他。
    “我知道你武功很高,曾经胜过苍向天,只不过,今日你还是走不了。”
    陈福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看来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原本打算就此退去,他却不依不饶,既然你来送死,便怪不得我了。
    陈福在马车上一挥手,身旁四名黑甲翻身下马,抽出兵器冲了过去。无影与啊金从两侧闪出,各自拦住两名黑甲,打斗起来。
    陈福身体一纵,从车上跃下,奔着远航扑来。刀紫一直在留意他,见他出手,自己也上前挡住远航,挥拳接了过去。
    陈福在空中见到刀紫出手,未待落地直接一脚横踢,向着刀紫头上扫来。刀紫身体向侧方一闪,一个旋身左腿着地,右腿抬起踢向陈福的小腿。
    陈福一腿踢空便知刀紫是个高手,收回右腿,身体在空中转了两个满圈落在地上,背负着双手向刀紫望来。
    无影一刀在手,力挡两名黑甲,依然从容有余。左劈右刺,迫使两名黑甲不断后退,只能自保。啊金下手更快,软剑向前面那名黑甲挥去,却从自己头部左侧绕回,直接打向身后那名黑甲。那名黑甲未曾留意,正要在背后下手,忽见寒光一闪,剑已袭来,连忙用刀去挡。谁知啊金此招为虚,此时却身体一矮,双腿交错半蹲在地,转身挥手从右下方向上挑来。那名黑甲已出刀向左去挡啊金的剑,身体右侧完全空了出来,再收刀已是不及。啊金一剑划过,那名黑甲胸前一条尺长的口子破开,惨叫一声,转了两圈扑通倒在地上。
    远航站在一旁,一直观望着场中,见无影与啊金都已占了上风,便把目光对向刀紫这里,手中一直握住连弩,准备随时扣动弩箭。
    陈福推手一掌打过,到了一半,手一抖动,一把短剑从袖中滑出,握在手中向刀紫刺了过来。
    刀紫时刻留意着他,陈福过来之时,刀紫便扫腿攻向他下盘,借低身之际,从靴中抽出弯刀。
    陈福跃起,一剑向刀紫头上劈来。刀紫转身以刀相挡。“当啷”一声,刀剑相碰,二人各自一震,迅速分开。
    刀紫猫着身子,左手一支地上,如箭一般再次扑上。右手弯刀横向划过,带着浓浓杀气抹向陈福的脖颈。
    无影与啊金已经各自解决了对手,分站两旁观战起来。
    陈福与刀紫打了百十个回合未分胜负。只是刀紫越来越有信心,一刀狠过一刀。陈福却心中凉了一半,未料到远航身边有这样高手。且还有两人站在一旁,看来自己今天是很难全身而退了。除非……
    心中所想,足下而动。陈福用尽全力连出三剑,将刀紫打退几丈后,翻身一纵,向远航扑来。无影与啊金见状,同时从两侧冲上,想要阻挡住陈福。
    远航在他面前,怎敢有一丝大意。见陈福冲自己冲来,抬手将弩箭对向陈福,立时打出一箭,随手拉动左侧滑手,将弩弦拉至第二支弩箭上。
    陈福早已见到远航手中有一物,看似弩箭之类,冲过来时已经防备。远航第一箭打来,陈福一剑挡开弩箭,伸出左手向远航抓来。
    “啊……”一道疾光打过,陈福只觉得自己右肩处一麻。低头一看,一只弩箭已经没入肩胛处一半。身体不由一顿,却见远航手中一动,“嗖”的一声,又一只弩箭打了过来。
    陈福急忙停住向前,转身躲开第三支弩箭。此一耽搁,无影等三人都已到了身前,各自出手向他攻来。
    陈福右手无力,手中短剑被无影长刀一下荡飞,啊金当胸一脚将他踢的倒飞出去。刀紫直接冲上,在陈福落地未起时,将弯刀架在了他的肩上。
    陈福左手捂着右肩跌坐在地上,头发已经散开,冷冷的目光盯着远航手中之物,不知这是何暗器,可以连续发箭。
    “不知这是何物吧?呵呵,这是专门对付你的连弩。”远航看出陈福的疑惑,晃着连弩走了过来。
    “你敢刺杀我,皇上知道不会饶了你的。”陈福已无还击的能力,恨恨地盯着远航,将皇上搬了出来。
    “那你便不用管了。”远航上去踢了他一脚,对刀紫吩咐道:“将他绑好,蒙上眼睛。”
    刀紫将陈福捆了个结实,眼睛蒙上后,扛起来丢在了马车内,几人转身向后堂驶去。
    陈福感觉到马车调了头,颠簸了一会,自己头昏眼花,知道是失血过多。想要努力坐起来,却碰到了右肩的伤口处,疼的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陈福看到自己已经在一个屋子内,右肩处已经包扎起来,只是自己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无法动弹。
    远航坐在桌子前,手中依旧在摆弄着那把连弩。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你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远航嘴角带着微笑,声音却显得冰冷。
    陈福自然知道,这里是他在宫中的房间。远航之所以将他绑在这里,无非是告诉他,自己做的事情,皇上都知道。
    远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受何人指使,杀害了庄贵妃。”
    陈福冷笑一下,将头扭向一旁,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你说,因为你说了,总比另一人说要好些,至少牺牲了你,还可以保得住她。”远航不怕他不说,因为他知道陈福的软肋在哪里。
    “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杀了庄贵妃?”或许刚才那句话起了作用,陈福睁开了眼睛,转回头注视着远航。
    “因为庄贵妃死时指着一个屏风,那是她临死前唯一能做的,那屏风上画着怒海浮沉,其实是暗示你的名字,陈福。”远航也在注视着他,适当的提高了声调。
    陈福冷笑不止,“真是笑话,只凭此便指定是我所为,你当皇上会信吗?”
    “还有这个。”远航将记载陈福的花名录在桌上拿起,晃了几下,翻开念道:“陈福,于八年入宫。”抬头看了一眼陈福,指了指名录,继续说道:“你是十八年入的宫,却将十字改为于字,将自己入宫时间提前了十年。”
    “那又如何?也证明不了我杀了庄贵妃。”陈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却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为何要将自己入宫时间提前呢?因为你入宫时已经二十五岁,早已过了入宫年龄,若是十八年入宫,必然受人怀疑。改为八年,则是十五岁入宫,便可以遮人耳目了。”远航将花名录丢在桌上,起身走了过来,慢声问道:“你以二十五岁年龄还要自宫,真是难为你了。若不是宫中有天大的事情急需你,想来你也不会这样作贱自己。试问,是何事迫使你自残而入宫的呢?”
    陈福面无表情,心中却如那屏风一般,怒海浮沉。往事一点点浮上心头,正如远航所说,淳安十八年,自己在一声一声的惨叫中,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你是如何发现的?”陈福似乎很想知道,他一个后生是如何将多年前的事情说的这样准确,仿佛亲历一般。
    “人算不如天算啊,你只改得了年代,却改不了事实。撷兰殿早在淳安七年便被大火烧毁,淳安十年方才修复,只怕这是你都不知道的吧?”远航说完,屋内变的寂静起来。俩人相互对视而望,比着冷静与耐心。
    “你说的不错,可这并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庄贵妃。”陈福依旧不肯承认,远航无奈地摇摇头。
    “我是看在屏遥公主的份上,才与你这般细说,按辈分,我还应该唤你一声娘舅呢。”远航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福打了一个冷战,惶恐起来。
    “你虽一直隐瞒身世,可你却忘记我掌管着天下暗灵。你是全州人,姓韩,而且还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哥哥……”
    “不要说了。”陈福打断了远航的话,将眼睛紧紧闭上,扭曲的脸上肌肉不停的颤抖着。
    “为何不说?”远航哼着声,继续说下去。“淳安十八年,宫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贵为淑妃兄长,却自残进宫,进宫后没有到淑贵妃的凤鸾宫,却去了贤贵妃的撷兰殿听差,若不是有人特意安排,你能顺其自然进得了撷兰殿吗? ”
    陈福头上渗出汗水,和着泪水慢慢流下,痛苦的回忆着。
    远航见时机已到,忽然转换了语气,说道:“九公主下嫁与我,想来你也知晓。皇太后是她的母后,我会将她撇出此事之外。但既然皇上有命,誓要查个水落石出,就必须有个交代,说与不说,你自己拿主意吧。”
    陈福抬头望过来,似乎看到了希望,问道:“皇上可知吗?”
    远航摇摇头,道:“皇上不知,我也不想让皇上知道。”
    陈福轻点下头,叹道:“那我便说,只是皇太后那里……”
    “你放心,她依然是皇太后。”远航向陈福保证道。
    陈福再次点头,回忆起来。
    淳安十八年,时年二十五岁的韩束庭正在昆仑山上潜心习武。韩家长女韩雪鸶已入宫中多年,被封赐为淑贵妃。这一日忽然差人捎来书信,言说即将有难,盼兄长相助。韩束庭下山来到后堂,见到淑贵妃后得知,后宫之中妃嫔之间人心险恶,已死了贺兰皇后,怕是自己也难逃其手。韩束庭为救其妹,断然自残。淑贵妃得知后悔恨不已,可事已至此,只好巧做安排,让他进了贤贵妃宫中做了一名太监,更名为陈福。
    此后不久,韩束庭接连为贤贵妃做了几件事,得到贤贵妃注意。随即又设计陷害了撷兰殿领事太监,贤贵妃便提拔他当上了撷兰殿的太监首领。
    又一日,贤贵妃在宫中大吐苦水,言说皇上立后日期临近,自己却不得宠,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庄贵妃的嫉恨。韩束庭便借机说出除去庄贵妃,此语令贤妃很是害怕,此事暂且作罢。
    又过了一段时日,贤贵妃眼见立后时期将近,庄贵妃却日渐得宠,不由想起了韩束庭。将其唤来,暗做嘱咐。
    韩束庭已知庄贵妃受宠于皇上,除去她淑贵妃便有可能封为皇后,便应了下来。
    那日他翻墙进入毓曦宫,从南院来到庄贵妃窗下,提前潜进屋内藏于床下。庄贵妃午睡后,韩束庭从床下出来,用手捂住庄贵妃嘴巴,想要将她闷死。庄贵妃睁开眼睛看到他后死命挣扎,韩束庭怕声音过大惊动外面,便一手提起庄贵妃脖子,将她拖到床下,狠狠的将她头颅撞向地上。
    只一下庄贵妃便没了气息,韩束庭又在一旁守了一会,确定庄贵妃已经身亡后,翻窗逃了回去。只是他没注意,庄贵妃有如此心智,临死之前还为后人留下了一条线索。
    “这么说,害死庄贵妃,是贤贵妃主使的了?”远航凝声问着。
    陈福点着头,答道:“却是贤贵妃主使,与淑贵妃无关。”
    “即使无关,也难逃其责。”远航叹了一声,深宫的女子啊,既要争宠于人,又要提防于人。若不是冷灯相伴,便是丢了性命。可悲,可叹!
    “贺兰皇后是如何死的?”远航继续问着。
    “这个不知。”陈福摇头答道,看似不像说谎。
    “那贤贵妃呢?又是如何死的。”远航知道贺兰皇后的死与陈福无关,那时他还没进宫呢。只是做个铺垫,随后便问起了贤贵妃。
    “这……”陈福被猛然一问,语顿起来。远航立时明白了,贤贵妃之死,淑贵妃是逃脱不了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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