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重暝

    “祸！”
    端木羽看着面前鼎叔与伽罗激烈的战斗，沉声说道，“我愿意用五分之一的阳寿，换你附身到我身上，我需要邪冥的力量。”
    一道黑影缓缓在端木羽身后浮现，祸不满地嘟囔着嘴：“你这家伙，忘了上次我附身后你躺了多久吗？太过于依赖【邪冥】的力量，只会被【邪冥】吞噬。”
    端木羽回过头来，无奈苦笑，“秦副都使刚刚就死在我面前，我绝不能让鼎叔也死去。”
    端木羽握紧拳头，紧咬牙关：“鼎叔从小看着我长大，从前一直是他保护我，而现在我也想保护他。但是……凭借我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端木羽半跪在祸的身前，眼神坚定。
    “拜托你了，如果鼎叔死在我的面前，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好吧……但只能是最后一次，你是我等了千年的主人，你绝对不能死！”
    祸无奈的叹了口气，捂住他的脸宠溺道。
    ……
    右手斜护更一柄三尺略长的黑色长剑，黑色的剑气如浓郁的云雾一般笼罩在他身上。
    端木羽的眸子紫意澎湃，身上小麦色的皮肤此时变得宛如病态般的苍白，像一个从地狱忘川爬出来的厉鬼。
    “额……有身体的感觉真好，对面的小子，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呢。”
    诡异的是，一个庸懒的萝莉音从端木羽身上传出。
    迦罗先是一愣，随后看见端木羽手上的黑剑才暗暗说道，“你是邪冥剑灵？”
    “看来我名声比千年之前大的多啊，咯咯咯……小哥哥你乖乖的，我保证没有一丝痛苦。”祸阴沉的童音，听着说不出的诡异。
    “滚！”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不怕我杀了你吗？”
    “滚出他的身体，他是我的！滚回你的剑里去，不然……”
    “哼，原本还想让你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的呐，现在你可不能死……因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祸傲娇的语气顿时阴邪起来。
    “这具身体内可是有好多有趣的东西……”
    迦罗身上的银电凝聚成一柄柄银枪浮在他身前，“是吗？那我可要好好享受了……”
    “你这家伙！比他还让人讨厌！”
    端木羽（祸）大手一挥，几十百道墨绿的藤蔓从地下钻出，长满荆棘的的藤蔓像一条条阴狠的毒龙呈环形绕着迦罗。
    “小子坚持住哦，让姐姐不尽性的话就让你死无全尸哦。”
    端木羽小傲娇般的语气，顿时就让伽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咻！
    大片黑藤向迦罗射出、缠绕，锋利的荆棘螺旋飞快转动像一只绞肉轮一般。
    嗡嗡嗡！
    迦罗心意一动，几十柄银枪环绕在他的身旁狂暴射出，密密麻麻的黑藤瞬间被撕裂开来。
    银光一闪，原本靠着殿柱的端木鼎惊险避开锋锐的银枪，端木鼎吞下一枚丹药拖着秦山的尸首艰难的像一旁躲去。
    伽罗手中手印一变，几十柄银枪重新向他飞来重新化成银电。
    “落！”
    突然迦罗怒喝一声，银电他的手中凝聚一根银光大棒，棒身闪烁着淡银色的脉纹。
    迦罗冷眉一横、冷喝一声，手中巨大的银棒似有排山倒海之势挥向端木羽。端木羽却剑锋一收，左手一挥一枚淡蓝色光球向巨棒袭去。
    “砰！”
    淡蓝色光球被大棒轰成粉碎，浓重的乳白水雾从光球中弥漫，将大殿变成一片“云海”。
    扶摇九天经第二式·玉海人间。
    端木鼎看不见两人身形，却听见云雾中不断传来一声声金铁相交的声音。
    “小哥哥躲这么快干什么呀？”
    漆黑的邪冥剑斩在银剑上，锋利的银剑上立即留下一个缺口，漆黑的剑气顺着起缺口裂纹侵蚀上来，迦罗只好弃了这柄银电长剑，一柄古朴的血色战刀出现他的手上。
    血色的战刀挟带着嗜血的光芒，狠狠斩在邪冥剑上。
    名刀·古绽，『器榜』第一百一十六名。
    迦罗操着古绽刀挟着狂暴刀意迎着邪冥剑便斩了上去。
    “叮！”
    刀剑相交，两者都被震开，端木羽顺着浓厚的水雾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血色的古刀散发强烈的杀意，紧缠在刀身的银色雷霆都被染上了一抹赤红，迦罗小心地感受四周，水雾阻挡他视线，但并不妨碍它的听觉和感知。
    迦罗对被剑灵附身的端木羽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难缠。”
    他的睚眦银电的特性是强烈的麻痹，而邪冥剑漆黑的剑气则是侵蚀，迦罗不是不能用睚眦银电对抗邪冥剑气，而是……不敢。
    他的修为已至九重雷境，但仅凭他的力量绝无可能伤害到【邪冥】半分。
    邪冥剑的漆黑剑气极为霸道、恐怖。那股漆黑的力量不光能侵蚀脉力，久而久之，甚至可以影响——灵魂。
    “不能再如此被动了。”迦罗心中暗道。
    赤红的刀芒向天一指，“砰！”的一声大量破碎瓦片从头顶掉落。
    嘭！
    迦罗双脚一蹬向上窜去。此时漆黑剑气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一剑刺向迦罗，可迦罗的身体却瞬间消散。
    “残影吗？看来越来越好玩儿了……”
    迦罗此时已冲出大殿，凌空之中他的脉象睚眦在他身旁盘绕，口中的巨剑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睚眦朝着破败不堪的饕餮殿发出怒吼，霸道的气浪将大殿内的水雾震散，迦罗站着睚眦龙首看着大殿。
    “嗷——吼吼吼～”
    又是一声震天巨吼，一道黑光从大殿中冲出悬在半空，正是端木羽！不过他身旁萦绕的黑气几乎将他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墨麒麟脉象在端木羽胯下仰天怒啸，一双赤红的麟瞳死死的盯着迦罗身下的睚眦，迦罗只感到睚眦的气势一弱便加紧催动脉力。
    毕竟睚眦只是龙子，而墨麒麟可是麒麟之王。
    睚眦脉象在血脉威压上自然比不上墨麒麟。
    但迦罗却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的脉力运转的速度在慢慢的降低。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迦罗的声音很低沉，但却能清楚的感到他的愤怒。
    “我可没有下过什么毒，这不过是他脉力的特性。”祸的声音再次从端木羽的嘴里发出，“还记得那个淡蓝色的球吗？那招叫玉海人间，这小子修炼的扶摇九天经和你修炼的功法一样是仙术。”
    “我对这无聊的问题可没有耐心。”
    伽罗有些不悦，他原本可没有打算过要消耗如此多的脉力。
    迦罗手印一变，墨麒麟的脚下便浮起一座银光脉纹法阵，祸操控着端木羽的肉身向上冲去。这时一道金光凌空击下，端木羽只好横握邪冥对抗金光，但被冲击反震回大阵。
    端木羽空洞的眼神抬头看向空中的金光，那是一柄铁伞，伞骨上闪这金光。“这是东西的光芒居然能克制我？”祸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佛光水火伞，专克凶煞厉鬼，你虽不是阴灵邪崇但四蹄寺那些秃驴的宝物，好像刚好克制你的邪冥剑气。”
    银光一显，巨大的睚眦口衔银剑镇压在端木羽的头顶，化作一座巨大的银光脉纹法阵。
    “轰！”
    两座法阵上下合一，赤、橙、黄、蓝、青、靛、紫、银、黑，九道天雷从法阵中射出。
    吼！
    九道天雷化作龙形长吟一声，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团银光，银光乍起。一道通天彻地的雷霆巨柱狠狠轰在端木羽身上。
    “啊啊啊！”
    端木羽发出痛苦的惨叫，手中的邪冥剑重新化作一股黑气融入他的肉身，但这狂暴的雷霆却没有伤害端木羽的肉身。
    九雷诛邪阵，专克阴邪冥物。
    端木羽的衣服被雷电灼焦化作飞灰，**的身体被迦罗搂住才不至于从上面掉下了，狂暴的雷柱将岩顶震动巨大的岩块如陨石般坠落。
    睚眦脉象已被迦罗收回体内，他收回古绽刀，眼睛中流露这复杂的情感看向端木羽俊气的脸庞。
    “打败它我有一千种办法，可我就是不忍心伤了你。”
    ……
    黑暗混沌，血夜冷月。
    “救救我……救救我……”
    林中，端木羽急促喝道：“是谁在喊救命？小蝶是你吗？”
    “救救我……我不想死……”
    冰冷的风刮得人骨子里直透寒气，可端木羽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在浓密的黑暗森林中前进。
    漆黑的夜飘起浓烈的血腥气，好似能撕开你的胸膛，灌入你的肺叶。
    不知何时，端木羽的周围扑棱着诡异的蝴蝶，漆黑的身子如同来自地底深处的怨灵，墨蓝的翅膀扇动宛若空中半飘浮着慎人的鬼火。
    端木羽并不在意这些如影随形的“鬼火”，他只想前进、拼命的前进。
    他只想快点、再快点！
    伸手，拨开浓密的叶层，他终于看到了她。
    乳白色的月华从夜空倾泻，静静淌到密林中的空地。
    月下，一地碎肉残尸。
    月白、地红，浓烈的血腥气几乎扼住了端木羽的喉咙，令他无法呼吸。
    可他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在一地残肢中那个瘦瘦小小、哭鼻子的小女孩。
    “是……小蝶，小蝶不哭！木羽哥哥在这里，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端木羽笑了，现在那个家伙还没有出现，还来的及。
    她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她死的……
    寒风已瑟，狞笑凄声。
    “粲粲粲……”
    端木羽浑身突然一抖像是在恐惧着什么，迅速地伸出了手想拉住江小蝶，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脚下的碎肉残尸着魔似的拉扯住了他的身体，好似每一块不洁的血肉都被注入了邪恶的凶灵。
    “噗！”
    一支紫亮的蛛矛贯穿她的腹部，缓缓抬起她瘦小的身子，冰冷的血液一滴一滴溅在他的脸上。
    空洞的脸上刻满了绝望，一股冰凉的寒意从骨缝中涌出，好像他的脸上沾的不是血。
    而是……万载不化的寒冰。
    江小蝶强忍着恐惧，缓缓说道：“木羽哥哥……你又晚了一步，没事，小蝶会等你的……”
    苍白的小脸依旧无助，可端木羽这次依旧没有抓住她。
    依旧，没有能……救她。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蝶被塞入狰狞的口器中，沾满血液的齿牙慢慢蠕动像是再回味绝世佳肴，十只血红小眼直直地瞪着他，像是在享受端木羽此时满脸的绝望。
    它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狞恶的笑声伴随着骨肉嚼碎的声响，久久回荡。
    “粲粲粲……”
    “不要……不要……”
    一步慢，便是遗憾……
    “端木羽，你又输了。”
    紫矛毒寡妇沾满血腥的口器慢慢蠕动，像在邪恶的狞笑。
    “不要——啊！”
    端木羽仰天怒吼，两道惊人的紫光从眼中射出直贯天穹。
    喀喀喀！
    大片天空如破碎的镜面一般布满裂纹，整片天穹似乎都在紫光的轰击下逐渐破碎。
    眼前一切都化作光芒正在慢慢消散，一人一兽竟悬立在神海之上，只不过此时端木羽广阔的神海竟在瞬息之间扩大了整整三分之一。
    “这怎么可能，你的精神力怎么可能在短短一瞬间提升什么！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紫矛毒寡妇瞬息间口吐人言，爆发出愤怒的咆哮。
    苍麟暝瞳·重暝之光！
    眼眸中的冲天紫光逐渐消散，端木羽缓缓站起身神色坚毅。
    “这里这是一片幻境，而你就是我的心魔！”
    在刚刚的一瞬间，端木羽的苍麟冥瞳终于从子夜之境突破到第二阶重暝之境，难以提升的精神力更是暴涨了三分之一左右。
    眼前的一切无比清晰，所有的一切都像化作一粒粒细小的颗粒无比细微，任何的变化在紫意澎拜的苍麟冥瞳中都变得无比缓慢。
    “粲粲粲……就算你识破我了又如何？我是你的心魔，我就是你！粲粲粲……”
    疯狂的大笑，紫矛毒寡妇缓缓立起身来，身上尖锐的硬壳逐渐融化化作紫黑的液体，正在融化狰狞可怕的口器中一颗人头缓缓钻出。
    紫黑液体重新凝聚化作人形，正是长发飘扬的端木羽，只不过他的身体依旧沉陷在黑色液体之中，一双血红眼眸像是用鲜血染成狰狞可怕。
    “气吞山河！”
    铮！
    端木羽一拳轰出，六十四道黑白相融的八荒气劲狠狠杀出。心魔亦是大喝一声，使出同样的招数对付端木羽。
    轰！
    两道强悍的黑白气劲猛然相撞，强烈的脉力余波震荡开来。
    “啊！”
    端木羽和心魔同是暴喝一声，一股强大的血红剑气从两人身上同时迸发。
    无尽的脉力在他们掌心缓缓凝聚，分别化作一剑一刀，全力拼杀起来。
    剑，仿若天上划过的流星。
    刀，好似用鲜血地狱铸成。
    剑来，刀往。
    狂傲剑气和暴戾刀光猛然轰击在一起，恐怖的冲击力凝成一道狂暴的血红龙卷冲天而起。
    心魔在血红龙卷愤怒咆哮，端木羽则被巨力重重抛飞。
    扶摇九天经·第一式……
    “雨落金荷！”
    雨，从天而降的冰雨。
    无数道雨点闪电般飞速激射袭去，冰冷的雨点在半空中掀起来一阵阵涟漪，宛若雨打金荷、涟漪片片。
    雨过无声，半空中寒意更甚。
    一滴滴万水似乎注入了特殊的魔力，凝成一片片冰鳞、一拫根冷羽、一把把寒刀扎向血红龙卷之中的心魔。
    “雨落金荷！”
    心魔亦是一声怒啸，手中血刀疯狂斩出宛如一道道血红的雨点，从地面向天空杀去。
    轰轰轰……
    大片冰蓝、血红的光芒凌空炸出，好似一团团绚烂的烟火。
    无论端木羽使出什么招数，心魔都会用同样的招数回击，一时间两者相持不下。
    端木羽缓缓落下，眼中紫芒闪烁。
    “对！你就是我……我没有办法打败你！”
    “但是！你只是我的影子，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影子生于光明却永远只能存在黑暗之中。”端木羽的脸上闪着悲悯的光，神色自若宛若佛经上记载的古佛。
    心魔冷哼一声，嘲讽道：“什么光？什么影！我如果是黑暗难道你就一定是光明？你与我本就是一体，你永远没有办法战胜我！端木羽，你的肉身一定会是我的，受死吧！”
    心魔手持血红战刀，暴戾的殛剑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凝成一柄巨大的血芒刀光，朝着端木羽狠狠劈下。
    “端木羽，再见了！粲粲粲……”
    唰！
    当血红刀光即将劈落时，两道犀利紫光从端木羽眼中迸发，宛如云层之上天神离弦电光飞快贯穿心魔的胸口。
    苍麟冥瞳·重暝之光。
    凝聚大量精神力于眼部，化作两道紫色光芒攻击敌人神海，精神力低微者神海将被重暝之光贯穿、破坏！
    “啊啊啊……”
    心魔被重暝之光贯穿的身体痛苦的咆哮着，两道细小的白洞飞快扩散开来，心魔漆黑的身体正在不断化作点点白光飞散开来。
    心魔痛苦地匍匐在神海之上，惨白的面色愈发狰狞：“端木羽！我就是你，我就是你！”
    “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回来夺走你拥有的一切！一切……”
    心魔被紫色的火焰彻底包裹痛苦地咆哮着，全身已彻底化作一团强烈的白光。
    光芒欲发强烈，几乎将整片神海照了个通明。
    白芒深处，一道小小的身影缓缓走来，是一个一身白裙被白光包围的小女孩。
    苍麟冥瞳紫光缓缓暗去，滚烫的泪水已泪流满面，端木羽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颤。
    端木羽俯下腰，轻轻摸着她的头：“小蝶，小蝶是你吗？”
    “是我！木羽哥哥，小蝶……回来了。”
    江小蝶搂住端木羽的脖子笑了，粉嫩的小脸上露出可爱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