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牺牲

    端木羽是天谴之体，只有真正的极致之气或极致之意才最为适合他吸收。
    雨加上他的脉象可是阴之王——墨麒麟，是阴间的执法者、掌控者。这些死亡之气只会让他感受到——舒适。
    至于伤势，邪冥提炼死亡之气提纯后再反馈给端木羽，大量精纯的死亡之气修复肉身，而且感觉霸麟王体比之前更加坚韧、强大。
    和一般的修脉者相比，端木羽的优势在于拥有两套脉力回路，丹田和神海中各有一颗脉珠。
    所以他可以是肆无忌惮地吸收、利用这些死亡之气增强自己的修为，如果吸收的太多就直接输入邪冥之中。『谐脉震』的频率远远高于平时，无穷无尽的死亡之气从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身体，只不过周旁的人看不见罢了。
    “少殿主，你的伤势现在还没好，更不应该滥用脉力。周围灵气稀薄很难回复脉力。，你还带着伤，万一你的脉力透支，情况不是变得更加糟糕吗？”秦山关切地问道，并带着极为严肃的语气。
    “秦副都使你放心，虽然我没有带什么丹药，如果有的话刚才早就分给大家了。但我现在已经可以恢复脉力了，我的伤势刚刚也修复了七七八八。”端木羽淡淡一笑，露出自己修长的小臂。
    上面原先的伤痕已经复原，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
    “好吧，不过还是应该量力而行。”秦山震惊地看着端木羽欲言又止，他是怎么在灵气这么稀薄的情况下迅速恢复脉力的？
    而且端木羽肉身恢复的能力更是变态。
    端木羽明白秦山想问什么，便答道：“秦副都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们就当这是我的秘密，请帮我保守……”
    “诺！”
    众人相视无奈一笑应声道，便依次穿过墨绿藤蔓所搭建的“小桥”，向城池中央的巨柱一点点靠近着。
    “现在该怎么办？下面可都是尸兽。”端木羽一行人趴在一片房顶上，江虎丘向秦山和端木羽问道。
    眼前离那擎天巨柱只剩下一步之遥，房舍是环形围绕九阶祭坛上的巨柱，但祭坛却在一片汉玉萤石垒砌的广场上，几十只尸虎散落得趴在广场上庸懒的休憩，它们像是在守护这根巨柱一般。
    端木羽估计这根巨柱一定藏有焦山陵的关键信息，或许可以帮助他们逃离这些。
    端木羽看向柱顶的萤绿光团眼中充斥着疑惑“那萤绿光团是什么？为什么在不断的黯淡。”端木羽心中默念。
    “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就算硬着头皮也要上。”秦山看着眼前广场上黑压压的兽群，面色凝重。
    “不过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然下去只是白白送死。”
    端木羽神色紧绷，“嗯，以我现在的实力我的藤蔓可能伸展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很大的概率会惊动下面的尸虎。”
    周珩对三人道：“余下的精钢索也没有这么长，而且只剩下一枚精金钻了。”
    江虎丘缓缓瘫倒无助的抱住自己的头：“我们还是要死……我们要……死了！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江虎丘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尸鬼几近奔溃，哭泣哀嚎着，秦山一把捂住他的嘴。
    “蠢货，你想害死所有人吗？下面可是兽群！谁说我们一定会死！如果现在放弃了才真的会死。”
    秦山缓缓松开手，“有这些气力，不如好好动动脑子。”
    江虎丘用衣袖擦干净自己的脸，自己用手捂住嘴，背对众人不再看广场上的尸兽。
    说真得，端木羽现在脑子里也是一片乱麻，浑浑噩噩的根本想不到什么有用的办法。
    “难道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吗？”端木羽摒弃这些杂念，重新冷静下来。
    “现在我们身上还剩下什么装备？”端木羽向周珩问道。
    “破山杵在上山的时候便用光了，下来时所有的铁链和绳索都放光了，精钢索就剩这一段大概有三丈。还有两枚迅光弹，是用脉纹铸造的。”
    “你是说还有两枚讯光弹！”端木羽一脸大喜。
    “怎么了？”
    周珩起初一脸疑惑，突然间却猛然明白，“你是指利用怪物对声音的敏感……”
    “没错！”
    端木羽兴奋地对秦山小声说：“秦副都使，我有办法到脱身了。”
    “怎么？你有办法了？”
    “嗯，刚才我问过周珩还剩下什么装备，发现我们还有两枚纹冶迅光弹，这种讯光弹不需要点火只要拉开拉环，弹管中就会射出光弹，还会发出极为尖锐的声音！”
    “这……又怎么脱身呢？”秦山有些尴尬，显然他还没有明白端木羽在说什么。
    “你看！”
    端木羽指向周围：“广场是这城的中心，有四条路呈纵横状通向广场，我们现在是在巨柱的西南方向。如果我们派一个人在其它方向拉响迅光弹，就可以成功的将大量怪物引走，我们以最快速度通过广场就可以攀上巨柱。”
    “那去拉响迅光弹的人不是死定了吗？”秦山反问道。
    “我们还有一小段精钢索可以固定在讯光弹在的拉环上，我们将讯光弹固定在另一方向的地方，我在用自己的藤蔓缠绕在腰上，等一拉响讯光弹，我们就将他拉回来。”
    “可行倒是可行，但是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秦山沉稳的回答道。
    “大概能吸引多少尸兽这一点我不能肯定。而且要攀上这巨柱，其一，不知道这这巨柱的石质，过于坚硬的话，根本没有设备将无法攀爬。其二，这巨柱上的光团如果没有逃生的方法，我们就只能等待死亡。”
    “这是一场豪赌，输的结果就是全灭。”
    “可是我们不赌，就注定会输！”
    “都使，我愿意去。”周珩眼神中尽是坚毅。
    “好吧，不过要小心。”秦山看着他握紧拳头，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艰难的抉择。
    半响过后，众人都站在正南主干的右侧，左侧的周珩腰上正缠绕着几根墨绿的藤蔓，正小心翼翼的向远处东南方向的一处房顶摸索过去。
    周珩将二枚讯光弹用木条绑在房檐上，并用精钢索紧系在拉环上，周珩缓缓向后退去，直至精钢索被拉的绷直。
    端木羽看到端木羽转身挥手示意，便准备好以最快的速度拉他回来。
    唳！
    一声尖锐刺耳像响笛的声音传来，两道赤红色的光芒便窜上半空，端木羽运足脉力，控制藤蔓一把将周珩拉了回来，秦山一把接住从半空之中的周珩。
    刺耳的声响与半空之中的火光，惊醒了沉睡的兽群，狂暴的咆哮像平地惊雷一般响起，黑压压的一片像潮水冲向东南方向。
    等大批尸虎消失后，四人急忙跳下破旧的房舍，自广场中央狂奔而去。
    广场上的尸兽只剩下不到三成，但还是剩下二三十只尸虎。
    他们与巨柱之间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是他们通向生存的道路，而巨柱之上黯淡的绿光就是他们的希望之光。
    剩余的尸兽呈环形向他们包围而来，他们已无路可逃。
    这时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刺耳声响，十几头尸虎被锐声吸引。
    众人抬头看去，居然是方琰顺着他们的踪迹跟上，正拿着两块铁块撞击吸引妖兽。
    “你们快走！啊！”
    十几个尸虎一拥而上，将方琰吞噬。
    “方琰，别！”
    江虎丘从小和方琰一起长大，而现在……他居然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尸虎分食，自己却无能为力。
    “走！”
    端木羽悲喝一声，大片长满荆棘倒钩的藤蔓从尸兽的必经之路下钻出，紧紧缠住它们的爪足。
    紧接着四条粗壮的藤蔓从巨蟒一般将四人紧紧缠住抛向尸兽身后。
    只剩下一百米了！
    众人的脸上尽是疯狂的神色，不顾一切的冲向广场上的九阶祭坛。
    尸兽挣脱开及藤蔓的阻碍，撒开爪子急速如风追赶众人。
    没有脉力，他们怎么可能跑赢强悍的尸兽。虽然只剩下五十米，但众人的眼睛都有都闪过绝望。
    还是要死了吗？明明已经这么努力的想活着。
    突然江虎丘停住不动，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
    “啊！我和你们这些怪物拼了，你们快跑，我来挡住他们。”江虎丘怒喝一声，疯狂的冲向尸兽眼底尽是决然之色。
    “你疯了吗？快回来！”
    秦山怒骂一道想返身拉住江虎丘，却被端木羽和周珩拉住继续向祭坛跑去。
    周浴大喊道：“都使，这是虎丘自己的选择。他是把自己生的希望留给我们啊！”
    江虎丘像一根草芥一般，手持短刀挡在兽群前进的路上，他明白自己最后所能做的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过，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这便够了。
    他握着着短刀的手出奇地并没有颤抖，虽然他的心里极度恐惧。是的，他害怕死亡，但他却选择死亡，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解脱这种痛苦。
    这种死亡逐渐逼近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的脑海里是一幅幅虚幻的图画，他曾经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还有慈祥的父母、可爱的弟妹。
    但这美好的时光终止在他八岁那年，他的父亲……也是一名青麟卫。
    他和方琰的父亲为了自己的信仰战死，战死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
    那里没有青麟的蓝天、没有青麟的繁华、也没有青麟的温暖。
    那儿只有满地的尸体，有神宫的、也有青麟殿的，还有他最尊敬的父亲的。
    那些青麟卫们，用自己的鲜血与牺牲换来了胜利。
    换来了青麟整整十八年的平安。
    外门的长老说起当年那场大战，苍老的面庞老泪纵横。
    在哪呢？对了，归溟山……
    长老和师傅们都说牺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遗忘了牺牲，忘记了他们为我们决然赴死的意志。
    江虎丘和方王炎并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为什么而牺牲？他一直认为，为他人而死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畏惧死亡。
    他并不理解，他的父亲为何而死？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更多人的生命这并不愚蠢，反而，这是一件很庄严的事。即使全无胜算、即使注定死亡、即使默默无名的死去不被世人所知……
    那又如何？他拯救了他战友的生命，另外一种意义上也是拯救了他家人的生命，这就是他慷慨赴死的理由。
    “父亲，我明白了你为何而死，我想和你一起做一个无名的英雄，我也可以为别人……牺牲。”
    “吼！”
    跑在最前面的尸知愤怒的咆哮，一爪将他的身躯拍成两段，在地上肆意啃食起来。
    狂奔中三人感觉他们的身体都虚脱了，但顽强的求生意志使他们重新爬起来，登上祭坛。
    祭坛上的巨柱表面并无花纹，端木羽一把将青铜短剑刺入柱身，“这是木头的”端木羽朝着另外两人喊道。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三人都双手持着匕首短剑，手脚并用向巨柱三上攀爬。
    端木羽看向刚才江虎丘站立的地方已经围了十几只尸虎，正在肆意啃食它们眼中的食物——他们的战友。
    端木羽想活着，想把他们都活着带回家，包括方琰和为他们而牺牲的江虎丘。端木羽的眼睛湿润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下来。是的，他哭了……
    “江虎丘，我记住你了，尽管我们相识不久。但你是一个英雄，一个真正的英雄！”
    讯光弹的火花引燃了破旧的房舍，火龙在城中肆虐，火焰中响彻着一声又一声愤怒的咆哮，房舍在倒塌，到处都充斥着疯狂的景象。
    三人因为方琰和江虎丘的牺牲，身体不再疲倦，他们的命此时已不光光是他们的。
    他们的肩上背负着使命，他们要替死去的人好好的活着，这样他们的死才有意义。
    端木羽因为有脉力加持体力最为充沛，他便让秦山和周珩停在半路，自己向柱顶的萤光攀去。
    半刻之后，大量的尸兽重新返回广场，看着攀上巨柱的三人不止的咆哮，汇聚在九阶祭台上像叠罗汉一般想阻止他们。
    秦山和周珩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看着端木羽渐行渐远的身影才稍稍安心。
    “呼呼……终于到顶了。”
    喘着粗气端木羽攀上柱顶，黯淡的萤绿光团出现在他的面前，端木羽仿佛觉得光团之中有件物件，像是一面古镜，便伸手向光团伸去。
    他的手一触碰到光团，光团带着里面的物件便一同消散。
    “什么！是镜像！”端木羽看见原先光团所在处下方有一片淡蓝色的玉片——镜玉。
    这时，九阶祭坛突然崩碎，无数尸兽连同巨柱向下滑落，三人只好紧紧抱住巨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