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无错之错

    “暗流？”
    端木望在桌上并排摆出四只茶杯，随后解释道：“这四只茶杯就像青麟殿下分风林火山四殿，由四位副殿主统率。风林火山四殿千年来并列而立，因为没有太多军事实权只能掌管一方大城事物，所以更像是青麟内部的四所精英学府，底下各城各镇的青麟弟子通过层层选拔，最终晋级至四殿学习脉术。”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林殿中有一群人看我很不爽。”端木羽挠了挠头，无奈道。
    “师傅，其实我知道……”
    “真知道？”
    端木望眉毛一挑，坏笑道：“看你不爽的人，可不是因为你没有参加过考核就就进入林殿不爽，而是……因为你的身份。”
    “青麟殿，少殿主！”
    端木望一字一顿，字字如刀。
    “实力超过你的人会觉得不甘，连你这滩烂泥都可以成为青麟殿殿主，为什么我不行？实力比你低的人会认为，你这个原先不能修脉的废物现在居然有了这么强大的实力，肯定是青帝将殿中的天材地宝助你修脉，若是这些宝物用在他身上……”
    端木望不再开口，锐利的眼神只是看着自己的弟子。
    端木羽自然明白师傅说的是谁。
    那人就是端木留剑，拥有先天剑气的一代少年剑神，一个足以令他仰望的存在。
    虽然他出生于旁支，但殿中无数长老可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在那群老家伙眼中端木留剑就是下一个澪祖、枯祖，将带领青麟重新走向巅峰。
    另一种人师傅应该只是随口说说，但他却想到了一个名字——端木如意。
    那家伙的人品和做事风格实在是不堪入目，遥儿只要远远看他一眼便觉得做呕。
    “可我自己呢？”
    端木羽盯着桌上四只空杯，嘴角流露出无奈地苦笑。
    “我又何尝不是一只空杯呢？一个身怀天谴之体不能修脉的废物，若不是爷爷保住了我的少殿主之位，我现在又在哪里？”
    “恐怕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吧。”
    嘴角缓缓沉下，少年眼中锐光骤减只剩一片迷茫，眼中似乎刮起了风雪。
    殿外的风雪已停，可他心中的风雪又怎会消融？
    他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雪夜，那夜令他从云端坠落到了泥尘。
    心如刀绞，雪暖如春。
    是轻灵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从那夜后，之前不可一世的端木羽死了。只剩下青麟城、还有整个玄脉大陆的一个笑话。
    作为天下第一脉术势力的青麟殿，少殿主居然是个不能修脉的废人，天大的笑话。
    是灵儿、遥儿还有阿呆带他脱离了地狱，让他能在一个个恐惧和自责萦绕的日子里，落得一份安然自若，获得爱情、亲情、友情……
    他们，就是端木羽心中最重要的人。
    端木羽发誓，绝不会让自己所爱之人受到半点伤害，哪怕……以死相搏！
    “可我心爱的女孩却要嫁给别人，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双拳紧握，咔咔作响。
    他想到那天他跪着爷爷面前，希望爷爷可以答应自己和灵儿的婚事。他原以为爷爷肯定会答应，但当他抬起头却看到爷爷冰冷的眸子。
    那天是爷爷第一次拒绝他的请求。
    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反抗爷爷的权威，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勇敢地任性了一次。
    哪怕……他知道他身后的人已不再是平日里慈祥温和的爷爷，而是四帝之首、大陆战神的青帝。
    只须一抬手，端木羽便会飞灰烟灭。
    现在回想，爷爷冰冷的眼神中又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失望。
    “可我也没有看到灵儿最后一眼，难道我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给爷爷争过光，一直只是给家里人添乱。可我一直很努力，我只是……想获得他们的认可。”
    双眼通红，身子微微发颤。可纵有万般无奈苦楚，可端木羽也只能在心底无声咆哮发泄。
    “真是个傻孩子呀！比我当年还傻。”
    端木望看着端木羽这般模样，自然知道端木羽因为何事自责，心中默然一叹。
    可他明白青帝大人的良苦用心，端木羽错不在爱上雪轻灵，而是因为小羽太注重感情。
    小羽是青麟的少殿主，是青麟的未来、是与天下争锋的执棋者。
    是青麟万民的帝王、是他们的神！
    神的心肠是铁石做的。
    只有冰冷无情才能诸事公允，服众立威。
    感情用事这样的错误是绝不允许的，可重情重义难道就是与生俱来的原罪？
    也许，这就是端木羽的命。
    端木望拍了拍端木羽的肩膀，淡然一笑。
    “难受就躲到角落好好哭一场，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哭过心里会好受一些。”
    “师傅，我没事。”
    端木羽点了点头，摸了把脸强笑道。
    “来，看这里。”
    端木望举起手边茶壶，滚烫的茶水倾倒杯中，茶香弥漫、杯中白汽徐徐升腾。
    “这把茶壶就像是青麟主殿，青麟殿的资源是有限的就像壶中的水一样。可壶中的水不能同时装满四只杯子，只能让他们自己去争斗可以得到多少资源支持，这个过程就是四年一届的青麟大试。”
    端木指放下茶壶，指着四只热气腾腾的茶杯道，“这只最满的茶杯就是火殿，已经连胜两届青麟大试，所以获得的资源也最多。另外两只七分满的茶杯则代表风、山两殿，而那只五分满的茶杯就是我们林殿，因为三年都是倒数第一，自然分配到的各类丹药、灵石数量也是最少的。”
    “可青麟大试不是各殿选排七名弟子进行团战吗？以全部资源培养一人，若是出了一个和端木留剑一样的天才岂不是轻松一虐七，那林殿怎会三年连续倒数第一？”端木羽疑惑道。
    “倾其所有培养一人的确有一拼的机会，但其他学员呢？过分的倾斜只会导致人心不稳。”忽的端木望默然良久。
    “师傅，怎么啦？”端木羽低声说道。
    “昨天我清点了殿库，其实林殿的库供一点也不必风、山两殿少。”
    “可您不是说林殿三届都是倒数第一，那就是十二年的库供都远远少于其余两殿，就算之前的库存甚多，也不可能供以十年消耗。”
    “没错！”
    端木望将手中空茶壶递给端木羽，“如果让你拿着这空壶去加满林殿这个残杯，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往壶里加水，等等……师傅你是说，上一任殿主和学官一起收了资质低劣的大族子弟，得了大族的支持所以林殿的殿库才盈满。”端木羽恍然大悟，立即惊呼道。
    “可若无殿主诏令，四殿私收学员、收绶贿赂可是大罪。”
    端木望先是哀叹一声，随后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唉！知道了太多，这就是我的无错之错。不过幸运的是，这件大罪已经被青帝大人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