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清波暗流

    “你爹当年油滑的很、精通算计，能让他吃亏的人恐怕还未出生吧，人人见他都会笑骂他比狐狸还狡猾，我和剑庭兄都戏称他为老狐狸。除了青帝大人，也就你阿娘可以治得了他。”
    “可这些我阿娘都没和我说过。”
    端木望脸上笑意更浓。
    “你阿娘和阿爹的婚事是青帝和傅家的老头一起拍定的，你阿爹虽不喜欢却也无法反抗。成婚后天天彻夜未归，不是梨园听戏就是赌场赌钱，想逼迫你阿娘自写修书。当我们都以为这老狐狸要奸计得逞，没想到你阿娘抄起鸡毛掸子硬是追了他三条街，当年青麟的百姓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好戏。”
    苏墨沉听到这已是一脸惊骇，在他眼里自己平日里谨慎严肃的父亲怎么会如此堕落，还和某个之前不能修脉的人竟如此相似？
    瞟了瞟望伯伯，可他却只是一直捂嘴揄笑。
    “你阿娘当时可没有现在这般贤淑，活脱脱是是个混世魔王，当时那几个月连薛剑庭都不敢答应你父亲同游。虽然他们起初并没有相爱，只是媒妁之言，想来也只有你阿娘这般脾气才降得住这只老狐狸，不然可能就没有你和莜芙那小丫头啦。”
    语毕，他还以怪异别样的眼神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端木羽。
    端木羽不是呆子，自然知道师傅指的是什么意思，眼神连忙躲闪开来。
    摇了摇头又开了一坛新酒，酒香萦绕使屋内浓了几分酒香暖意。
    温书涵突然站起向端木望，抱拳行礼道：“端木学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
    “您认识我的父亲吗？他是个怎样的人？”
    端木望看向这个面前的青年只是久久凝视，眼前似乎恍惚起来，好像又浮现了那道挺拔的黑衣身影。
    过了许久，才淡淡说道：“温敖，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温导师，虽然他没有办法陪你长大做一个好父亲，但我依旧希望你像他学习，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温书涵脸上的表情起初是惊愕，接下来更像是……失望。
    “诺。”
    温书涵向端木望再行了一礼便坐了回去，空气中的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外头早已沉暮，雪已是停了。
    端木望朝众人说道：“今天已是不早了，大家先回家休息吧。嗯……小羽先留下，我有话跟你说。”说完端木望便向里屋走去。
    端木羽起身向温书涵道：“温导师，那我家的那只活宝就先麻烦你帮我先带回去吧。”
    温书涵面露苦涩，强笑道：“咱们林殿虽说不大却也不小迷路了也是麻烦，不如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回去吧。”
    端木羽嘴角道：“温师兄多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能这么如易走丢了。”
    “那好吧，那我就先把你那尊大圣带回学舍。小羽你的学舍是在天字壹号别院。还有别太迟回去，明天还有早课。”
    “好嘞，温导师。苏兄！今日颇急，再见时……我必向你讨教讨教。”
    端木羽看着已步到门口停下的苏墨沉，一身修长挺拔的白衣好似灏玉在雪芒下白的反光，柔顺的披肩长风被北风吹散。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好，羽兄。讨教之事，来日方长！”
    俩个少年都笑着，却不知为何而笑。
    也许……只是觉得对方懂自己。
    可有时候，连我们自己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屋外，一树黄杏已成了一树“梨花”。
    银白的树身中正挂出一个积满白雪的脑袋，看见两人从屋中出来一阵激动的闷叫，听着怎么感觉有点热泪盈眶。
    正是小翳。
    雪白的小脑袋不停摆动散落头顶积雪，一双灰蒙蒙的大眼睛睁的圆亮，嘴里还塞着一团碎布。
    没错，端木羽在树上开了个洞，把小翳打晕后便给塞了进来。不过它的待遇，至少比那个在山下蹲了五百年大牢的亲戚还是好多了。
    嗯……虽然还不如来顿社会的毒打。
    难道猴哥我不要脸吗？
    苏墨沉瞧了瞧渐暗的天色，有些焦急道：“温导师天色不早了，我还有约就先行拜退。”
    “好，那你先……”
    温书涵话语未尽，苏墨沉早已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好吧，谁叫我最清闲呢？”
    布团扯出，小翳立即“咿呀”怪叫一声。
    “噓！小猴子你别吵我帮你拽出来。”
    没想到小翳居然还真的听懂了温书涵的话，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地止住怪叫。
    “好咧，乖啊！一、二、三！”
    温书涵吃力地将小翳吃的肥嘟嘟的身子从树洞里拉出，却没想到用劲过大一把栽在雪地上。
    “啊呀！”
    温书涵只觉吃痛立即惨叫，倒不是摔得太疼，而是因为小翳借势一把跳到他的脸上，并留下四只乌漆麻黑的脚印。
    “吱呀！”
    小翳面待怒色、愤怒叫嚣，将温书涵的脸作为跳板一下跃进风华殿中。
    怪叫连连好像在破口大骂，“端木羽你这小瘪犊子敢阴我翳大爷，看本大爷怎么修理你！”
    啪！
    银白猿影飞快冲入里屋，却结结实实地落入一张墨绿大网之中，正是端木羽的藤蔓。
    屋外传来温书涵惭愧的喊声：“少殿主，是我没有好好……”
    “没事，温导师小翳给你添麻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端木羽俯**子对着小翳一脸坏笑，掌中捧着麟眸戒中最后几颗灵果。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不应该那么对你，可你老人家实在太闹腾了这不是没办法吗？最后的灵果都孝敬你啦，乖啦！”
    捆得结结实实的藤蔓缓缓松开，小翳飞快伸出爪子抢过端木羽掌心灵果，缩到一旁大快朵颐生怕有人跟它抢似的。
    可那双灰蒙蒙的大眼睛却翻着白眼摆出蔑视的神色，好像还没有原谅他。
    端木羽缓缓起身，看着这小祖宗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你看看这个。”
    端木望递来一张信纸，端木羽双手接过，正是苏墨沉带来的信。
    “萧萧之风，斗牛遮蔽。苏某近闻望兄新赴林殿任职特以此帖拜会。
    嗟呼！林殿三届三不胜，与三殿皆无一战之力。故劝君早日折书退离以免败兄威名，徒添蚍蜉之羞也。吾火殿上下勠力同心，锐锋如剑直指三甲，若望兄不嫌弃，我扶光火殿大门永为兄长敞开，望三思为妙，莫血染征袍。
    小弟哲楷，恭威奉上。”
    端木羽眉头一皱，不解道，“师傅，这是**裸的战书呀！你和苏叔叔早年不是至交好友吗？他怎会向你下战书？”
    “唉……是呀，都已经好多年了。”
    端木望眼神迷离，喃喃道：“可惜，有些事永远只能后悔却无法改变。”
    “师傅，究竟是什么事？”端木羽问道。
    “你们年轻一辈有你们的烦恼，我们这些老辈也有自己的故事。但不变的是——青麟这池清波看似波澜不惊，底下却是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