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雪来

    荒雪极北·凤鸣山。。
    铺天盖地的风雪之中，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在漫天冰雪之上，这是荒雪国所有百姓心中的神山。因为凤鸣山上居住这一群强大的修脉者，保护荒雪不受兵戎之苦。
    在这里，天地只可能有两种颜色——死寂的黑与孤瑟的白。可山巅之上偏偏还有第三种颜色，那本是这里绝不可能出现的颜色——红！
    鲜红、炽热的红！
    仿佛凝上了无数鲜血。
    不夜京！
    那是一座凝结了无数机关、脉阵大师毕生心血精华的艺术品。
    一座立于雪山之巅奇迹，一座只属于修脉者的城市。
    不夜京通体呈现火红色，宛若一只赤红的火凤凰沉睡在冰雪之巅。
    神宫·星炎殿。
    一个道人影立于焰纹乳白石门前，身形魁梧足有两米开外，一头猩红的短发好似火焰燃烧。
    神宫少宫主·姬无双。
    姬无双缓缓推开殿门，刺骨的寒意铺面而来
    一个身材欣长的中年人立于大殿之中，身上白衣绣满火焰凤纹。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忧郁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尽风雪，面相清秀、美若冠玉如同女子一般。
    姬无双半跪行礼，“父亲。”
    仍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书生竟是四帝之一。
    紫帝·姬偃。
    “无双，你来了。”
    姬无双沉声道：“不知父亲为何着急召我从雪莽林海回来。”
    “从今日开始你便在『煌渊』内好好闭关修炼，早日突破到七重境。”
    姬无双猛然抬头，一双虎目尽是不解神色。
    “可是父亲，我才刚回来还没有见过盈儿……”
    “大丈夫当以江山社稷为器，怎么可以只牵挂儿女情长！”一声厉喝，吓得姬无双不敢开口。
    姬偃沉声道：“只要你能在二十岁时踏入八重火境，我便答应让你迎娶雪轻盈，不过在你突破八重境前不得再见她。”
    姬无双眼中闪烁精光，“父亲说得可算数。”
    “一言九鼎！”
    “好！我一定会娶她。请父亲记住今天您说的话。”
    姬无双缓缓起身，大步向前离开大殿。
    唳！
    一阵尖锐禽鸣传来，一道凌厉雪影从殿顶环形环井飞下，是一只巨大的雪雕落在姬偃臂上。
    “告诉雪天河，找不到大女儿就把他的二女儿从青麟带回来，神宫要了。”
    “七天之内，我要见她！”
    唳！
    银翼扇动，雕翎如冰。只窜天际，扑几铺天盖地的风雪之中。
    “好久，没有看到星空了……”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的早……
    风很烈，吹得雪在天上飘得格外的久。
    她的脸被风刺得微红，她的眼睛像晶莹的雪漂亮极了，此时却漫茫地盯着天边那个“大黄灯笼”，看它，一点一点的下去，一点一点的……雪来得早，太阳也落得早。也许是它也怕冷，想早些回家去吧。
    “可有些人天生就不爱回家。”
    她恨恨地想着。
    真是闷极了，第一次她觉得哥哥是这么有趣，而且又不让人讨厌。翠音老是笨手笨脚的，溯画又像个闷葫芦，不！身边还有个更大的闷葫芦——阿呆。
    你问他糕点好吃吗，他点点头。
    你问他衣服好看吗，他又点点头。
    你问他今天能干嘛，他还是点点头。
    最近他又开始捣鼓起小刀、捧着块沉香木，不知道在刻些什么。
    今天她的衣服美极了，金色的丝线在赤红的衣袖上翻着云纹，她不喜欢大红的衣裙，看起来丑死了，还土。
    不过听人说，若是有人离家久了回来时家人们一定要穿红色的衣服，这样才吉利，也为归人添些福气，当然她穿着这件赤红衣裙也是美极了。
    像个套了红裙的瓷娃娃，她的脸颊一抹嫣红，那是哥哥送的胭脂。虽不如阿呆送得喜欢，但这种胭脂的香气好闻极了。
    悠扬的笛声，透过漫天风雪，彻过黯云昏日像把快剑肆意起舞着，声调中却透是悲意，恰如一潭寒水溅起一片冰雪，孤零零的。
    这不像是青麟的曲调。
    院子里半死的老松上俯着一团银白色的东西，混在风雪之中，它的小爪子挠了挠脑袋，不知听懂没着曲子。小翳最经乖多了，不过不是说就是睡看上去比之前胖了一圈。
    她觉得有些烦躁，便摆手道：“阿呆，我乏了别吹了。”
    一个少年持着一根青翠的竹笛从房顶滑下，抖下了一大片雪。笛子末端系着一把淡碧的玉，那竹笛似乎绿得过分了，与白茫茫一片的雪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还是穿着朴素的白袍，依旧很干净，跟天上的雪一样的干净。
    他的眼睛很漂亮，其中又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人看到了就挪不开眼睛。她垂下了脸，脸上的红晕又浓了几分，她偷偷地笑着。
    阿呆走到了树下伸出了手，银色的肉团沿着他的手臂一下蹿到了他的肩头，爪子将他的梳好的头发弄乱披散了许多下来。阿呆无奈只得从怀中掏出一只苹果去了上去，小翳这才肯松开手来捧着那只苹果吃了起来，两腮一鼓一扁的很是滑稽。
    “阿呆，我看他准是看见漂亮姑娘挪不开步子，忘了回来了。”端木遥恨恨地说着。
    阿呆苦笑着微微摇头，“他会回来的，不过不是今天罢了。”
    “你怎么知道？”
    阿呆走了过来，笑的很暖。如一泓温暖的阳光，倾泻在霜寒的冰雪上折射出五色的光华。
    “只要是自己说过的话，他就一定会记在心里。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这才是他。”
    “哼，他连我的生辰礼物都忘了。还说到做到，我看就是个大骗子。”
    阿呆已是走到了面前，他笑了笑未再说些什么。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递给了端木遥，他的手很白很暖。端木遥从他的手中接了过来。
    是一个木人。
    木人刻得有些笨拙，但端木遥看得出木人的模样是自己。
    她故意问道，“是我吗？”
    阿呆不语，只是点点头。
    怎么不说哥哥就只会点头啦？
    端木遥嘟起嘴，满肚子的不欢喜。
    她一把将手中的木人掷了出去转身跑了，还有——她关门的声音特别响。
    阿呆和小翳四目相对，都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小翳不懂，是因为它只是只猴子。
    而阿呆不懂，是因为……
    阿呆拾起了雪地上的木人，拍了拍沾在上面的雪。一人孤独的立在风雪之中，雪大了不少，他却浑然不知。连肩上的猴子都不想待下去了，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窝里，那里可比外面暖和得多。
    他的眼中多了萧瑟，盯着门。
    笛声又响起了，这风雪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翌日，天尚微微发朦。
    天冷了，也让人生出懒意。
    一个少年立在门外，身上坡着一件暖和的大黑斗篷。他的手指修长，不像是只要握刀剑的手，他轻轻地在房门上叩了叩。
    却没人响应，他叩门的力气便沉了几分。
    “谁呀？”一个温和的女声从门后响起，门微开露出一张动人的秀脸像是画上的人，正是溯画。溯画长得也是极美，她的厨艺更是没话说。
    “羽少爷！”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我去叫小姐他们给少爷接风洗尘。”
    那少年正是端木羽，他的脸上有些疲倦。
    “不必吵醒他们了，让他们多睡会儿吧。”端木羽拦住了溯画道：“我饿了，现在能给我做些吃的吗？”
    溯画点点头，她怎么也未想到是羽少爷回来了，昨天阿呆和遥小姐等了一天也未等到少爷回来。
    “少爷想吃些什么？”
    端木羽想了想便随口道，“一碗白粥吧。”
    “白粥？”溯画感到有些诧异，羽少爷怎么喜欢上喝白粥啦？
    “嗯，最清淡的那种。”端木羽想到师傅说起的那碗白粥，嘴角微微扬起。
    粥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心境。
    少年今日的心境，已是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