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夜色鬼魅

    “喔啊！”
    小铁高大的身子好似一尊黑黢黢的铁塔，蹲在火堆像个老实的孩子，口水不停地吞咽着、眼睛里闪烁着绿油油的光亮。
    火堆上架着一只烤全狼，散发着诱人香气。
    咳咳咳……就是刚才那只倒霉的金雷狼。
    “呼~”
    长吐一口浊气，端木羽缓缓起身。
    老铁撕下一条烤狼腿递给端木羽，关切地问道：“小哥，你怎么样了。”
    “这不动丸的药力已经散尽，我的脉力已经重新运转了。”
    端木羽接过烤得油光发亮的狼腿，撕下一条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唔啊！唔啊！”
    小铁口水直流，不停伸手摇晃就差上前去抢了。
    “好好好，儿子别急，这狼肉得有人尝尝才知道熟了没呀。”
    老铁又撕下一条狼腿，把剩下的狼肉一股脑的全塞到自己儿子怀里。
    一转头，却看见端木羽一头黑线。
    这敢情是拿自己当小白鼠呀。
    端木羽并不介意，缓缓坐到一块石墩上。
    “老铁，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来了？”
    “这说了就话长了，容我慢慢和你说。”
    老铁慢悠悠地坐在端木羽身旁，悠闲地取出水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那天我们被兽群冲到紫红山，我们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处天然溶洞才躲过一劫。可后来山上的紫雾欲来欲大我们辨别不出方向，再加上妖兽的追杀我们越逃就越往山上跑，直到前几天晚上看见那只紫黑色的火焰大鸟。”
    “紫黑色的火焰大鸟……是九幽冥火雀！”端木羽吃惊道。
    看来自己被曲长风打晕带走后，师傅和阴十秋展开了一场大战，也不知道现在师傅怎么样了。
    “小哥你也知道？”
    “没什么，您接着说吧。”
    老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妖兽啊，两翅一展都有上千米长，可大鸟对面是一尊几百米高的金光巨人。然后不知怎么的天上爆发出一道白芒，好像夜空里挂起了一颗太阳，连紫红山都被震动了。”
    “山上的妖兽又都害怕的逃下山，这一上一下我们原来二十多个号人死的就剩下我们父子俩了，紫红山的山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兽口。”
    “唉~”
    老铁微微一叹，脸上的神色很是落寞。
    “阿呜呜……”
    小铁钳子般的大手正抱着烤狼大快朵颐，口水和油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打湿了他胸前半旧的衣衫。
    “哦哦哦，小铁乖乖吃饭，老爹和小哥说话呢。”
    老铁伸出粗糙的大手摸去小铁身上的浑浊的粘液，戴着眼罩的老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老铁，山上这么危险你们怎么不回家？”
    老铁对着端木羽笑道：“木羽小哥，我们如果走了，今天你可就被这群狼崽子吃了。”
    端木羽微微一笑：“说的也是，这也许就是佛家说的缘分吧。”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接下来……我应该会上九嵕之巅，去那赤桂玉林里好好看看。”
    老铁劝说道：“九嵕之巅的赤桂玉林可是烈阳金翅鸟的巢穴，我们只敢等烈阳金翅鸟飞离之后，才到赤桂林外折下些花枝。”
    “对了这几日似乎都看不见烈阳金翅鸟，老铁阿伯你知道金翅鸟的习性吗？”
    “这几日却是没见着烈阳金翅鸟，难怪紫红山上的紫雾稠密了许多，只有前几日那两个高手对决才散去大部分紫雾。”
    端木羽疑惑道：“这紫雾难道和烈阳金翅鸟有关。”
    老铁耐心的循循道来：“紫雾在白日消散其实并非与阳光有光，而是因为烈阳金翅鸟的力量才会在白日消散，因为烈阳金翅鸟是日行妖兽所以很多人才误认为紫雾是被阳光驱散。”
    “原来如此。”
    端木羽这才明白原来紫红山上紫雾弥漫，并非只是赤翼火蝠王传播变异紫霄花的原因，更多的是紫红之主烈阳金翅鸟并没有飞离自己的巢穴。
    可烈阳金翅鸟为什么不飞离巢穴，难道是因为那九头黑蚺？
    端木羽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不再深思。
    “老铁你呢？真要陪我上九嵕之巅？”
    老铁点了点头，“我们这些采药人就指望名贵的灵药生活，这玉枝赤桂自然不能放过。”
    烈阳金翅鸟尚在赤桂玉林，现在还想去采玉枝赤桂，其中的风险已是可知。
    而旦玉枝赤桂的花期极短，估摸花期大概只剩下几天了。
    “老伯，山上太过危险了，你和小铁还是不要去了。”
    端木羽从麟眸戒中取出一沓金钞递到老铁手中。
    老铁笑了笑，笑得苦涩。
    “小哥，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去。”
    “为什么？”
    老铁将金钞还给端木羽，神色平淡道：“我这次来在老伴的坟前磕了头，我向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她临死前都不想让我这一辈子都是个九死一生的采药人，可我什么也不会，离开了宗门我又能做什么？”
    端木羽收回金钞道：“可铁老伯你是修脉者，那给人当护卫或是做些小生意都可以啊。”
    老铁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我的宗门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地头蛇，无论什么营生都不会做长久。想我这样‘非礼’师娘、背叛师门的狗贼无论在哪都不会待的长久。”
    老铁的眼神欲发迷离、落寞。
    “我只能去做一个卑微的采药人，用命去大山里碰碰运气。还好我的运气不错这些年我和小铁一起凑好了一笔钱，这是最后一次，从此我们爷俩和采药人就再也没有他妈的关系！”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大儿子，他呢？”
    老铁大口大口咽着酒，好似在咽着一团一团炽热的烈火，好像咽得慢些就会被烫破喉咙。
    “死了。”
    “死了？”
    “前几年就死了，老大在家里留下个寡妇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在等我这个爷爷回家嘞。”
    端木羽看着老铁，他突然明白老铁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金钞。
    因为……
    他这辈子，都是为了挣一口气活着。
    端木羽看着老铁心里忍不住翻起一阵心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与苦楚，而高高在上的他若不是这些日子的历练他又怎么能真正体会。
    原来脉尊这个称谓，不光光只象征着无上的力量和荣耀，还是一个承诺、一片向往、一份希望。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期待着像千年之前的端木澪一般，横空出世一位强大且贤明的脉尊，来终结这个乱世。
    夜，夜色鬼魅。
    风，风带血腥。
    风中，夹混着各类妖兽的低吼声。
    猩红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十几头大小不同的妖兽正伏在碎尸前大快朵颐。
    沾满碎末的漆黑甲片、断口平整的青麟长刀，还有一件被染做血衣的破碎蓝衫。
    它们在撕扯着、争夺着这些可贵的食物，这些尸体都是六重境以上人类强者的，只要吃下这些美味的肉，它们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呜呜~”
    是笛声。
    十几头妖兽赫然停住了吞食，双耳机警地竖起听着四周的动静。
    笛声悠悠，好似天籁。
    不肖多时，十几头妖兽便已听得如痴如醉，不停地躺在沾满血肉碎末的泥地上撒欢打滚。
    好似癫狂。
    “呜呜！”
    笛声赫然一变，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好似在悠悠笛声中暗藏杀机！
    “嘶吼！”
    “阿吼！”
    ……
    痛苦的嘶吼响彻，十几头妖兽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好似蛆虫一般，沾满鲜血的利爪死死抓紧地上的半枯的野草。
    “嘭嘭嘭！”
    一阵阵闷响回荡，大片狰狞的血芒炸起。
    十几头妖兽的头颅竟同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