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比翼藏情(上)

    端木望听着，细细地听着。
    只不过时不时地看看眼前的少年，看看这个他不熟悉而又有些熟悉的少年。
    端木望仿佛在他的身子上看到了很多很多人的影子，那些时至今日依旧被很多人传讼为传奇的人的影子。
    端木羽慢慢说道：“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耀我需要力量，既然我注定要成一个孤独的‘非人之人’那么……就让我吞噬这整片孤独吧！”
    端木望看着眼前的少年摇了摇头，别有深意道：“有些时候死了的人并不痛苦，而活下去的人反而更加痛苦的。青麟殿对家族子弟的洗脑倒是彻底的很，你忘了这段时间我教过你什么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端木羽突然激动道：“活着是很重要，但是我们青麟子弟的生命就是为了青麟的荣耀而生！”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端木羽的眼前飘过一道空灵的倩影，捏着桃木葫芦的手不禁更紧了几分。
    缓缓闭上眼道：“是……”
    端木望依旧摇了摇头，扶额沉声道：“好吧，不过你一定会后悔……因为它并非单纯是力量反而是一个诅咒！不管如何一但拥有就必定会失去。力量从来不是一份荣誉而是一份责任、一份负担。”
    端木望的脸上的笑，甚是冰冷。
    端木望的眼睛里是什么？端木羽看不清，也看不懂。也许命运在一开始便已注定，哪怕不能改变也不能让自己有遗憾。
    “我不会后悔！我只求胜！”
    端木望惊愕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竟比当初的自己还决然。
    “不，我也不过是个……懦夫。”端木望心中怅然道。
    那天，自己心里的“天”已经黯了，世上已没有他再可以失去的了，他接受了这个“诅咒”替他在这个世界寻找那个人。可他眼前的少年不一样不一样，他和自己不一样，他拥有自己曾经想要的一切，温暖的家庭、有一群爱自己的人守着自己的身边。
    端木望心中默然道：“我不能把你变成下一个我，我绝不能害你。”
    曾经他也有爱的人，他想一生一世守在她的身边，终身不渝。
    可他，终是失去了……
    失夫了，终生便不再有了。
    他明白端木羽心中对力量的并不是贪欲，而是责任……再不懂事的孩子也总有长大的时候，长大就是醒来。端木羽“醒”了，不过比他们预计的早上不少。端木望有些欣慰，他觉得青麟殿再将迎来五百年一次的曙光，因为这个少年！
    但有些责任……本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承担的。
    “你太聪明了，不过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见端木羽的眼神未变，端木望脸上笑意更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我等的有缘人，但我不想害你，也不想断送我青麟的希望。此剑，乃是极致杀戮之剑！极为凶险。剑出必要见血，是一把屠戮之剑！杀神之剑！屠人百万，方为人雄。屠人九百万，方为雄中之雄。欲练成此剑，所杀生灵又何止千万。希望你不要后悔……”
    端木羽略显思索便点了点头。
    “好，这套剑术名曰——殛剑。”端木望一说出殛剑二字便不由心生恐惧其实，这套剑术几乎根本无法炼成因为他根本不会，要不是因为那夜因为……
    “殛……剑！”
    端木羽暗暗低喃：“师傅现在你就开始教我吗？”
    “不急，也许你真得是那个有缘人。”端木望的笑容有些玩味：“不必急于一时，你今天好好休息也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是休息，不过还是打坐冥想。
    将其凝炼成实体，虽然威力巨大但消耗的脉力和气血也同样巨大。这也是端木望将八荒气劲配合脉力的原因，半实体的威力虽不如实体但胜在灵活多变，比如端木羽将八荒气劲附着在青铜短剑上就是一种改变。
    但是认为端木望没有想到可就大错特错了，端木望不用是因为创出八荒拳时他的肉身已将自己的肉身炼至大乘之境，一般的武器已经伤不了他，而身体也是他最好的武器！
    这也是八荒拳被称之“拳”的原因。
    端木羽将气劲附在武器上，而端木望就直接将气劲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虽被称为拳，不过端木望全身都可以使出八荒气劲，更是防不甚防。
    端木羽不禁心生担忧。
    端木望的修为还是个谜，他的脉象又是什么？
    “他万一要跟比试比试那我不是完蛋了吗？”
    那招气吞山河实在太恐怖了。端木羽心里估计鼎叔和父亲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父亲和鼎叔都只是七重脉境的修为。
    而他一定已经到了八重境，甚至……可能是——九重境！
    想到这端木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九重境是道槛，但若是四十岁之前能跨过这道坎到达九重境，那么余生不出意外，必定可以突破到十重境。
    甚至能达到脉力的巅峰——玄脉境，而到达玄脉境的大能也被世人称为脉尊。
    根据青麟殿千年来的记载，目前只有俩个人在四十岁前突破到了九重境。
    一个是端木澪，另一个是端木枯。
    辽阔的金色神海笼罩着浓稠的雾气，一道威严的金色身影轻浮神海之上，身上散发着一阵难以抑制的王者气势。
    一道透着诡异邪气的玄黑光芒猛然从神海之外袭来，黑光如剑，所指之处正是海面上的金色身影。
    漆黑的剑光却在即将贯穿这道金色身影的瞬间停下，像是被金色身影身上的王者气势所震慑。
    黑光散尽，一道娇小可爱的身影幽幽浮现。
    小姑娘肤色惨白浑身透着一股阴森冰冷的邪气，正是祸。
    “你为什么让我帮他？”
    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传来。
    “因为让他获得一个契机。”
    祸不解道：“契机，什么契机？”
    “一份能让他战胜命运，甚至可以超越玄脉境，向这个可笑世界统治挑战的契机！”
    “超越玄脉境……不可能，绝无可能！”
    祸寒声道：“那可是连你都无法跨越的宏渊，这小子还不够格。”
    “不，祸！”
    金色身影沉声道：“我从自己残存的记忆碎片得知，即使在灵气最匮乏的世界都不乏稀世天才的存在……”
    金色的眼眸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他们都打破了苦境的诅咒，一举成仙！”
    苦境之下，众生皆苦。
    ……
    翌日，甚冷。
    潭水，一日寒甚一日。
    不过……
    它更冷。
    修长有力的手掌握住一柄形质古朴的青铜短剑，青铜剑身上以大陆失传已久的密镂之术刻满了古老的文字和图腾，隐约之中能看见两个字。
    青铜剑锋在冽日的照耀下闪烁着一道铁光，虽为黯淡，但它的锐气从未销折。
    剑锋凉了血液中的火热，也惊起了亡者最后一声叹息。
    剑微斜，光芒透过剑身几缕光线透过剑纹上的小孔漏在水面折成了一只双头双翼的鸾鸟模样。
    端木望立在端木羽身后脸上本是古井不波，没想到一看见水面上的双头双翼的鸾鸟眼睛里瞬时火热了起来喃喃自语道：“真的是、真的是！藏情，是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