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八荒(下)

    气劲虽是无形，但气劲上散发的决然傲意与狂暴的气息同潮汐一般向四隅四方微微震动。气息虽未同之前凶悍但却更加夯实。
    端木羽的脊背缓缓升出一股冷意，直击脑门！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一条身怀奇毒的毒蛇弓起身来藏在暗处，随时都将扑到他的脖子上咬上一口。
    琳琳冷汗从端木羽手背滑下，虽然两人相隔至少有数十步而且端木望是背对着他。但这种感觉却同潮水从四面八方向他袭卷而来，从他皮肤上每一处毛孔侵入。
    拳上气劲每盛一分，这冰凉的感觉便冷上三分，端木羽觉得自己被丢入一座冰窟中，冰冷的利刃抵在他的咽喉，霜凉的长剑一寸寸没入他的后心……
    端木羽觉得自己甚至快要窒息了。
    忽地，端木望动了！
    一步踏出，恰似雪雕凌天越长空。端木望落在端木羽修行的瀑布石台上怒喝一声：“气吞山河！”
    一瞬时飞泻的玉流却同静止一般，双拳擎天，拳变为爪，六十四道八荒气劲同时喷涌而出！蛟龙般的八荒气劲在端木望身旁盘飞、沉鸣。
    “破！”
    厉声响起，双爪上向外挥开，那气劲竟将万倾水流撕开！六十四道八荒劲，正似六十四条腾渊蛟！六十四柄分水剑！
    六十四道气劲逆流而上，将千尺天瀑斩成碎银！
    轰鸣巨响同山岳倾倒，飞泻的落水在滔天巨力下顿时炸裂开来，山河倾灭的战意翻腾而来，狂野的风暴将一切所至之处扯曳。
    那一瞬间，端木羽只觉的冰冷的刀锋划开了自己的脖子，温暖的血液倾泻如水。闪着寒光的剑刃径直刺入他的心脏，那一刻剑刃上的寒意几乎令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生命的温度从他的伤口中溢出。
    一腔热血沿着冰冷的霜刃，缓慢，而又迅急。
    这种感觉名叫……死亡。
    水，与天一色，化作沥沥雨丝倾泻下来。一滴冰凉的雨丝打在了他的肩头，随后雨到了。身上的衣衫登时被雨水打湿，紧贴在他结实的肌肤上。雨，湿了他的发，水雾在他修长的睫毛凝结成露缓缓滴落，他的拳头却在微微颤抖。
    他在战栗。
    缓缓闭上双眼，耳畔旁的雨声渐行渐远。
    雨中，他便伫在那，他的心中明台澄净，没有风，没有雨，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自己……
    “明悟？嘻……”端木望嘴角轻勾：“有意思，只是演示了一遍便能从中悟得。他的天赋只怕比青帝还可怕的多说不定他真的能突破桎梏到达那个境界，有意思……”
    冷雨未歇，扬起葫芦雨中畅饮，豪声长笑。
    只留下端木羽一人。
    玉瀑飞泻、风急风舒、青丝渐止、叶落归兮……一切外物在他的感知下都变得缓慢，沉稳的呼吸声恰似山寺破开云雾的嘹钟，炽热的血液在经脉中潺潺流转周天。
    木象墨麟脉力、水象白龙脉力，两股脉力在神海、丹田中交织，但白龙脉力表面上虽臣服于墨麟脉力但却暗中抗拒。
    水象白龙脉力从麒澪经中衍化乃是浩然至正之气，他的木象脉象被邪冥剑改变吸纳至冥极邪之气变成至阴之王——墨麒麟，端木羽照着枯麟王诀修炼出墨麟脉力乃阴冥至邪之气。
    天地万物阴阳平衡。
    端木羽心里纳了闷，他身具阴阳二气要如何将阴阳脉力转化为气劲，这八荒气劲源于脉力，再以气血融合才成为一道道气劲。
    其实，这些气劲还是脉力，却高于脉力。
    脉力似百川之水，脉诀就是将百川之水汇成大海的方法，百川之水虽庞大，都终不如海。瀚海之怒，水天一色，沧澜万丈，吞纳大地。
    八荒拳是将脉力炼成气劲，当气劲使用的时候消耗脉力极少，但消耗气血之力却更多。肉身越强，气血便更加强盛，气血不尽，八荒无止。
    端木羽有些感谢端木望让他苦练肉身，这一个半月来他的肉身愈发强悍，而他的气血之力也自然水涨船高。不过端木羽心里多少还是不喜欢这个嗜酒的疯子。
    端木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端木羽知道他的世界虽剩下灰色……
    他是一个被自我放逐的人……
    他的生命中还剩下烈酒与武道添上少许颜色。
    他的心，很静。
    静的只剩下这片天地，静的只听到山猿急啸、鹤禽疾唳，静的只听见流水轻鸣、蓑叶呜咽……
    静的眼前空无一物。
    他听见了声响，经脉振动、脉力在经脉中流淌的声音。
    气劲汇聚，气劲在掌心、在拳上、在心中跳动的声音。
    “修脉，用心一也。”
    猛的，一股凉意以端木羽的脑门直冲而下，传遍全身。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有点明白了端木望、有点明白了他的拳。
    端木望其实并没有疯，他其实只是“死”了！
    “死”有时并不是只代表肉体的消亡，更是精神上的。
    有时，精神上的痛苦更胜肉体百倍。
    他“死”了，是因为……他心中的“世界”已经破灭……
    三个时辰后，端木羽终于练出了他第一道八荒气劲，但这第二道气劲无论如何他如何努力也凝练不出。
    八荒拳同青松寸拳的的原理其实相近，青松寸拳是将脉力凝于拳中以拳锋破开敌人身上的脉力防御攻击敌人，而八荒拳则是将体内脉力与自身气血凝成一道道气劲，拳出拳中的气劲自然随拳而出，再由自己的精神力去控制气劲运转的方向。
    运转的方向即是进攻的方向！
    拳出，便是进攻！
    按照理论说法，只要拥有足够的脉力与气血便可以不断凝出气劲，当然精神力也要足够强大才能精确的控制每一道气劲，才能真正发挥八荒拳的力量。
    可按这道理说，八荒拳应该是永无止境，但是师傅为什么会说有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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