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大王他心口不一54

    “阿玖……”
    “阿玖，我沈姓是有罪之族的姓，我这一生是无法摆脱，可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姓战，那是世上最英勇，最高贵的姓。”
    “阿玖，对不起，你醒醒好不好，都是我错了。我该和你讲清楚的，我要这个孩子，我想娶你，我想一百岁的时候，子孙满堂。我想到自己要做父亲，一颗心都是颤的。”
    “阿玖，我不能没有你。叫你选都是屁话，你要是选了别人，我肯定活不下去，我肯定活不下去。阿玖，你不能丢下我，再失去你，我会死的。呜呜呜——”
    “你知不知道，苏家本来就是异姓王，这青山王的名号本就是我抢来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心慌，我生怕自己配不上你。呜呜呜——”
    “唉——”战岐林沉沉地吐了一口浊气。
    她自沈归州进来就醒了，只是太累，不愿睁眼。
    如今这男人爬在自己身上哀嚎流泪，她觉得太过诡异。
    可听了他一番话，心结突然放下，心情都好了许多。这样一算，这湖坠的也值得吧。
    “沈归州，别哭了，我又没死。丢人！”
    “阿玖？”
    听到战岐林说话，沈归州还以为是幻听。
    他怔了怔，才从被褥里抬头，一双红肿的眼盯着战岐林看。
    “阿玖，你醒了！”他一开口，又要哭。
    “我醒了，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你想和我要孩子，想娶我，想和我长命百岁。”
    “是吗？”沈归州有点羞涩，想要避开战岐林的眼睛。
    但突然想到就是自己的自卑胆怯，才差点酿成大祸。他便拽紧战岐林的手，一脸真挚地看着她。
    “阿玖，我同你说，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当初把你带回常州，你不知道我和做梦一样，生怕醒来你就不在了。”
    “那你当时还对我那么坏！”
    “我，我那是害怕。我怕被你发现我的心思，然后笑话我。”
    “你还不让我坐马车！”
    沈归州不敢说话了。
    怎么说呢，会和战岐林骑马，一来是为了赶回常州为白云娘贺寿，二来确实是带了几分报复的心。
    沈归州得承认的是，他爱战岐林，但也有点记恨。这两种情感交杂，才会在大漠生了和她一起死的心。
    战岐林：“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叫我选，说给我一次机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问我这样的话？
    “我……”沈归州想了想，把怀中的琉璃瓶和信交给战岐林。
    战岐林看到那琉璃瓶的时候，好像就猜到了什么。
    那是一件她不想别人为她做的事情，但貌似，已经有人做了。
    战岐林看完燕璟予写的信，刚明朗一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关于信里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战岐林耶娘还在的时候，她阿耶就遍请神医为她治病。
    后来，确实得了一种法子。
    他们要找血脉独特的人做药引，用对方身上半身鲜血来救战岐林。
    血脉独特之处，在于同战岐林的血相近，还要生来能抗百毒。
    战岐林的阿耶把天牢将死之人的血全试了一遍，但无一匹配。
    最后他们也试了试，但无一满足神医要求。
    战岐林不知道燕璟予什么时候偷偷跑去找神医，让神医看他的血的。
    她忘不掉神医是如何兴奋地跑来，把燕璟予适合这件事情告诉她耶娘的。
    可是，被用血之人就算拿名药续命，也活不过两年。
    那时的燕璟予是战岐林的未婚夫，是淄临侯府的燕世子，还是练武射箭，马蹄踏尽春风尽得意的少年郎。
    战岐林第一个不同意。
    她想自己拿药续命还可以活很多年，可燕璟予为她，只能活两年了。
    那日她去找燕璟予，算是哀求他不要冲动。
    燕璟予那时是应了下来，可战岐林知道，他还想多陪她几年。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意外，那等战岐林要死的时候，燕璟予还是会那样做。
    燕家谋逆，战岐林耶娘很伤心痛苦。但这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中，燕璟予的血似乎又让人要痛快一些。
    那日大雪纷飞，战岐林站在雪地里求情。
    那是她第二次为男人求情。
    第一次帮的是叛国之罪的沈家庶子沈归州，第二次，帮的是可救她命之人。
    那一次她耶娘没有打她骂她，只是两人仿佛一夜苍老，两鬓生了白发。
    本以为可以把女儿托付终身的人，最后却出了事。任谁，心里都该难受吧？
    但他们还是动了拿燕璟予的血救战岐林命的念头。
    他们问：“阿玖，现在他是死罪。但只要救了你，阿耶拿好药救他，让他多活两年可好？”
    战岐林当时说：“不好。他的药，我不会吃。你们若拿他做药引，便是要女儿的命。”
    有了战岐林这一番话，拿燕璟予做药引的事情才算过去。
    战岐林后知后觉，燕璟予一定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再相遇，她说过她曾经替他求情，让她耶娘放他一命，他说他知道。
    燕璟予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拿半身的血做药引？
    她难道不知道，她从未想要他的命来续自己的命吗？
    战岐林捏紧琉璃瓶，脸上淌了泪水。
    燕璟予最后一页信是写给她的：
    “当年承你一命，小爷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防这辈子再和你牵扯不清，如今把这命还你。
    阿玖，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寥寥几句，战岐林看得手微抖，一张泛黄的纸便从敞开的信封里飘出来。
    战岐林以手接过，上面是簪花小楷誊写的一首诗: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战岐林指尖死死捏住纸边一角，微微张口，才不至于放声痛苦。
    信里写给战岐林的话不过寥寥几笔，看起来是燕璟予的作风。
    可战岐林不知道，那春雨绵绵的夜，燕璟予是如何提笔又放笔，放笔又提笔，最后坐了一夜，才给她写了那么一句话。
    他想说的，何止这一句话啊。
    只是他回想自己二十年的岁月，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提笔，再也写不出什么了。
    【作者题外话】：卡文卡得厉害，我以为很快就能写完的，结果越写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