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王他心口不一14

    “那就不生吧，孩子闹腾。”
    “你呢？”沈归州依旧背对这她。
    “我？我这一生能牵挂的就只剩岐远了，不过假以时日世上多了一个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应当也很开心吧？”
    “你不是说孩子闹腾吗？”
    “我小时候多闹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耶娘也从未嫌弃过我呀。”
    说完，战岐林大概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沈归州似乎不喜欢她提从前，沈归州的爹娘对他也不算好。
    沈归州往前走了两步，仔仔细细地看清墙上挂的画像。
    那是年轻时候的白云娘和她丈夫。
    沈归州伸手把那画取了下来，转手就投进火盆。
    战岐林下意识地要抢出来，却被沈归州按住了手。
    “你娘很看重的，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念想，你这般，便是断人生路。”
    沈归州淡淡地瞥了一眼战岐林，默不作声。
    这画白云娘怕丢，早让人画了几十幅一样的。沈归州看不惯，烧她一幅又如何？
    年少时分，这男人是如何对他和白云娘的，沈归州全部记得。
    他便要白云娘明白，对这种从未爱过她的男人存情，她这是作贱自己。
    这样一个男人，不配出现在沈归州面前。不论生前还是死后。
    两人顺着原路回去，不过这次是沈归州站外面。
    雨下得更大，他身子更加高挑，眼见半身都淋湿了，人却越来越往外边靠，一脸心事。
    刚回去，琴厌就呈了一封信上来。是战岐远寄来的。
    沈归州打开粗略看过，见到一个名字的时候，瞳孔骤缩。
    他看了一眼缩在火炉前还抱着手炉的人，把第一张信递了过去。
    战岐林仔细看过，全是战岐远挂念她的话。
    “没白想念这小子。”战岐林幸福地笑了笑。
    “这里还有一张，你想不想看？”沈归州晃了晃手里的纸，嗓音可见一点沙哑。
    “是什么？”战岐林瞥了一眼男人黑如锅底的脸色，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坏消息，就不看了吧。”
    “我以为你会想看呢。毕竟你未婚夫要来看你了，你不开心？”
    “谁？”
    “燕璟予。”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战岐林手一抖，手炉就从她掌心滑落，砸在了她的脚下，慢慢地滚到沈归州脚边。
    里面的木炭落了出来，发着暗红的星光。
    燕璟予啊，是被战岐林带歪的第三个男人。
    如果说当初白衣绝尘的沈归州是战岐林心中的白月光，那一袭黑衣恣意的燕璟予，就是战岐林心头的朱砂痣了。
    沈归州陪伴了战岐林的整个幼时，而燕璟予，则陪伴了战岐林整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时代。
    战岐林遇见沈归州的时候，是干净纯粹的，所以沈归州带给她的，全是天上明月，床头白纱。
    而遇见燕璟予，则是苦涩又甜蜜、平庸又繁华的。随着岁月远去，颜色逐渐黯淡。
    但每每低头，却又时常怀念。
    淄临侯府的燕世子，战岐林的未婚夫，那个打马跑遍京都的潇洒少年，最后却是被战岐林亲自葬送了似水年华。
    他十八岁就进了大牢，被剥去门楣之耀，十九岁生辰的前两天，被发配到苦寒之地。
    战岐林躲过沈归州手上的那封信，绷着一颗心看过。
    上面写着燕璟予被重新启用，此时已封大将军头衔，正押送一批军事上的东西来常州。
    “还有一句话。”沈归州拆开信封，把里面藏的一句话露出来。
    “阿玖，我来见你了。”
    短短七个字，战岐林仿佛被人攥住喉咙，呼吸都是不顺的。
    “我不想见他。”战岐林哑着嗓音。
    “未婚夫呢，你不想见？”
    “他不是我未婚夫了！”战岐林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
    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战岐林，沈归州身上寒意更甚。
    他掐住战岐林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不是说昌宜公主和淄临侯府的燕世子鹣鲽情深吗？”
    “没有，我不想见到他。”战岐林眼里蓄了泪，带了几分哀求地看着沈归州。
    “是喜欢到不敢见吗？”
    “不是，是愧疚，是害怕。”战岐林重重地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钳住她下巴的力道消失，沈归州给琴厌递了一个眼神，琴厌便拉着战岐林回去。
    战岐林方走出内室，沈归州就一脚踹翻了桌子。
    他气得两目猩红，却偏生什么都做不了。他是傻的，才会忘了战岐林和燕璟予在一起过整整五年！
    燕璟予还做过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他不过八岁进宫做陪读，只是陪了战岐林四年而已。而且还是一介毫无身份的陪读，被冠了神童之称又如何？
    战岐林任由琴厌搀扶着走，到门口，就放了琴厌的手，表示想一个人静一静。
    到台阶处，脚都未抬，被绊了一下就摔了出去。
    下巴磕在地上，瞬间流血。
    “长公主，奴婢扶您回去吧。”琴厌连忙上前，满是担忧。
    “不必，我自己走。”
    战岐林靠在廊外慢慢地走，任由雨水打湿衣服。
    她为什么会愧疚和害怕？
    曾经炽热的心，早在人心变幻中冷却了。
    战岐林是真的有想过嫁给燕璟予的，可后来，燕璟予的父亲被扯进了谋逆罪中。
    揭发者，就是在淄临侯府进出自如的战岐林。
    她忘不掉她刚发现这个秘密时，那颗纠结欲死的心。
    她本想同燕璟予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最后想到已经飘摇的大周，想到远在战场的阿娘，她狠了狠心，便把证据承了她父皇。
    她的请求，就是燕璟予不死。
    一如五年前，她跪求让沈归州和白云娘不死一样。
    实在愧疚，她就去狱中看望燕璟予。那时，燕璟予用吃人的目光看着战岐林说了一句话。
    “我若不死，他日，你必生不如死。”
    战岐林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哀戚地看着燕璟予，看着他燃烧的目光中，是仇恨，是灭族的血海深仇。
    战岐林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她一进屋，就瘫软在床上。
    她到底是心狠的。
    换了旁的女子，哪里会亲自送自己欢喜过的人进大牢？
    【作者题外话】：之所以沈归州会是男主，我觉得是因为沈归州从未记恨过天家杀他全家吧。在他心底，和女主并未有血海深仇。
    但是燕璟予不一样，他打心底恨女主，但也是爱的吧。只不过灭族之仇刻在他心底，隔了几百条家族血脉，他定然和女主走不到一起。
    女主肯定也看得清，所以在白月光和朱砂痣里，最后会选择白月光。
    话说，听说在男人心里，朱砂痣其实要刻骨铭心一点？因为得到过又失去过。但是白月光从未得到过。
    不过话说回来，沈归州家出事和女主没关系，燕璟予家出事，却是女主揭发的。emmm，虽然不能怪女主，但燕璟予肯定看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