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大王他心口不一1

    大周京城。
    今日一战，关乎大周存亡。盛，大周也要支离破碎，败，则改朝换代。
    战岐林站在护城河上，看着楼下正在攻城的人，一脸紧绷，满是沧桑。
    如果城破之时那人还没来，她就要以身殉国了。
    流矢从战岐林脸上划过，有人扯着她的衣角让她下护城河先逃，战岐林只是一掌拍到宽厚结冰的墙面上，目光遥看远方。
    她不能走，她是大周的公主，她父皇母后已经战死，她弟弟是战家最后血脉，而她，是大周最后一份体面。
    她相信，沈归州会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求应了上天，远处真的来了一批人，马蹄声似山崩地裂，地动山摇。鸦黑一片，黑云般的兵马和辘辘战车，战旗艳红如阳，声势浩荡。
    见到旗帜上“沈”一字，战岐林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归州近一年因为杀养父一家而声名鹊起，在战场上不怕死的狠劲和手下装备充足的战甲，让人闻风丧胆。
    一场僵持不下的战役因为他的到来，敌兵逃散。
    沈归州骑着枣红色的骏马从队伍中打马而过，最后停在了护城河下。
    连日不去的乌云突然消散一些，金光让沈归州微微眯眼，才能看到城墙上那道红色的身影。
    “开城门！”沈归州一开口，嗓音不复当年清冽，竟是嘲哳嘶哑。
    沈归州见对方毫无动静，他就搭弓上弦，箭头直指战岐林。
    “我从常州南下助你退敌，你就这个态度？连城门都不开，酒也不请我喝一杯？大周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他话里满是讥讽。
    战岐林缓缓抬手，示意开城门。
    “长公主，万万不可！”留了两撇胡子的老文臣劝谏，“他南下坐收渔翁之利，如今放他进城，就是引狼——”
    “咻——”
    老头话没说完，就被长箭穿头而过。
    沈归州不顾城上一众之人的惊恐，张口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牙口很好，也很利。配上他那满是杀气的脸，这一笑更显森然。
    “谁要再哔叨，老子把你祖坟刨了，把你老子拉出来鞭尸！”
    沈归州又一箭射去，从战岐林小巧白皙的耳垂下射过，那精致的耳坠被钉在墙上。
    战岐林摸了摸耳垂，沈归州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的耳垂上吊了一个小巧的红石，配上他的长相，说不出的秾丽。
    “公主，那厮当年和我沈家有些过节，我杀了你不会生气吧？”
    战岐林目光闪烁地看着他，半晌，浅浅一笑，抬手示意开城门。
    这狗男人当真是一点当年的影子都寻不到了，一副欠揍的样子！她敢怪他？有能力怪他？
    好在这老臣也不是站她这边的，反倒处处与她作对，恨不得把她推下城墙，杀便杀了。
    全城的人都奉沈归州做英雄，刨去驻扎城外的军队，他左右还带了一千人的队伍进城。
    浩浩荡荡，满街都是人。
    他丝毫不避讳众人对他的打量，绷着一张脸，又似乎有些浅浅的瘆人的笑意。
    战岐林知道，他是来还当年之辱的。
    七年前他父亲通敌，全家下狱。他因为神童之名在外，又风姿绰约，便当了侍读，常伴太子左右，因此和他母亲侥幸得了一命。
    只是他当年是被囚车送出京城的，所有人都把烂叶子臭鸡蛋丢他脸上。
    那时候，他才十二岁吧？
    七年，沈归州这个名字不再是耻辱，倒是成了人人敬仰英雄了。
    不知哪位女子胆大，把一个香包丢在沈归州的身上。
    沈归州放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才轻佻长眸向那女子看去。
    女子见他望来，低头娇羞地笑了笑。
    沈在野把香包抛起，拿起弓箭就射了过去。长箭穿香包而过，挑破女子肩头的衣服，落在她后方。
    见大家的神色由敬仰艳羡变成惶恐不安，沈归州咧嘴一笑。
    笑话，他沈归州回来可不是要当英雄的。
    七年前这些人嘲讽地送他走，七年后他凭什么又要受他们追捧？
    他的长箭又胡乱地扫了扫，见到某人眼熟，好像当年扔了他几片菜叶子，他的箭就朝那人射去。
    虽然都是一些插身而过的小伤，但足以让人群躁动不安，向四处逃散。
    他们就像沈归州案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日后谁敢在老子面前笑，老子就缝了谁的嘴！”
    沈归州并没有进宫，虽说里面为他设下了规格最高的宴，但他就是不想进去。
    他遣人去把他父亲的坟刨了，把尸体弄出来。据说是他母亲思念得很，要把人带回常州重新安葬。
    而他立马在皇宫前，等着战岐林出来见她。
    战岐林自己说的，只要他带兵打过来，她就和他去常州，任由他处置。
    战岐林换了一身浅色衣裳，坐在战岐远身边，对他细心叮嘱。
    “阿姐，你别去了，这国我不要了！”
    “胡闹！”战岐林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耶娘用命换的江山，你说不要便不要？如今各州虎视眈眈，你不撑起这担子，谁来撑？”
    战岐林气得眼眶通红，恨不得扒开战岐远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糊浆还是冰块。
    战岐远委屈地握住自己一边脸，哽咽道：“姐，大家都传沈归州喜欢温婉的姑娘，你和他去常州，千万不要这般泼辣了，少骂人，少打人。”
    战岐林一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放松脸部肌肉，温柔似水道：“阿姐知道了。”
    战岐远眼泪又要掉。
    “收回你的眼泪！哭唧唧的像个男人吗？啊？！”
    战岐远瞅了战岐林一眼，被她恶狠狠的表情吓得不敢说话了，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送她出宫。
    沈归州见到五辆大马车的时候，也有点噎。
    战岐远刚要上前请求沈归州好好待他阿姐，沈归州先问：“如今地冻天寒，我要赶回去给我母亲贺寿，你带五辆大马车，怎的，你阿姐就要娇贵啊？！”
    战岐林极其配合地咳嗽了两下，裹了裹狐裘，一脸苍白。
    “彪的，还装呢？”沈归州乜她一眼，挥挥手，“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能带。”
    【作者题外话】：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