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郧阳激战

    清军在江西进展缓慢其实与金声桓、王得仁的以身作则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二人都是宿将出身加上以骁勇而闻名他们面对八旗也毫不畏惧。
    在九江城中的王得仁多次出城攻击清军并敏锐的意识到清军可能要将主力南下围城打援，于是他出城袭营的行动更加频繁。而亲自领军救援九江的金声桓在德安一带遭遇清军的埋伏之后沉着应战愣是没受太大的损失退到了永修与清军隔修水对峙。
    也因此罗锦绣心中忧虑荆州的安危，他想要领兵西进袭击岳州复刻当年勒克德浑的胜利但是当年勒克德浑手中是精锐八旗，他手中则是残兵败将。
    他虽然看不起明军留守岳州的主官章旷，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章旷因为之前丢失岳州、长沙等地丢尽了脸面已经在朱由榔出征的时候向他保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罗锦绣要是领兵前去攻击岳州，恐怕又将是一场死战并不轻松，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消息，荆州已经被明军攻克，郑四维**而死。
    罗锦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拥有红夷大炮二十六门的雄城荆州居然就如此轻易的丢掉了，那以后还有什么坚城可以依靠？武昌？江宁？这些城池就算比荆州坚固也坚固的有限，一定要弄清楚明军破城的方式不然的话将来怎么应对？
    当罗锦绣在武昌怀疑人生的时候，在郧阳的王光恩也陷入了苦战之中。
    郧阳作为汉江沿岸的城池号称“鄂之屏障，豫之门户、陕之咽喉、蜀之外局”，是兵家必争之要地。它依山傍水，方圆十里城廓全部用青砖垒砌，拥有城垛三千七百多个，城墙底部厚达一丈八尺，并且它总共拥有六座城门分别是宣和门（东门）、迎黛门（南门）、平俚门（西门）、拱辰门（北门）、小南门、小东门与护城河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原本王光恩所部利用郧阳坚城防守一般的大军围攻足矣支撑许久，因为郧阳城中还有大粮仓大丰仓储藏了大量的粮食，之前他们就是依靠这些抵抗了李自成的大军。
    但是还是那句话时代变了，清军八旗与李自成部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攻城是拥有大量的火炮的尤其是红夷大炮这种攻城利器。
    豪格所部之前行动缓慢是因为对多尔衮不满再加上天气炎热，八旗将士又担心被传染天花所以才会一直等到过了中秋才行动。在听说湖广的战事不利于满清特别是长沙等地已经被明军攻占之后，豪格立马警醒起来他不再借故拖延而是与麾下的多罗贝勒尼堪、固山额真都类、尚书星讷等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先定郧阳然后南下荆州支援湖广战场的其他清军。
    虽然他们的目的各不相同，还是团结在了一起，豪格是要通过一系列的战斗来提高自己的声望同时也是向多尔衮示威，尼堪、都类等人则是纯粹为了军功，至于星讷作为多尔衮的心腹则是为了替摄政王分忧解难。
    这就是当时的满清比南明强大的地方，虽然他们也有内斗但是可以做到不会因私废公而南明各部则为了私怨会不救队友甚至攻击友军，这就是南明拥有人口优势却败在满清手里的原因。
    一旦清军八旗行动起来他们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强军队之一，从淅川出发的八旗很快就将郧阳围困的结结实实并屡次击败王光恩的出城反击，即使是以勇武著称的王光恩亲自带队也无法击破清军的大营。
    随后赶到的清军炮手们开始用红夷大炮轰击郧阳城，在威力强大的红夷大炮面前郧阳城众多的城垛纷纷被击的粉碎，但是郧阳的守军不愧是王光恩多年训练出的精锐。他们冒着炮火将麻袋布包堵住被红夷大炮轰出的缺口死战不退与清军相持不下。
    “这些狗鞑子的火炮太厉害了，看着架势今天这个东城墙就要被他们轰塌了，大哥怎么办？他娘的闯贼不肯来救咱们，贺珍、孙守法、武大定他们的人马又太少。”
    性情暴躁的王光泰见东城墙眼看就要被清军的炮火轰塌急的满头大汗向王光恩告急，但是却看到王光恩神情淡定的狠。
    “什么时候把你毛毛躁躁的毛病给改了？”王光恩瞪了一眼王光泰，接着说道“我让你准备的虎蹲炮与佛朗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好听我的，待会看城墙撑不住了就命兄弟们撤下来，然后等缺口出现你们在墙内筑好的土垒上准备好虎蹲炮与佛朗机只要鞑子冒头就狠狠的给我打。等打退了鞑子再把准备好的沙包堵住缺口。”
    “另外准备好船只一旦不行就从水路撤出去，进了山之后鞑子有本事拖着红夷大炮来追老子。”
    王光泰听到大哥有条不紊的安排知道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也就不再慌张而是急忙赶去督战而王光恩看到弟弟匆匆而去之后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淡定。但是作为主将如果他表现的慌张失措的话军心就要垮了，那城也不用守了。
    “王爷，今天就可以破城了！进城之后是不是让儿郎们放松一下？”
    此时在郧阳城外的一处高坡上大清和硕肃亲王豪格身边有人正在向他要求破城之后进去掳掠。豪格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说道“郧阳既然敢反叛大清就要承受大清的怒火，这些逆贼自然不能轻饶！但是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城还没有攻破呢。”
    “也就是今天的事了，奴才看到郧阳东城墙已经裂开了不少口子了。”
    “那也不要太过大意。”
    正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郧阳城东城墙再也抵挡不住红夷大炮的轰击发生了垮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而垮塌的夯土与墙砖在缺口处形成了一个斜坡。
    “开归总兵高第何在？”豪格见到城墙垮塌当即精神一振开口问道。
    “末将在！”高第听到豪格点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出列应声回答。
    “本王命你率部下作为先锋抢占缺口，若能攻破郧阳许你三天不封刀，若不能抢占则军法从事，你可敢领命？”豪格知道郧阳的守军必定会死守缺口要经过一番苦战，满洲大兵的性命不能随意消耗，这种拼人命的事当然要用绿营去做。
    “末将领命！”
    高第说完当即起身回到自己的军中然后下令清军前去抢夺缺口，他本来以为明军会拼死争夺这个缺口所以特意挑选了身穿重甲的甲士携带重箭以及长刀利斧等便于肉搏的兵器。
    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明军的抵抗并不激烈反而在清军的攻击之下节节败退，高第看着麾下的甲士已经突入了缺口心中不由大喜这次破城的首功就要是自己的了。
    通过城墙缺口进城的清军却不像高第想的这么顺利，他们进城之后惊恐地发现里面的明军严阵以待并且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缺口。
    “放！”随着王光泰一声令下，早就布置好的明军佛朗机与虎蹲炮对着进城的清军开火了。随着炮口烈焰喷出的是大量的铁砂与弹丸，每个炮口多达上百枚。
    虽然佛朗机与虎蹲炮面对清军的盾车时候毫无作用但是面对只是身穿铁甲的士卒确有奇效，在火药动能的带动下铁砂与弹丸成片的洒向对面的清军士卒，冲在最前面的勇士一下子就被这些铁砂弹丸打了个血肉模糊。
    就算是运气好没有被当场打死的人也被身边同袍的惨叫给惊吓的手足无措，趁此机会王光泰大喊一声“杀！”随即亲自率领精锐披甲家丁杀入清军士卒人群之中大砍大杀，这支先突入城的清军就此被歼灭，剩余的残部慌张之下赶紧退出了城。
    高第怎么也没想到攻进城去之后还能再被驱逐出来，大怒之下让人将那些残兵败将找来询问原因，很快那些惊慌失措的败兵被找了过来。
    “大帅不是我等贪生怕死，是明贼太狡诈了。他们在里面设置了虎蹲炮与佛朗机正对缺口，进去之后正好被打到实在是坚持不住啊。”败兵们哭喊着将失败的原因告诉了高第，原本以为能被原谅，不料高第一挥手早有督战之人上前将这些人捆绑在阵前然后斩首。
    “谁再敢退，他们就是下场！攻城不退者，入城之后子女玉帛优先让他挑选！”高第一边指着那些败兵的人头呼喊一边向下一波攻城的士卒许诺。
    在被杀头与重赏的双重刺激之下，这些清军士卒们嚎叫着再次向郧阳城的缺口冲去，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携带了大量的厚木板，木板上盖上了打湿的棉被。
    很快再次攻进城去，城内的明军见状再次开炮没想到被打湿的棉被与厚木板抵挡住了大多数的弹丸与铁砂，随后清军的重箭向着明军射去，很快明军就伤亡惨重。
    趁明军炮手伤亡惨重的机会，身披两层甲胄的清军死士挥舞着长刀冲进了人群开始大砍大杀，这些清军死士们犹如钢铁怪兽明军的大刀长矛根本没法伤到他们分毫，很快便抵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