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雄城荆州

    此时身在岳州的朱由榔对江西的战局自然是不可能有多清楚，他在制订了声东击西的战略之后将主要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如何瞒过清军进攻荆州这件事上。
    因为就在前几天的时候他见到了王光恩派来的求援使者，在使者送上的王光恩亲笔所写的血书里朱由榔知道了此时的郧阳可以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豪格所部的八旗主力在与开归总兵高第以及南阳总兵张应祥将郧阳包围之后便拼命攻打，他们的目标是先荡平郧阳再南下援救荆州，因为荆州的郑四维这个大顺军的叛徒正在被忠贞营与堵胤锡包围攻打。
    明清双方可以说都是在争分夺秒的争取时间看谁先拿下对方的城池然后救援己方被包围的城池，这也关系到以后湖广战局的发展。
    王光恩派使者送来血书的意思是想让朱由榔以皇帝的名义下令忠贞营与堵胤锡放弃荆州转而北上攻打荆门、襄阳以牵扯清军的攻势，这就是所谓的“围魏救赵”。
    但是朱由榔知道王光恩的计划并不具备可行性，不说忠贞营与堵胤锡听不听从朱由榔的命令，就算他们听从命令撤围北上他们也要防备荆州的郑四维衔尾追击，一不小心就又会酿成去年被勒克德浑突袭那样的惨剧。
    现在只能先配合忠贞营拿下荆州然后再北上救援郧阳，希望王光恩他们能撑的到那个时候吧，朱由榔在心里暗暗地想道。
    朱由榔在这几天里与张家玉等人详细研究了去年勒克德浑击败忠贞营解救荆州的战役，他们一致认为只有领兵迅速从长江西进到达荆州城下才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到时候就算是武昌的清军知道了明军主力前去围攻荆州也无可奈何了，现在的问题是谁留守岳州防备武昌的清军反攻，现在大家在见识了火药炸城的威力之后都知道荆州必克，都想争夺这个首功。
    在不长的时间里已经有好几名将领前来请战愿意作为先锋了，比如那个大顺军旧将郝永忠就声称自己作为忠贞营主帅李赤心、高必正的好友一定要去帮忙，那厚脸皮的架势让朱由榔叹为观止。
    他要不是来自后世读过史书差点以为郝永忠不是因为分裂大顺军被李赤心、高一功等人排斥而是他们真的生死好友了。至于神枢营的副将马宝也多次请战，理由与郝永忠类似都是要去帮旧友绝口不提是为了抢功反倒是由江西义军改编的刘文煌愿意领兵留守岳州。
    永历元年九月二十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朱由榔下令由刘文煌领兵镇守羊楼一带防备清军从陆路进攻岳州，命张先壁以及马士秀、武自强等从衡州、长沙调来的军队辅助章旷留守岳州，命陈懋修领部分水军扼守长江城陵矶一线。
    然后由焦琏的勇卫营与林时望的神枢营作为先锋走陆路沿长江西进前往石首等候，朱由榔本人率领五军营、神机营以及工程营、郝永忠部、曹志建部乘坐余龙部水师的大型战船通过长江走水路前往石首，同时传令马进忠、王允成命其率部先从华容进攻石首。
    一时之间长江水面之上旌旗蔽日舰船相连一路向西而去，虽然是逆流而上但是有水路可走速度比陆路要快了不少，因此与大部为骑兵的勇卫营、神枢营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石首。明军船队于九月二十三日抵达了石首并与等候在石首的马进忠、王允成汇合。原来石首的清军守军本来数量就不多面对马进忠、王允成的进攻根本没有抵抗就开城投降。
    “武昌伯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面对前来迎接自己并大礼参拜的马进忠，朱由榔当即上前将他扶起并夸赞道“武昌伯此次与王将军行动迅速，待收复荆州之后一并论功。”
    马进忠在之前接到命其进攻石首的命令之后就猜测朱由榔要进攻荆州，如今听到皇帝亲口确认心中算是了了一段公案，他急忙回道“臣愿为先锋前往荆州，为陛下夺取此城！”
    跟随朱由榔而来的郝永忠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神色怪异，心想又来一个抢先锋的。朱由榔笑了笑安慰马进忠道“武昌伯不用着急，此次进攻荆州之后还要北上收复荆门、襄阳到时候自然有你们做先锋的时候。”
    听朱由榔如此说，马进忠不由脸色微变，他没想到皇帝不但要收复荆州还要北上显然是去救援郧阳那么就要与豪格的八旗大军迎面对上。
    虽然自今年以来明军屡次大胜但是那都是对绿营以及汉军八旗，还没有跟真正的满洲八旗交战，他心里实在是有点没有底气。不过当着皇帝的面，他也不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畏战的情绪来以免被皇帝看轻。
    当朱由榔与马进忠在石首会面的时候，荆州城正处于忠贞营与堵胤锡部明军的团团包围之中，不过留守荆州的清军总兵郑四维显得信心十足。
    因为他利用荆州城坚固的城防已经击败过忠贞营很多次了，他认为忠贞营的这次进攻必然也将会是铩羽而归成就自己善守的名声。
    荆州因地处荆山之南而得名。它北依汉水，南临长江，自古便是南北水陆交通的要冲，历代王朝皆屯兵置府于此，有“国之南门”和“上游重镇”之称。明朝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荆州还有辽王封藩在这里，虽然后来被废除王爵但是荆州城的防守自然没有拉下。
    而郑四维是河南省尉氏县洧川东里(今朱曲村)人，当李自成带领部下在河南与官军混战时，他加入农民军，因作战勇猛而屡得升迁。在大顺军制将军任光荣率所部六千余人入驻荆州之时，他以偏裨将校的身份，随同来到当地。
    后来因为李自成率领主力被清军阿济格追击而被迫东撤，任光荣也随同李自成东进，郑四维作为副将协同大顺军荆州防御使孟长庚留守荆州。郑四维见大顺军大势已去而清军兵威锋锐于是便暗杀了孟长庚率部降清，被清军任命为都督同知、镇守荆州等地总兵官。
    他在镇守荆州之后便组织百姓加固城防并在第一次击退忠贞营的进攻之后向当时的湖广总督佟岱求援，佟岱十分重视荆州的位置便派李栖凤领兵携带红夷大炮前去荆州帮助郑四维守城。
    在李栖凤与郑四维共同防守荆州的时间里他们组织百姓将荆州的城防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号称“铁打的荆州”。当时荆州城墙的墙体是用特制的青砖以糯米浆砌起，墙脚由条石和糯米浆筑成，十分坚固。
    砌墙的特制青砖每块大约有七八斤重，有的上面还烧有文字，以记录操办城砖相关的人员便于在墙砖不合格的时候追查。城墙上又修筑了城垛四千五百多个，盛放红夷大炮的炮位二十六个。
    在李栖凤升官离开荆州之后，郑四维担心忠贞营再次前来攻打自己又将护城河加宽加深，由于荆州城是外包墙砖内为夯土的结构使得城墙厚度高达十米，所以他在每一面城墙上开挖了三个藏兵洞。
    荆州城有六座城门分别是东门寅宾门，东南门（小东门）公安门，西门安澜门，南门南纪门，大北门拱极门，小北门远安门，这其中由于公安门是水门只有水道没有陆路没有设置瓮城。
    这些城防设施与荆州城的五个瓮城一起将荆州城变成了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坚固雄城，这也是郑四维的底气之所在。
    此次忠贞营与堵胤锡部明军联合攻打荆州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虽然他们打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如木驴车、投石机等但是面对荆州坚固的防御体系还是一筹莫展，他们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只好掘长壕打算长期围困荆州。
    “哈哈，一群流寇无计可施了吧。”站在城头的郑四维看着城外明军挖掘壕沟的举动不由哈哈大笑同时口中出言嘲讽，他为了防止忠贞营再次进攻早就在城里囤积了足够大军坚持一年的粮草，他相信到了那时候自然会有清军前来给他解围，就像去年勒克德浑一样。
    上次因为他的坚守而获取了都督同知的官衔，儿子还进京成为了大清皇帝陛下的御前侍卫，这次如果还能复刻去年的大捷的话自己恐怕可以更进一步了，封爵也不是妄想啊。
    正当郑四维得意洋洋的时候，朱由榔的大军已经从石首赶到了公安并派人前往荆州与堵胤锡、李赤心、高必正联系。朱由榔此行的目的不但是要收复荆州救援郧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收服忠贞营以及堵胤锡手下的牛万才、王进才、张光萃等人。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里忠贞营空有强悍的战斗力却因为没有坚固的根据地以及正确的战略方针而屡战屡败最终在茅麓山殉国，空留“天下皆降闯不降”的悲壮名声。
    而堵胤锡所部更是在转战之中逐渐消散，堵胤锡本人吐血而死，朱由榔此来要获取这些强军，也要改变这些精兵良将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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