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声东击西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在岳州城陵矶长江岸边朱由榔看着滚滚的长江不由吟唱出了那首著名的词。“杨慎此词果然大妙，不过就算是转头成空，我们还是要争一下的。”
    “杨升庵之词当为国朝三百年来最上乘！”随同在朱由榔身边的王夫之可以说是杨慎的粉丝，对朱由榔吟唱这场临江仙很是高兴同时也表态认为杨慎的词为明朝第一。
    随同朱由榔一起来到城陵矶岸边的还有张家玉、焦琏、陈懋修等文武官员，张家玉原本率领偏师攻占通城、崇阳、蒲圻一线准备埋伏逃亡的清军，结果只抓到一些零散的溃卒并未发现清军大队。
    同样设伏失败的还有明军的水师陈懋修与余龙等人，他们所部水师在攻占君山没几天之后就在洞庭湖中发现了金砺率领的清军水师，于是设伏一场激战过后清军全军覆没，但是金砺不愧是后来与郑成功水战还能逃脱的人，他乘小船带着少数人向西北方向逃跑最终在华容上岸逃脱。
    陈懋修与余龙歼灭了清军水师之后便经洞庭湖口来到城陵矶设伏等候清军的逃亡队伍，没想到清军居然没有走这条水路咽喉而是沿江东逃了。
    最终佟岱与尚之信、耿继茂率领清军残部成功逃回了武昌，明军未能达成全歼清军的目的，不过朱由榔并未因此责怪众人而是在岳州城内大赏诸军接着来到了城陵矶长江岸边。
    得益于罗贯中《三国演义》的流行与明朝评书的兴起，众人之中就算如余龙、郝永忠等不识字的人也知道皇帝吟唱的词曲就是说的三国嘛。
    在吟唱完此词发完感慨之后，朱由榔接着说道“如今岳州已经收复，从城陵矶到石头口（现在蒲圻西北赤壁镇）长江水道已经在我军掌握之中，我们接下来是东进武昌还是走其他方向，诸位可有方略？”
    因为此次进攻岳州人员物资消耗并不大，特别是后来果断的火药破城更是极大振奋了明军士气，现如今明军因为秋收获取了粮草补给所以朱由榔不准备停留而是准备继续进攻不给清军喘息之机会。
    “陛下，臣认为可以领水军沿江东进直趋武昌，攻克武昌之后既可以解九江之围又可以东进收复南都祭拜孝陵。”首先说话的是水军总兵陈懋修。
    “那陆路呢？水军运输大军的舰船数量并不足。”朱由榔首先提出了疑问。
    “水军可以搭载一部分大军，其余大军可以从蒲圻、咸宁一线大路去攻武昌。”
    朱由榔听完陈懋修的解决办法不置可否而是望向了其他人问道“你们有其他意见吗？”
    “臣认为江西之昌国公与建武侯有精兵十万足以对抗东虏无须担心反而是郧阳被东虏豪格所部与河南之绿营所围攻，急需救援。臣认为可以发兵北进走承天府攻襄阳以救援郧阳，何况承天府是显陵所在陛下正可以前去祭扫。”
    张家玉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认为金声桓与王得仁足以抗衡从北京与南京前来的清军，应该北上救援王光恩，他口中的显陵是明世宗嘉靖皇帝的父亲兴献王陵寝所在也是朱由榔这一支的直系祖先。
    至于胡一青等人则并不开口他们是听从皇帝陛下的指挥，让他们打哪里就打哪里显然并不太懂这些战略方面的布局。
    这里要说一下此时明清双方的战场形势，自从明军收复赣州以来清军也加快了进攻的速度，首先江西饶州与九江便首当其冲，何洛会所部进攻饶州的时候，饶州守将是王得仁的部下吴高，当他发现进攻的清军不是绿营而是满洲八旗的时候他选择了弃城而逃。
    这是因为他们之前都是大顺军东路军旧部，而大顺军东路军之前一直被清军八旗追击攻打已经有了“恐清症”或者是“恐满症”更正确一些，在吴高逃跑之后清军轻易占领了饶州府。
    何洛会占领饶州之后马不停蹄的北上进攻都昌、湖口，此时正在小孤山、彭泽一带与谭泰部清军对峙的王得仁没想到会被前后夹击，一场大战后落荒而逃进入了九江城死守不出并向金声桓求援。
    金声桓在处死临阵逃跑的吴高之后派兵从德安一带前去救援九江并在王得仁的接应之下将援军成功接入了九江城中，武昌的罗锦绣也派兵东进与谭泰等人会师围攻九江。
    而在郧阳一带豪格所部自河南淅川南进攻克了均州与从襄阳而来的南阳总兵张应祥会师然后直扑郧阳，在包围郧阳之后他们架设大炮四面攻城。
    王光恩所部不甘示弱多次出城反击清军又利用郧阳坚固的城防对抗清军的进攻同时向驻扎在竹山、房县一带的贺珍、武大定等人求援。
    至于明军忠贞营与堵胤锡所部则攻克了宜都、枝江、松滋一带并在朱由榔攻克岳州的时候逼近了荆州，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荆州的郑四维。
    上一次忠贞营与堵胤锡围攻荆州因为清军勒克德浑的及时救援而失败并损失惨重，这次他们认为岳州一带有朱由榔大军，江西又有金声桓、王得仁的大军可以放心攻打荆州了，只要拿下荆州肥沃的江汉平原足以养活忠贞营与堵胤锡所部以及他们的家属。
    朱由榔听完张家玉的建议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元子所说与朕的想法一样，朕也认为郧阳比江西更为危险，毕竟王光恩他们的兵马太少了。豪格所部又是击破张献忠大军的满州八旗精锐，战斗力不可轻视，朕怕王光恩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众人见皇帝赞同张家玉的意见也就不再多说转而讨论起从岳州北上收复承天府所要走的路线以及准备工作，不料朱由榔接着说道“但是江西的金声桓、王得仁被从南都与武昌而来的两路东虏围攻又不可不救，不然的话一旦江西失守我军侧后就暴露在敌人兵锋之下了。”
    没让众人去猜测，朱由榔接着解释道“朕有一个声东击西之策，你们帮我参详一下。我军可以在洞庭湖打造舰船训练水师并放出我军将要顺流东进攻打武昌的风声，这样一来武昌的清军必然会从江西撤回从而达到减轻金声桓、王得仁面临压力的目的，然后我军沿长江西进效仿东虏勒克德浑故计直扑荆州与忠贞营、堵胤锡汇合先取荆州再救郧阳。既然勒克德浑当年可以从南都千里救援荆州，那么寇可往我亦可往！”
    听到朱由榔口中的“寇可往我亦可往”，众人不由热血沸腾高声回应“寇可往我亦可往”！
    见众人的士气已经被调动起来，朱由榔笑了笑又说道“只要咱们拿下了荆州则可以与各军连成一片争取将东虏从江汉平原赶出去，从荆州北上拿下襄阳攻敌所必救。”
    朱由榔只是说了一个大体的战略，说完之后具体的战术安排自然交给诸位将领，他可不愿意去当一个“微操大师”。他相信自己的微操水平不会超过后世的某物流公司总裁。
    在朱由榔制定好声东击西的策略之后没几天，他又收到了武昌伯马进忠传来的消息。马进忠率部自常德出发横扫了洞庭湖北岸的安山、华容一带准备前来岳州与朱由榔会师围攻岳州没想到岳州已经被攻克，他在惊叹皇帝所领亲军战斗力强悍之余，连忙上书请求作为攻打武昌的先锋好坐实他武昌伯之名。
    但是朱由榔只是命他在安乡、华容一带修整并且命令他不得扰民，朱由榔担心声东击西的计划被泄露并没有向他透露丝毫。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明军大张旗鼓的在城陵矶一带训练军队演练水战，同时在洞庭湖沿岸打造舰船做出一副即将东征的态势。
    在这个时代里大军出征需要筹集粮草，征调骡马与民夫运输军械同时大军前进也需要修整路况可以说事情繁琐又难于保密不像后世可以隐秘行动发动突袭确保军事行动的突然性，再加上此次明军有意要让清军知道他们将要东征武昌，所以造成的声势更加浩大。
    很快清军潜伏在岳州一带的奸细探子就将明军将要东征的情报迅速传递回了武昌，再有武昌的的人快马加鞭的送往正在围攻九江的湖广总督罗锦绣大营之中。
    要知道此前罗锦绣在得知金声桓、王得仁反正的消息之后为了麻痹他们不让他们进攻武昌，先后多次派人前去联络多有阿谀奉承之词。
    直到得知金声桓、王得仁无意进攻武昌而是南下围攻赣州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并加紧训练兵马准备配合清军围剿，当谭泰与何洛会进攻九江的消息传来之后，他立刻调集武昌与黄州的兵马从蕲州出发攻占富池口、武穴、新开口等地与谭泰会师围攻九江。
    毕竟他要在“八旗太君”面前表现一番自己的忠心，不然的话等八旗太君们攻克了江西之后发现自己与金声桓等人的书信往来就不好解释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坚固的岳州城防外加耿仲明、尚可喜两名久经沙场的王爷在十几天之内就灰飞烟灭，只剩下残兵败将狼狈逃回武昌，随后湖广的探子还给他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作者题外话】：第一更，这是补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