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衡州府

    让使者下去之后，朱由榔立刻召集诸将前来商议军情，等众人来到之后只见一幅巨型湖广舆图已经被挂在墙上，而皇帝面容冷峻的站在舆图前。
    众人正要行礼，朱由榔挥了挥手直接说道“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朕召你们前来就是为了商议紧急军情。”
    “朕刚收到紧急军报，两天之前王师于衡山大败，督师何腾蛟被俘，如今东虏已经占领衡山县不日就进逼衡州了。”
    当然朱由榔也是听使者讲述的事件经过，使者也不知道清军不过是线国安部先锋罢了大队还在后面没有跟上，朱由榔没开天眼当然也不清楚。
    说完，朱由榔看了众人一眼后，接着说道“还有在之前攸县也已经被东虏尚可喜部占领了，朕找你们来是想问下你们觉得大军还该不该前往衡州？”
    众将听完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之后，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好一会儿，曹志建才上前说道“陛下，臣建议退兵，既然东虏大军已经攻占衡山那么衡州也必定不保，不如暂时退往郴州再从长计议。”
    “其他人呢？都同意曹将军的意见吗？”
    “陛下，臣认为不应该轻易退兵，一旦退兵士卒惶恐恐怕连郴州都不保。”持反对意见的是焦琏，“臣愿率勇卫营先行前往，打探局势，看情况再请陛下定夺。”
    “焦将军言之有理，臣也愿意先前往！”
    曹志建见没人支持自己，心里对这些人大为不满，认为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轻视东虏，于是冷笑着说道“诸位将军真是英勇啊，可是如今攸县已经失陷，诸位考虑过如果尚可喜从攸县出兵断了我们后路呢？要是他南下攻取茶陵州然后绕道攻克有永兴县卡住高亭，那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虽然曹志建说话不好听但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从郴州到耒阳这段路众人刚刚走过，知道高亭是其中的要道。
    “可以分兵前往永兴防御东虏偷袭。”
    “兵力本来就不占优势再分兵，恐怕到了衡州也无济于事。”
    见众人意见并不统一，朱由榔也沉默不语的看着舆图，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开口说道“大家不要争了，既然大家意见不一，那就由朕来安排。”
    “赵印选听令！”
    “末将在！”
    “给你一千五百人前往永兴会同当地县令负责防御警戒，不得浪战，若有军情及时通报。”
    “末将遵命！”
    永兴地处丘陵矮山地带又有耒水江经过，主要守将小心谨慎还是可以提前警戒敌人偷袭的，朱由榔最终还是决定进军衡州。
    但是他不放心把后路交给曹志建，于是点将让赵印选前去防守就是看重他比较稳重的性格。
    “记住到了永兴之后约束士卒纪律，朕不曾亏待他们的粮饷，若还有掳掠之事定斩不饶！”因为滇军属于客军，而明朝的客军军纪向来不好，所以朱由榔特意叮嘱一番。
    “臣一定严格约束，不让他们扰民。”
    “焦将军率领勇卫营先行出发，打探衡州形势，朕率大军随后跟进，都去准备吧！”
    曹志建回到自己的大营之后，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最后猛地站起来嘴里说道“皇帝都不怕，老子怕个鸟，大不了情况不对就跑呗。”
    不去管众人的小心思，朱由榔按计划在耒阳休整一天之后，第二天大军再度开拔向着衡州而去。
    让朱由榔感到欣慰的是，他从广东带来的大军情绪都算稳定，士气也算高昂而耒阳本地百姓也对王师北伐踊跃支持，居然不少人愿意从军。
    这一方面是大明将近三百年正统的威望，另一方面则是朱由榔废除“义饷”等苛捐杂税的效果。
    对于这些愿意从军的文人秀才朱由榔让他们跟随中军大营参赞军务，武人则授予官职统领强健的义勇暂时充作护卫。这其中秀才有谢如玠，伍岱等，武举人梁国豹等。
    本来这些当地的人才都要在洪承畴长沙设幕府经略西南时期或归顺或不再抵抗满清，现在则被朱由榔收纳其中了。
    过了耒阳之后地势要平缓了许多也适合大军行进，所以行军速度陡然加快，三天之后大军到达了衡阳南郊并与到达那里的郝永忠部汇合。
    “南安伯，快快请起不用多礼。”
    说着朱由榔上前扶起了郝永忠，然后打量着这个高大威猛的陕北汉子，一个印象是黑一个印象是高就像是黑铁塔一样，难怪在闯军中担任大旗手。
    郝永忠原本是李自成军中的摇旗手，在李自成死后因为他的主将也已经战死，于是郝永忠趁机收罗了数万大顺军，一跃成为大顺军余部中实力最强之一。
    因为原先他在大顺军中的地位不高，却统领了最多的兵马不再听从指挥引起了其他高级将领不满，于是他便投靠了何腾蛟并被重用，最终隆武帝赐名永忠，封南安伯。
    不过正是由于他本身地位不高，为了拉拢手下有意放纵士卒劫掠导致他的部下也是南明军队中纪律比较差的队伍之一。
    “南安伯此次从桂阳带了多少兵马？”
    “回陛下，臣带了八千人，骑兵有一千人。”
    “都是战兵？”
    “是！”
    “太好了，有郝将军在朕无忧矣。”
    接着朱由榔派人前往郝永忠大营点验人马发放粮饷，这是之前跟他说好的，朱由榔不希望因为粮饷问题而造成内乱。
    就在发放粮饷完毕，大军准备继续开拔的时候，朱由榔忽然发现前面路上烟尘蔽日，仿佛有大队兵马前进，于是立刻下令全军整备。
    没过一会儿，有斥候来报，衡州城内大乱有乱兵在劫掠，前方烟尘是百姓逃难所致，并不是有兵马前来。
    “衡州守将是谁？”朱由榔脸色铁青的问道身边的郝永忠
    “回陛下，是卢鼎卢将军，他是忠义之人应该不会劫掠百姓。”
    朱由榔对郝永忠口中的忠义之人心中嗤之以鼻，心想你说不会劫掠那一定会劫掠，你本来就是劫掠的行家里手。
    “焦将军，林将军你二人领兵前去查看，接应百姓把那些祸害百姓的乱兵都给朕杀了。”
    “遵命！”
    吩咐完之后，朱由榔就像没事人一样接着与郝永忠攀谈起来，郝永忠心中却是有些恐慌不安。本来见皇帝年轻又好说话，心中有些轻视但是现在见皇帝轻描淡写的派人前去围剿乱兵，心中不由稍微收起了轻视之意。
    不多时，焦琏与林时望带回了几十颗人头，还有几名俘虏回来复命。
    朱由榔先看了几眼那些人头，然后厌恶的挥了挥手，让人把它们拿下去挂在营门示众。然后才向俘虏开口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何劫掠百姓？不说的话，朕命人在营中将你们剥皮揎草。”
    那些俘虏本来见到皇帝已经惊慌失措，现在又听到要被扒皮一个个被吓得跪地求饶，“陛下饶命！我等是小秦王的部下。”
    “小秦王？？不是卢鼎的部下吗？”
    “这是武自强做流寇时候的匪号。”一旁的郝永忠有些尴尬的对朱由榔解释道。
    听完解释之后，朱由榔明白了他们的来历于是问道“他们也是之前的闯军归降的吗？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倒不是，他们虽然都是陕西流寇但是不属于闯军。武自强与白良辅二人曾经归顺洪承畴，后来又投降了宁南侯（左良玉）。再之后左梦庚降了东虏，他们跟随卢鼎归顺了何督师。”
    “难为他们倒是没有归降东虏，可是只知道掳掠百姓又有什么用？给我推出去斩了。”
    之所以一个不留，朱由榔其实是做给身边的郝永忠与曹志建看的，正所谓杀鸡儆猴，因为作为一个现代人朱由榔打心底里厌恶军队掳掠平民。
    处置完乱兵之后，朱由榔下令大军出发前往衡州城，最终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衡州城外。在路上朱由榔特意吩咐不可派人前往衡州通知守将，他要看看衡州的防御是否警醒。
    令他失望的是，直到大军到了衡州城南五里的时候才被发现，接着来到城外的时候朱由榔看到城墙上乱作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城中才派人前来打探消息，当确认皇帝真的来到衡州之后，城门大开守将们慌里慌张的出来迎接。
    朱由榔对跪了一地的衡州守将官员熟视无睹，而是打量起这座南岳雄城起来。明朝的衡州城自然比不上现代的衡阳城大，但是在当时的湖南因为扼守水陆交通的地理位置而被用心修建。
    衡州城城墙全是夯土包砖结构，城墙高大厚实“城墙高三丈，墙厚一丈六尺，地基三丈”，拥有七座城门。
    由于洪武年间修筑衡州城的时候是依据旧城与地理形势修建，所以衡州城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四四方方的城池，而是东北窄小南部宽大，从天上往下看的话类似于一个小写的英文字母d。
    其中南面城门因为回雁峰的缘故被命名为回雁门民间通称南门，东面依次为面临湘江的阅江门、宾日门（柴埠门）、潇湘门，北面城门位于东北角因为南岳衡山的主峰祝融峰、岣嵝峰等称为瞻岳门或者北门，西北面则是望湖门称为小西门，西面为安西门又称大西门，城门上都有巨大的门楼，岿然相望，蔚为壮观。
    在城墙之外还有护城河，从回雁门开始向西环绕一直到东部汇入湘江，总共长八百二十六丈，宽十三丈，都有吊桥相通。
    不过从朱由榔的角度去看的话会看到城墙的颜色有新有旧，有修补的痕迹，也有刀砍斧劈留下的痕迹，这是因为明末战乱以来衡州也经过了几番战事，特别是张献忠攻克衡州之战对衡州造成了很大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