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湖广惊变

    正当朱由榔与他的诸位大臣们在讨论各种方法筹措军饷的时候，湖广又发生了惊人的大事。
    原来身在北京的摄政王多尔衮为了加速灭亡南明在得知清军攻克福建之后，就命所谓的“三王一公”收拾兵马南下进攻湖广，时间是隆武二年八月也就是公元1646年农历八月。
    “三王一公”率领本部兵马自辽东出发经过几个月赶路之后，与湖广的清军右翼固山额真金砺、左翼梅勒章京佟岱佟养和于永历元年二月初在湖南岳州汇合。
    所谓的三王是指当年“吴桥兵变”的孔有德、耿仲明、以及后来投降的尚可喜，他们投降之后被皇太极分别封为恭顺王、怀顺王、智顺王。而一公是指续顺公沈志祥，他是东江总兵沈世魁的侄子，东江镇被攻克之后投降被封为公爵。
    他们的南下速度之所以这么慢，与他们的装备军种有关。他们的主要装备都是一些重型火炮也就是所谓的红夷大炮，需要大量的骡马牵拉以及辅兵运送弹药。他们的军种以炮兵为主同时拥有当年葡萄牙教官训练出来的先进火炮技术，也因此被皇太极赐名“天佑兵”。
    这支部队与金砺统领的“乌真超哈”兵一起成为清军的攻城火器部队，乌真超哈在满语里就是重兵的意思。
    当然这“三王一公”都被皇太极给抬旗成了汉军八旗，这在当时投靠满清的汉奸们看来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被接纳为自己人了。
    当然他们不可能知道在后世一百多年之后，他们的后世子孙们会遇到弘历这位奇葩皇帝，还有出旗这种骚操作。
    至于金砺与佟养和则是老牌汉奸同样隶属于汉军八旗，金砺是天启年间就已经降清，几乎参加了所有的关外明清战斗，而佟养和与佟养甲是同族关系之前代理过湖广总督的职位。
    这一次多尔衮任命孔有德为平南大将军作为主帅统领众人南下进攻湖广和两广，与福建的清军形成钳形攻势。
    这是满清第一次任命一个汉人作为方面军的主帅，一方面代表着孔有德被满清贵族信任另一方面则代表着满清军力不足。毕竟博洛刚打完浙江、福建返回北京修整，而豪格也在四川攻打张献忠余部尚未返回，满洲八旗主力都无法行动只好动用稍差一些的汉军八旗了。
    只是孔有德他们没想到李成栋会行动那么迅速直接攻陷了广州后来却又迅速的全军败亡，让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在永历元年二月十六日这一天，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王带领主力由陆路、佟养和由水路，向明军扼守的新墙、潼溪进攻。
    到了二月十八日这一天，清军进迫湘阴城下，南明兵部右侍郎章旷血战之后因为寡不敌众退往长沙与何腾蛟汇合商量对策。
    而当时驻守长沙的王进才建议调驻守常德的马进忠、王允成部前来长沙加强防守力量。不料，马、王二部还没赶到长沙呢，清军就已经直趋长沙城下。
    王进才兵马本来就不如清军多，战斗力更比不上再加上他与长沙的广西狼兵帅土司覃遇春不和闹内讧，于是他就掳掠一番之后弃城逃跑，何腾蛟与章旷没有办法于是跟着他南撤。
    到了二十五日这一天，清军没有经过大的战斗就占领了长沙，也在这同一天身在广州的朱由榔收到了何腾蛟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当然他收到的内容是清军大举南下并不知道长沙已然失守。
    “诸位，何腾蛟的军报你们都看到了吧？有什么话想说吗？”朱由榔冷着脸看着被匆匆召集而来的诸位大臣。
    “这湖广还能不能守住？何腾蛟不是号称有十三镇雄兵吗？怎么遇到东虏一路就败退？还有潮州至今也没能攻下来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朱由榔在广州与众位大臣商议好各项改革措施之后就一边试行一边派兵前往潮州与张家玉的义军一起围攻潮州府。但是潮州府的吴六奇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于是下决心死守再加上董方策等人的协助，以及福建清军的支援到现在将近一个月潮州还在清军手里。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之前清军李成栋部为了迅速攻占广州所以在潮州停留不久，没怎么祸害地方。再加上他们还把潮州附近的山贼强盗例如刘公显等一并给招抚了，维护了当地士绅的利益，反倒是起兵反抗的义军需要粮饷就要劫掠失去了民心，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其实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湖南，由于何腾蛟盲目收编扩张军队规模导致整个湖南根本养不起那么多的明军。没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加征粮饷，明军还要四处掳掠，这就导致了整个湖南被那些所谓的明军搞得民不聊生，失去了百姓的支持。
    在历史上何腾蛟之所以极快的时间内就丢掉了整个湖南与湖南百姓不支持他也有很大的关系。
    而回到现在朱由榔看到清军死守潮州而明军却从新墙一带一路溃退到长沙，心中不由大怒，他要是知道在今天长沙也失守了的话，不知道会气成啥样呢。
    朱由榔想着前世看的史料以及对何腾蛟的评价，心中不由大恨自己没有早把他给调回中央。但也是想法罢了，就算他真的调回何腾蛟，都不知道他会听不听从。
    “陛下，东虏此次派吴桥贼孔有德等人前来，他们不是李成栋可比。何督师不敌也是情有可原，为今之计是派人北上援助湖广，防止湖广局势糜烂。”
    回话之人正是新任广东巡抚陈邦彦，见他回话朱由榔心中怒气稍歇，接口说道“令斌先生，你说的朕也知道，但是何腾蛟耗费那么多的粮饷却不能收复寸土，朕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湖广自崇祯十三年以来几乎年年都有水旱灾害，湖南几个府又屡经战乱，朕听说湖广百姓在三饷之外还要被加征义饷，现在用民脂民膏养活的士卒却杀贼无力，扰民有方。国家，百姓要他们又有何用？”
    众人都站在那里不说话默默的听朱由榔发牢骚，等他牢骚发完之后，瞿式耜才上前说道“陛下，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今应该命广东之韶州府、南雄府，广西之桂林府做好准备，万一湖广守不住接应败军，不然的话臣恐怕数十万将士会降贼。”
    “把他们接到两广来然后再让他们糟蹋两广的百姓吗？再浪费两广的民脂民膏？再说了两广的财力养活如今的京营、义军、土司狼兵都困难哪里还有余力养活他们？”
    朱由榔却直接拒绝了瞿式耜的提议，众人见皇帝的情绪有些激动也都不再说话，等他情绪恢复一下。
    过了好一会之后，朱由榔才稳住了情绪，然后开口说道“命赖其肖为惠州总兵停止进攻潮州驻扎揭阳转为防御，命张家玉率部返回广州另有任命。再派使者前往南澳命国姓成功进攻潮州若攻破潮州则把潮州作为国姓成功之驻地。”
    历史上郑成功曾经多次进攻潮州地区为的就是征收军饷获取粮食，毕竟他手下的大军需要粮草，为此不惜与已经反正的郝尚久翻脸。现在朱由榔直接给了他这个权限，想必他一定乐意前去。
    “命韶州府修葺驿道，整顿军营，做好迎接大军的准备。命广东各地筹集粮草、火药、军械、药草解往广州，再命人到壕境购买火器。”
    说完这些之后，朱由榔见众人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只是伸手示意了一下说道“朕知道诸位爱卿要说什么，你们不用再劝了。朕意已决，半月之后亲率京营从西京大道前往湖广征讨东虏。”
    所谓的“西京大道”指的是从广东韶州府出发经过湖广前往西安的驿道，这段路也是广东前往湖广的一条主要道路，因为在过去西安被称为西京所以叫做西京大道。
    众人没想到皇帝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会不顾广东全境还未收复就要亲征湖广。于是沉默半晌之后，首辅瞿式耜上前说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亲征，臣愿追随陛下左右。”
    “臣等也愿追随陛下！”其他大臣如陈子壮等人也纷纷上前表示愿意随驾亲征。
    “瞿先生是首辅不可轻易离开行在，先生与其他人等可前往肇庆行在统筹两广政务，陈先生留守广州，令斌先生前往南雄整顿防务以防赣州之敌进犯。”
    等朱由榔把众人都安排好之后，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朕此行有个万一的话，卿等可前往福建迎鲁王继大统，不可再生内讧，想必皇叔他会善待两宫太后与皇后的。”
    因为鲁王朱以海按朱元璋制定的辈分来算的话，算是朱由榔的叔叔辈，所以朱由榔称呼他为皇叔。
    见皇帝这么说，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言道“臣等万死不敢奉命，陛下洪福齐天怎可说此丧气之话？”“陛下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朕只是担心出现万一罢了，诸位爱卿不用惊慌。都去准备吧，退朝！”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朱由榔静下心来慢慢思虑亲征的事务。首先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慌张失措，也不能因为军情紧急就匆忙出兵。
    因为广东战事除了潮州之外都才刚刚停歇，不但将士疲惫，百姓也是困顿不堪不可能直接翻越五岭山脉再去与强敌作战。
    再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接到军报就出兵恐怕自己就要成为英宗第二了，当年明英宗亲征集合二十万兵马居然总共不到半个月就出兵真的是有点脑残，半路就有人饿死了难怪会出现“土木之变”。
    好在这半个月以来通过抄家，缴获以及改革获取了不少的钱粮足以支撑，军队的整编与改制也进展的比较顺利。那么再经过半个月的准备之后，自己亲征的话应该能出动战兵两万，到时候与湖广的军队相联合应该能守住湖广半壁江山。
    按自己的记忆中来看的话，原本历史上何腾蛟手下除了董英、黄朝宣之外其他的人都没有降清，到时候自己到了衡阳可以集合众将，就算野战不行也可以防守御敌。
    当然这都是他心里预想的最理想的方案，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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