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怎么就变成这样

    “且慢！”殿外一声高呼，让满朝大臣都震惊了，谁胆敢如此不要命？居然擅自闯殿，还敢阻挠皇上的命令！
    瑞王阮砚寻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赶进宫来，前两日的事发生后，他便借着这个由头向孝伦帝告了假，说自己身体不适，他不想掺合这事，所以今日才没来早朝。
    他才刚刚走到殿外，就听得自己母后惊慌的喊叫，情急之下，他只能行此举动。
    孝伦帝有些不满的蹙眉，朝堂上众人也有些紧张，瑞王此刻来，还行事如此冲动，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啊！
    元谷公公听下手，看向孝伦帝，等着他示意。
    “让他进来！”孝伦帝一挥衣袖，命令道。
    瑞王一进殿就赶紧跪下磕头认罪，“还请皇上恕臣莽撞，此事结束后任由皇上处罚！”
    “你不在王府好生休养，一大早入宫闯入朝殿作甚！”
    见孝伦帝虽面色不悦，却并没有出口怪罪的意思，瑞王又紧接着道：“皇上，臣恳请，恳请您允许臣与母后说几句话！定不会耽误多久！”
    说完，他又磕下头，恳求的看着孝伦帝。
    孝伦帝看着这个大儿子良久，遂一挥手，两名侍卫才放开谢皇后，跟着元谷公公退到了一旁，给瑞王让出位置来。
    在刚刚，谢皇后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先前撞柱的举动，也不过是情急之下的反应，但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就那么交代了，以为顶多受个伤，或许就能把事情了了。
    直到孝伦帝下令让人给她喂药，她才真正的开始发自内心的恐惧，如果吃下这蛊，等会真的说出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那她的后果只会比撞柱更惨，她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
    在她即将恐惧到奔溃之际，她的儿子赶来了，所以此刻的谢皇后早已不复她来时的那般威严端庄，她破败颓唐的坐倒在地，满心满眼都是朝她走来的儿子，她的救命稻草。
    “砚寻！砚寻！救救母后！快求求你父皇，救救母后啊！”此刻她已全然不顾自己的失态，双手紧紧拽住瑞王的衣袖，方才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
    阮砚寻也跪坐在她面前，“母后，你听我说。”
    谢皇后看着儿子沉稳的面庞和他带着安抚性的声音，她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见她不再惊慌的喊叫，瑞王又轻缓地道：“母后，从小您便对我异常严厉，那时我以为所有的母亲都是如此，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二弟向来调皮贪玩，可他玩的浑身是泥的回去，也不会被德妃娘娘责骂，只是被带着关心的数落几句，又会给他换上亲手做的干净新衣。”
    “还有三弟和四弟，他们小时候多自由啊，他们甚至可以有很多出宫玩耍的机会，虽然贤妃娘娘对他们的学问也十分看中，但她也会在他们做出好学问的时候，被先生赞赏的时候，发自真心的夸奖他们。”
    “听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我很诧异，原来只有我不同，在他们玩耍的时候，腻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时候，我都在不停的做学问，不停的练武，我以为我获得了最好的成就，得到了先生最高的评价，我也能得到母后您的一个赞赏的笑容，可是没有，您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永远说着还不够，您从来都没有给我做过好吃的点心，从来没有陪伴过我…我想，是不是我与其他人身体的不同，连母后都不会喜欢我。”
    “直到有一次，我因为做出了一首诗，得到了父皇的夸赞，我才第一次见到您对我笑了，那时我想，原来我需要做的是得到父皇的表扬，因为那样，您才会对我笑。从那以后，我比以往更努力的做学问，更勤奋的练武，我也不再羡慕弟弟们，一直一直，直到很久以后的现在，我都很听您的话，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把您的心意奉为我要达到的目的，我早已失去了自我。”
    “可是母后，儿臣好累啊，您知道吗，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换不来一个会对我笑的娘亲的时候，我真的好累啊，我已经坚持不住了……等到我真的放弃了我才发觉，其实我可以活得不那么累，您也一定很累吧，从生下我这个异类后，就要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整日里还要担惊受怕，可是父皇并没有因此冷落您，也并没有由着他人伤害我们。”
    “可您的自我保护太甚，你生怕别人会伤害到您，所以你不甘心也不肯落于他人之后，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极端，母后，停止吧…您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吗？您是他的妻子，你不该让他失望啊。”
    阮砚寻用着刚好母子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平静的叙述完，说到最后，他紧紧地握住了谢皇后的胳膊，希望她能就此醒悟。
    谢皇后一直怔愣的坐在原地，听着瑞王说着以往的一点一滴，经历了方才的惊慌、失控、惧怕、绝望，是阮砚寻的到来，才让她喘了一口气，她期待着，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
    或许是之前的情绪积压，放大了她此刻的心绪，所以，听着他说这些以往她不屑一顾的事之时，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泪湿了满面，是心疼吗？是后悔吗？她不知道，或许都有吧……
    她回忆起以往，孝伦帝那时还是王爷，她是他的王妃，他们恩爱有加，他曾说她温婉贤良，说娶了她做王妃是他的幸运，他还说，他会与她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也确实这么做的，可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他是皇帝，前朝后院，他有多少眼线，哪件事又能躲过他的眼睛，或许很多事情，他早都知晓，只是这次，他不能再放任了。
    “是我…错了…”谢皇后悲怆出声。
    瑞王心底如释重负，悄然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谢皇后是被逼着说出实情，那孝伦帝一定会严惩不贷，可若是她主动认错，那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孝伦帝也不会给她那么多次机会了。
    谢皇后撑起上身，含泪的眸子深深的看了瑞王一眼，伸手缓慢的推开他，跪爬到殿中，“皇上，臣妾知罪、认罪，臣妾无可辩驳，仍凭处置！”她释然地闭上眼，才觉往日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