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云水城

    深秋的天气格外凉爽，三人匆匆而行，正午的时候，总算出了大山。
    走在官道上，迎面而来的秋风送来丝丝凉爽，万里无云，当头的太阳竟也晒得几人阵阵口渴。
    不远处有一座简单的凉亭，旁边一个驼背老者摆着售卖茶水的小摊。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坐在老者后面的小凳子上，舔着手中的糖葫芦。
    要了一壶凉茶，三人坐定，观察着四周。
    凉亭不大，摆着五张桌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有四五个中年男人，旁边放着几个竹筐，里面满是晒干的草药，应该是去往城里售卖药材的村民。
    最里面的桌子上坐着一个黑衣人，偌大的斗笠压得很低，将整个头部遮挡的严严实实。桌上的茶壶旁边放着一把三尺佩剑，一看都是行走江湖的神秘人士。
    其他桌子上没人说话，凌峰三人也没法旁听，看来打听云水城的情况，只有从这卖茶的老者嘴里，看能不能打听来了。
    将一壶凉茶放在桌上，老者就要离去，凌峰道，“敢问老人家，此地距离云水城还有多远。”
    “云水城啊，没多远了也就五六十里地。最近去往云水城的年轻人不少，几位也是要去祝贺云水城主二公子晋升武师吗？”老者道。
    “没有没有，我们可高攀不起云水城主的公子爷，只是听说云水城里很繁华，慕名去看看。”凌峰急忙道。
    “哦，那几位可要小心了，若是遇见那位二公子，一定要恭敬一点，凡是对他不恭之人，他都会刻意针对。”老者低声说道。
    “还有这样的人。”吴天说道。
    一个人霸道也就罢了，若是因为别人的态度就刻意针对，那这个人就很小肚鸡肠了。
    “几位慢用。”那老者悄然退去。
    关于城主府的事情，老者不愿意过多的去说三道四。在整个云水城，惹谁都没关系，千万不能惹了城主府的二位少爷。
    在这官道上老者也卖茶好多年了，这点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懂的。
    见吴天有点情绪激动，老者选择的不接话，不再说话。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挣点小钱养家糊口，就行了，城主府，老百姓还是少说为妙。
    三人静静地喝着茶，见老者避而不答，便也不在说话。
    官道上一阵灰尘由远而近，两匹高头大马在茶摊前噶然而立，两名身着劲装的汉子跳下马背，急急地冲着老者道：“老头，上壶凉茶。”
    说着，绕过已经坐了客人的桌子，就往没人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也许是赶路的原因，两人满头的汗珠，其中一人扫视了一下四周，道，“老头生意不错啊，人挺多。”
    “老了，混口饭吃而已，客官见笑了。”老者说着就将一壶凉茶放在桌上，拿起茶杯一一倒满。
    从两人的对话看来，相互不是很熟悉，却也应该来过这里喝茶好多次了。
    两个汉子也不客气，拿起杯子一口见底。
    几下一壶茶喝了个精光，桌上丢下两个铜板，翻身上马，一阵风又匆匆远去。
    看了一眼桌子，老者忙向官道喊着，“一壶茶一个铜板，客官给多了。”
    “给你，你就拿着。”官道上飘来汉子的声音。
    “他们是官府的人吗？”凌峰不禁问道。
    从两位汉子的穿衣打扮和行事风格来看，应该是经常在外面办事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官府之人。
    能给一位路边摆摊卖茶的老人，付出超过茶水价格的铜板，不论是出于个人对弱小的同情，还是他们组织的日常要求，不管属于哪一点，能如此的做，凌峰对他们都肃然起敬。
    “是神龙帮的人。”还没等老者答话，旁边的洛水倩道，“神龙帮帮众，都是这种劲装打扮，还有他们外出办事，都是这种枣红良驹。”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他们就是神龙帮的人，每次路过都会停下来喝一壶茶水。”老者道。
    “每次都会多给钱吗？”凌峰问道。
    “每次都多给。”老者回答。
    “那这青龙帮很不错啊，不像有的帮会，仗势欺人，就会在普通人身上作威作福。”凌峰说道。
    听洛水倩说，她们那里的神龙帮就很不错，当时凌峰还有点将信将疑。必定，自己遇见那自称神龙帮的两人，可不是这个样子。
    不仅要霸占自己的黑豹，还因为自己稍微的不从，就对自己出手。
    虽然说最后自己将他们二人除去，但若是碰见一般的老百姓呢？还不是要白白将东西送与他们，若是敢反抗，少不了一顿毒打。
    但是刚才两位汉子，就完全的不同。
    一副雷厉风行的作风，更是不会随便的欺负老百姓。
    “这云水城自从有了神龙帮，我们药农就不愁卖出药材了，而且神龙帮给的价格比其他商铺价格都高，每次进城，神龙帮收购药材的门口都排着长队，还专门有几个人维持秩序，以防有人插队而起争执。所以啊，我们宁可多走点路，也会将药材背到神龙帮去卖。”旁边桌上的一个村民说道。
    也许是对神龙帮由衷的认可，听见几人谈论神龙帮，平时和陌生人基本不会主动说话的几位药农，也搭上了腔。
    “神龙帮如此拉拢人心，城主府不愿意看到吧。”凌峰说道。
    “这位公子，神龙帮可以说，城主府的事还是少说为妙，惹祸上身呐。”听凌峰如此说，那老者急忙说到，“见几位远道而来，我还是与几位说道说道吧，免得进城吃亏，那时候就晚了。”
    年轻人有时候就是不知深浅，无意中的一些言论有可能得罪了一些得罪不起的人，为自己惹下大祸。
    也许是多收了一个铜板，老者的心情比较好，见凌峰总是扯上城主府，不禁有点担心。
    “老者请说。”洛水倩道。
    还没有进到云水城，不知道云水城的水有多深。
    见老者如此的忌讳讨论城主府，一定有他的道理。
    与其进城去了以后吃亏，还不如仔细听老者说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咱们这云水城啊，是两股势力暗中对抗着。一就是神龙帮，一是城主府。理应说城主府代表官府，应体恤民生，可实际上正好相反，体恤民生的是神龙帮。城主李啸天，堂堂武宗境界，偏偏天生惧内。那城主夫人黄氏生来刁蛮跋扈，生了两个儿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市井之间看上的东西就要拿走，稍有不从，轻则拳打脚踢，重则杀人封口。城里子民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神龙帮看不过，又不能直接拿人，便找李啸天理论。李啸天也是勃然大怒，找来俩儿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可那黄氏护子心切，和李啸天又哭又闹，李啸天也没有办法，只要不闹出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个清静。”
    “唉，”缓了口气，老者又道，“只是苦了城里老百姓，看见城主府的人就像看见了强盗。神龙帮看不过去，只能和城主府约法三章，第一，约束下人不能欺凌妇女，第二买卖东西要付钱。碍于面子，李啸天答应了，可黄氏和她俩儿子不答应啊，于是神龙帮想上奏帝国，换一个城主，黄氏和俩儿子则想将神龙帮挤出云水城。黄氏的二儿子刚刚突破武师，便广散请帖，邀请各方势力前来祝贺。名为祝贺，实为拉拢势力，同时也是向神龙帮示威。你们此时进城，要么站队城主府，要么站队神龙帮，想要保持中立，除非低头做人，别人说什么都要忍下去。”
    “按老者的说法，此时不宜进城？”凌峰说道。
    若是现在三人不去云水城，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地方可去。
    偶尔的在野外过个三四天也没有什么。若是一直在野外生活，那云水城的这趟货物的事情，洛水倩怎么解决？
    不管城里情况多复杂，那也得进去。
    哪怕就是进去和人家说明情况，再谈妥补偿办法，马上就离开也行。
    老者摇摇头，道，“也不是，我说的是大形势，我们普通人，遇事避让一点，落得安生就好。”
    几人沉思了一会，凌峰看向洛水倩，道“你们押运的货物，是送往云水城的什么地方？”
    “天一商号。”洛水倩道。
    “敢问老者，这天一商号属于他们那方势力？”凌峰又看向老者道。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老者说道。
    “天一商号属于神龙帮，我们在哪里卖过草药。”旁边一个村民说道。
    几人在这里小声议论着，后面那单独坐着的斗笠人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偶尔端起茶碗喝上一口。
    自从离开青龙镇，所遇见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复杂，前后几次被人追杀，如今要去的地方是两大势力相斗中心，一不小心，就会陷进漩涡。凌峰端着茶碗，静静地缕清着纷乱的思绪。
    如果迫不得已必须参与其中，哪一方更体恤民情，就站在哪一方吧。
    官府也罢，神龙帮也罢，绝对不与欺压老百姓的人为伍。
    凌峰暗暗的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