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太匆匆

    我和陈江追追赶赶，这场游戏没有最终问鼎的赢家。我也曾痛恨陈江生命的结束，让我被动地退出这个混乱激烈的人间。最终又平静乃至庆幸地接受，由此，我幸运地，成了一个平凡而又幸福的人。
    “我叫林红，取自李煜的词《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这是我父亲取的名字，他初学文凭，开了一家小餐馆，挣着差不多的收入。自我六岁，他出轨和我母亲离婚后，母亲便带搬到了一个破旧的小乡镇，离最好的小校很近。
    上一年级的前一个晚上，母亲翻遍了唐诗宋词，给我找到了这首《相见欢》。
    她一边打着我的手心，一边给我念:“明天你这样自我介绍——老师好，同学们好，我叫林红，取自南唐后主李煜写的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我喜欢背唐诗宋词，看名著，乐于交朋友，请大家多多指教。红红，你给我记住了。”
    那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我这样说，只知道打手心很痛，我要记住。
    当天我语毕后，陌生的老师冲我微微点头，周围的家长有的颇为欣赏地看着我，也有的小声埋怨，似乎有点恼怒为什么自己的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够出彩。
    母亲拉着我的手，笑得如沐春风。大人都是这样吗？我不知道。不过，下一个自我介绍的男孩子，他没有家长的陪同。
    他皱着眉头走向讲台，声音还磨着细细的奶味，却扯着嗓子喊到:“我叫陈江，沉入江里会被淹死的沉江。”说完，他挑起一只红色粉笔，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他的名字——陈江。
    我明了，他说错了。在老师还没有反应过他闹了一个怎样的笑话时，性子沉默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说:“陈江，你说错了。不是沉入江里会死的沉江，是陈旧的东西最后会埋入江里的陈江。”
    我快速地说完这段话，我想着陈江的眼神应该是愤恨的，最起码是羞愧的，然而，他只是平静的看我，没有情绪。我不顾陈江，心里却对母亲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和陈江的追逐赛处于预热。
    开学第二天，我就知道受到了陈江的“报复”。一年级的数学很简单，我在课堂聪明积极，老师点我写奥数题，三年级水平，我却半晌憋不出一个字。陈江从最后一排垃圾堆的地方，抬起头，睡眼惺忪，随即说出了答案。
    我看到陶老师满意的微笑，感受到莫大的耻辱。如果母亲在，我大概会气的哭出来。我不敢想象那双的眸子，冷若冰霜，里面好像随时写着“恨铁不成钢”。
    我和陈江家很近。那天放学路上，他拦住我。一年级时，他还没有我高，他写了一张比老师讲解更简单的解题思路给我，是高年级的做法。
    背面是一句话——林红，我们来比赛，看最后谁输谁赢。字迹和黑板上的一点儿也不一样，是端端正正的方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