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愧疚

    其实，本来只要放了手，成华就可以没事的，因为小偷一般不会死盯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不放。
    可小偷的钱被齐若拿到了手上，成华担心自己一放手，小偷就会攻击她。所以即使已经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还是咬牙着死死抱紧了小偷，不让对方脱身去伤她。
    最后要不是齐若及时反应过来，拿了路边的石头狠狠砸过去，成华可能会当场就会死去。
    血泊之中，月色之下，红色的血液静静流淌……
    成华满身是血地躺在那里，目光逐渐变得涣散，他努力地定神看着蹲在自己一旁、吓得脸色苍白的齐若，脸上尽量挤出很温柔的微笑。
    别怕，没事的。
    他无声地说着，眼底一片绻缱。
    没有人知道，他眼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了许多画面。
    多年前，他隔着小巷的缝隙，看着她站在绚烂的阳光下。他满身伤痕，狼狈不堪；她纯真美好，一尘不染。两人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这一次，他终于成为她喜欢的样子，勇敢站在了她面前，守护住了喜欢的姑娘，没有再让她受到一点伤。
    手里紧握着东西缓缓放在胸前。
    他微笑着闭上了眼。
    若若，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我一定，早点奔向你。
    手无力地从胸膛上垂落而下，他努力握住的东西也随之掉了出来。
    那是一只钢笔。
    一只粉色的钢笔。
    钢笔掉落下来后，滚了几圈，兜兜转转，滚到了她的脚边。
    ……
    林酒酒还没有到医院，洛绯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没有接。因为现在她的脑子很混乱，什么话都不想说，满脑子都忙着在想等会怎么安慰齐若。
    唉……只希望成华不要有事吧。
    哪怕对方再次把自己黑上热搜几次，林酒酒也觉得无所谓，总比他现在在急救室里和死神接触强。
    打了三次都没有接以后，手机安静了。
    最后，他选择发了条微信消息过来。
    【洛绯】：会没事的
    林酒酒看得失了神。
    “洛哥，你开快点啊！”
    车上，陈望秋急得团团转，“快快快，绿灯了！”
    洛绯：“……那是黄灯。”
    “噢。”
    因为过于着急而自动色盲的陈望秋沮丧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快了。”
    训练赛结束以后，洛绯人都还没出外语楼的大门，就接到了陈望秋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洛绯说路茜茜和成华出事了，在几公里外的惠和医院急救，所以他要借他的车过去看看。
    洛绯想到这两人都和林酒酒有关联，担心出什么事，就主动跟了上去。
    【林酒酒】：嗯
    看到她人总算回了消息，洛绯暗暗松了口气。
    眉眼有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安心。
    【洛绯】：你在哪？
    【林酒酒】：医院门口
    【洛绯】：等一下，我快到了
    【林酒酒】：？
    林酒酒进医院的步伐顿住了。
    洛绯也来了？
    消息传得这么快的吗？
    她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他接着发了一条消息。
    【洛绯】：到了
    林酒酒目光一怔，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洛绯和陈望秋两人出现在了门口。
    霎时，她心里好像踏实了很多，一路上漂浮不定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有他们在，她感觉好像没有那么孤独害怕了。
    “学妹！”
    陈望秋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情况怎么样了啊？”
    林酒酒失落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那茜茜……”
    “先上去。”看到林酒酒脸色不太好，跟在后边的洛绯出声打断说道：“毕竟她也是刚到。”
    “好吧……”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陈望秋也只能忍住了。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他们赶到时，路茜茜还在手术中，成华也没有从急救室中出来。
    齐若呆呆地坐在长凳上，灵动的眼睛已经完全散失了光芒，整个人木木地，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枯草，随时都会枯萎烂掉。
    不管任何人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唯一能掀起她一点波澜的，就是握在手上的那只粉色钢笔。
    那只，让她记住了成华的钢笔。
    缘起于它。
    缘尽，也于它。
    凌晨一点三十二分，路茜茜的手术结束，她的父母被医生正式告知，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凶手刺中要害，子宫受损，可能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
    路茜茜的父母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心里为女儿感到难受，但终归命是保住了……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路茜茜的病情，林酒酒第一时间看向陈望秋。
    她知道他很喜欢路茜茜，而茜茜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是两人一直都没有道破而已。
    如今亲耳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能生育，也不知道陈望秋会是什么想法。
    会介意吗？会远离吗？
    如果，他因此而放弃了茜茜的话……
    林酒酒无奈地想，自己是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他的，因为路茜茜会变成这样，责任在于她。
    要不是她喊路茜茜去的话，路茜茜根本就不会出事。
    原本躺在手术床上的，应该是她林酒酒啊。
    林酒酒很自责，整个人情绪也很低落。
    她总算能切身体会到了齐若对宋念薇的愧疚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即使再怎么后悔与自责，你也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哪怕现在她就给自己捅一刀，也无法换回安然无恙的路茜茜，更无法代替她承受被刺伤的疼痛……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想抚平她看不见的伤口。
    林酒酒从臂膀中抬起头，看到了洛绯蹲在了她的面前，手上还拿着下午没有用完的气球。
    五颜六色的气球被捏成了一顶很好看的帽子，在医院冰冷的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
    看着林酒酒两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洛绯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怜惜，又像是心疼。
    ……他想，摸摸她的头。
    抿着唇，洛绯把气球帽子戴到了她头上，然后将下午工作人员拍的几张照片递给了她。
    “三楼的视角不好，距离也远，你应该拍不到好的照片。”他说：“这是我让工作人员帮拍的，你拿去卖，应该能卖比较好的价钱。”
    林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