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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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国,洛城王殿之中。
    “你!高子玦你……你竟然没死?!”
    随着那清亮的男声渐退,黛鼠眼见不远处的帷幔倏地掀开,随即一个身着玄衣,手提长剑的男子便从其后步出。
    这男子身形略显消瘦,却挺拔非常,白皙的俊颜之上是一双清冷的桃花眸,而那双眸子,此刻正泛着寒意摄人的冷光。
    在场之人皆明,是高子玦回来了。
    “怎么?竟这般惊讶?我想你此刻的这份讶异怕是不亚于我知道你究竟是谁之后的那种感觉吧?”
    高子玦不紧不慢地说着,但话音一落他便急速抽出腰间的长剑,快步奔向黛鼠身侧,而那携着乍擘寒光的利剑便直逼向黛鼠的喉咙。
    黛鼠见状,不禁大惊失色,欲向后闪身退避,却不曾想因中了银针之毒,在竭力发功之际,她却觉脚下发软,一个趔趄竟险些令她朝后跌去。
    待她好不容易站稳双腿,利剑也随之抵达了喉咙。
    冰凉的剑锋刚一触碰到她脖颈间的肌肤,一阵剧痛瞬间便在肌肤上迸裂开来。
    但令她不解的是,随后那来势汹汹的利剑却并未深入,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被这长剑一击毙命之际,那长剑却忽地停滞,继而往上一挑,径直掠过她的脖颈,将她用以遮蔽容颜的帷帽高高向空中抛起。
    那以黑纱制成的帷帽好似漂浮的鬼魅一般,在空中闪动片刻后便急速下坠,等落到地上时,已裂成了两半。
    如此一来,黛鼠的容貌便在众人眼前显露无遗,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可这动作瞧来委实似掩耳盗铃一般无用,此时只听高子玦冷嗤一声道:
    “事已至此,你莫不是觉着这般遮蔽还有用处?
    我告诉你,今日就算你易了容,我也知晓你究竟是谁。
    此时此刻,再见着你这一张熟悉的脸,我是不是应该再尊称你一声大嫂?”
    黛鼠一语不发,只是缓缓将手落下,面现不明其味的厉色。
    高子玦见其不语,目光中的睥睨更甚,接着开口道:
    “你为小琰之生母,他承了你的血脉,幸而小琰他并未沾染一丝一毫你的阴狠恶毒饿脾性,你这般蛇蝎心肠的毒妇,不配为其母。
    另,黛青此名,也不过是你为了伪装自己的真实身份而用的假名吧?
    其实你真名为刘岱,是那新阳公主在嫁到我北辰国之前,与御前侍卫私通而生下的私生女。”
    高子玦一字一顿,目光凌厉,以不带丝毫感情的平稳音调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叫黛青避无可避,再无退路可言。
    黛青并未曾料到高子玦竟会将自己的身世了解得这般详尽,面上先是显露出极度的讶异,随后便又缓缓恢复常态。
    她强压下心头的郁结之气,故作不以为意地冷笑道: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为深藏不露,竟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我的身世了解得这般详尽,看来你倒是没少在我南晔国安插眼线。”
    高子玦对眼前这毒妇之作为深恶痛绝,但面上所显现的却依旧是一贯的疏离与冷漠,竟叫黛青不禁觉着不寒而栗。
    “是又如何?如今你的性命不过在我的一剑起落之间,知晓这一切已然太迟了些。”
    “呵——你怕是太小瞧我了,眼下我既有胆量孤身前往这王殿,你猜一猜我手中的胜算有多少?”
    黛青身中银针之毒,身体已愈发虚弱,但嘴上却依旧不肯显露丝毫的妥协之态,这般强撑极耗体力,以致于她在极短时间内,唇上的血色已然殆尽。
    “我从前以为你只是个引狼入室的叛徒,却未曾想过,你便是那只狼,一头野心十足的狼。
    你暗中潜伏于我北辰过十余载,费尽心力地布局,想来你谋划的大计应当不只是亲自踏上这王殿,将我兄弟二人置于死地这么简单吧?”
    高子玦看起来胸有成竹,嘴上虽发着问,面上却毫无波澜,好似对这一问题的答案已然心知肚明。
    “确实不简单。
    我要的,是这天下,是帮我南国之君统一这天下。
    不过有一点你可不要混淆,要你命的人不是我,是他。”
    说罢,黛青仰天长笑起来,笑声阴郁而恐怖,在房梁之间回荡缭绕。
    而高子玦顺着黛青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见高子阳和雅若二人正以瘫倒在地之姿依偎在一处。
    “阿玦,我……”
    高子阳此时面色惨白,狭长的双目透着深沉的幽光,豆大的冷汗涔涔而落,双唇无力的张合着,声音低沉而微弱。
    高子玦见状,眸子陡然一凛,逐渐合成一条细线,双唇不自觉地紧抿,将空气隔绝在外,陷入片刻的怔神之中,叫人难以琢磨他此刻的所思所想。
    “二哥……别说了,二嫂接着,这是解药,快快给我二哥服下……”
    高子玦深吸一口气,仿若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
    说罢他便迅速转头,将手中的剑离黛青更近了些,生怕这阴险狡诈之人,趁着这当儿间隙,再暗使花招,将眼前的局面扭转。
    高子阳此时已虚弱至极,可在这生死攸关的此刻,他以为那会对自己存着深切记恨的高子玦,不单给了自己解药,还叫了自己一声二哥。
    这一声二哥久违多年,自他登基为帝,他连皇兄都未曾开口叫过。
    这一刻,高子阳忽觉心如刀绞,却并非因着这银针之毒,而是因为,痛恨自己过去的种种所作所为……
    他曾为这宫中的权势所伤,所以待他坐拥权势后,便以权势伤人。
    他曾以为亲情不过是牵绊是深渊,可眼下,在他即将坠入深渊之际,却竟是亲情将他拯救于无望的水火中。
    “呵——这银针之毒是由我亲手研制的,解药也只有我一个人知晓,你这解药说不准怕是加剧独行的毒药吧!
    高子阳,你当真敢吃?”
    黛青其人,阴狠至极,即便身陷在这般困局之中,亦是不忘了挑拨离间。
    雅若闻言,欲将解药递入高子阳口中的动作一滞。
    高子玦复又望向雅若和高子阳二人,见此情形欲做解释,可却被高子阳抢了先,只见他视死如归地望着黛青,凝聚起全身的气力,一字一句,沉声而语:
    “今日就是他要我死,我亦无半分怨言!”
    高子阳说罢,便径直拿起雅若手中的药丸,塞入嘴中,迅速服下。
    高子玦见状,心头的某一处柔软之地好似被戳中一般,那份对高子阳无声的怨艾霎时间退散不少。
    解药入腹,很快便生了效,高子阳发冷的躯体逐渐回暖,只是四肢仍旧无力,饶是他多么想要和自己的兄弟并肩作战,亦是无能为力。
    “你怎么会有解药?”
    黛青眼见高子阳服药之后真的有好转迹象,且这药效见效之快,是她从不曾料到的,直叫她惶惑难安。
    “你以为天下之大只有你一人擅造毒吗?只不过,那些善造毒、用毒的人从未以毒害人。
    就好比当初二哥之母善用催眠之术,而那西域催眠之术,不过是疗愈人心之法,而你娘却在博取信任偷师之后,用以害人。
    以此观之,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黛青其人,已恶毒至骨髓发肤,不容饶恕!
    当时我大哥就应当任由你被埋入那暗无天日的荒土砂砾之中,不应当存着那么丝毫的恻隐之心。”
    说至此处,高子玦便忆起了高子成,忆起了他曾为救黛青的所作所为,只觉哀恸悲愤。
    “哈哈哈哈哈哈——”
    黛青忽地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忽而瘫倒在地,止不住地呜咽起来。
    “你当真以为你大哥是对我用情至深,才留我这一条命的吗?”
    高子玦微愣,未发一言只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查出我母亲一手创建起的那一搜集线报的组织!他不过是想叫为我南国卖命的组织转为己用,让其归顺于北辰国!
    而我,世人以为的独宠,不过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黛青忽地抬高嗓音,怒目圆睁,双目血丝密布,狠狠地瞪着高子玦,仿佛眼前之人并非是高子玦,而是那个几乎牵绊了她一生的高子成……
    “你以为吉光门当真是高子阳一手创立起来的?你可知这吉光门的前身是何?
    吉光门前身,便是我娘忍辱负重在这北辰国耗尽一生心血而组建起来的秘密情报组织。
    这一切,也是我娘在临死前才告诉我的,我当日原本想随着她一死了之,可因着我娘的苦苦哀求,我不忍心将她的心血置之于不顾,让其毁于一旦,我才会……才会忍着巨大的屈辱答应让他救我……
    但……即便没有他,我亦有办法全身而退!反倒因为他的出现,扰乱了我的一切脱身的计划!
    可……可为了前途大计,我又必须忍着这莫大的屈辱,一忍,便是十余载的年岁……
    人心易变,情亦难自控,我绝不能容忍的是,我竟在这与之朝夕相对的时间里对他动了情……”
    黛青双手死抓着自己的衣裳,指节用力到发白,青筋暴起,而被她捏成一团的衣服,几近撕裂。
    一语话尽半生,此时此刻,她悲愤交加下的怒目已不再圆睁,她将眼眸渐渐垂低,不再多言,只是不断地抽泣着。
    而她那原本就生的清雅淡然的面容已被泪水所浸湿,此情此景,若不与人说前因后果,看客们怕会以为这是深闺怨妇因思念过甚而致郁,瞧来竟叫人心生凄切。
    这些年来,黛青每日每夜无不在煎熬。
    他最恨的人是高子成,可高子成,亦是她爱的人,所以她做不到像一个正常母亲那般去爱护关怀小琰。
    因为每当她看着小琰与高子成那愈发相似的眉眼之时,她便会想起,是她亲手害死了他,害死了自己爱的人,害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
    “前尘往事不说也罢,多说并无益。
    倒是如今,你的死期将至,你若还残存着对我大哥对小琰的些许愧意,便将你们南晔国的计划对我们和盘托出。”
    高子玦并不欲听黛青再谈起从前,虽说他心头还深埋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但过往前尘之于二国局势剑拔弩张的当下,委实算不得大事。
    “呵——别以为以情便能动摇我之决心,我从来就事论事,儿女情长和国家大义,想来我拎得比你们都清!
    莫要妄想我回透露一星半点的情报给你们,我就是要等着看你们坐以待毙的模样!”
    “若我说我绝不会留你到那时候呢!”
    高子玦提剑,又将剑锋凑得离黛青的脖颈更近了些。
    “你当真要杀我?杀了我,你可就再也无法知晓你那有情人的人下落了。”
    黛青说着,方才还婆娑的泪眼之中又闪起甚为恣意的光。
    高子玦的身形猛地一晃,持剑的手颤抖起来。
    “是你们将阿羽藏了起来?”
    “不,不是我们,是另有其人。
    不过,那个人怕是绝不会向你透露半点有关她的消息了,唯有我,才是你的突破口。
    你若是当真杀了我,怕是至死都寻不见她了。”
    听罢,高子玦的双唇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眼底微涩,握住长剑的手心渗满了汗。
    他心知肚明,她是自己惟一的软肋。
    正当高子玦欲再次开口,试图从黛青口中探出虚实之际,却听一道清亮的女声划破王殿诡异的寂静。
    “他寻不见我,我自会来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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