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牵制作用

    当一个人敢于去死的时候，心理可能就会发生某些奇妙的变化，感应也会变得极其敏锐。
    姬傲剑一剑斩出之后，唯一的念头就是怎样让剑势不可阻挡。
    从九曲黄河的滚滚洪流，直到世界第一大洋的滔天海啸，这一剑流经的轨迹十分完美，已经做到了合乎自然。
    因此这一剑的真正力量，乃是导引了天地之势。
    当剑势推进到一半距离的时候，对方应该会出手了！
    姬傲剑清晰地感受到对面的大宗师将要行动的迹象，然后就见到了电光一闪，整个世界变成了纯白的光亮。
    他骤然发现自己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全身运转的劲力也全部停了下来。
    但是，这一剑的剑势却没有停止。
    姬瑶光说过，天山剑圣的剑法还有一种解法，叫做覆水难收。
    就如同是从劲弩上射出的疾箭，又仿佛是被星球引力牵扯的陨石，当滔天的海啸发动起来之后，出剑之人是否还活着，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剑的剑势，顺应了天道的轨迹，顺应了物理的法则，就像是出膛之后的子弹，一定会走完路程，而不必担心它会中途落下。
    本来，对于一位大宗师而言，即使姬傲剑这一剑隐隐契合了天道至理，能对自己产生威胁，也可以轻易躲开。
    但是这位大宗师正在操纵雷电风筝，就等如是一个固定炮台。一旦躲开之后，他的优势地位就已经不在。
    姬傲剑绝不相信，对方在和另一位大宗师对峙的同时。自己的这一剑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如果硬接，那你就好好承受这顺应了天地之势的一剑。
    如果闪避，只要你敢动一动，黑夜中的噩梦就会到来。
    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是这一剑依然能够发挥应有的威力，产生牵制作用。
    ——等等，如果我已经死了。为什么我现在还有这些念头？
    姬傲剑突然怔住了，猛地里想起来，民间似乎有一种流传的说法。如果一个人死得太快，有时候就会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
    这在后世的医学研究中，也有一个类似的名词，叫做濒死体验。
    不过。这种在生死刹那之间勉强存系的一点点意识。一旦醒悟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就会迅速消散。
    姬傲剑立刻就觉得自己的意识模糊涣散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在天地之间化成了泡影。
    真可惜啊，我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一剑斩到大宗师身上的效果。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念头。
    ……
    天上已经没有雷雨，浅浅的一钩残月露出了真容，在矿野之上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微光。
    “好像，我还没有死？”
    再次睁眼的时候，姬傲剑在恍惚了一下之后。登时感觉到自己还有呼吸，不可能是什么灵魂状态。
    紧接着。他就见到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正在自己眼前。
    “你这家伙居然没有被雷劈死，真是老天没长眼啊！”
    姬梦影一把揪住了他，几乎是吼出来地在叫喊，“你的心跳已经停了十几分钟，我都已经准备把你挖坑埋了，你还醒过来干什么？你在这种天里跑出来又干什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收拾行李准备回国吗！”
    正要继续斥责下去，猛然间觉得腰上被紧紧抱住，姬梦影不禁更是怒了，“干什么啊你，刚醒过来就对我动手动脚！”
    这个时候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将他扔出十几丈之外才是。不过，他刚刚中了那么强烈的电流，再摔一下会不会出事？
    姬梦影连提了几次劲道，又纠结着停了下来，终于没有将这个对自己无礼的家伙震开。
    “四姐，我恨你，我好恨你！”姬傲剑嘶哑着声音喊道，“你既然要和人决斗，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带我出来？”
    姬梦影的火气腾地又冒了上来，“带你出来有个屁用，这是大宗师之间的战斗！”
    “我怎么没用，不管敌人有多厉害，我都可以帮你牵制啊。”
    “你还有没有武道精神，第一反应就是想着群殴？”
    “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功底都比你深厚，不抱团去打，难道我们还一个一个地送？”
    “什么抱团啊，你以为你有资格参与吗，你以为自己算得上战力单位吗，你出现的话就是一个炮灰！”
    “炮灰也能拖住一下敌人，创造战机的，总比我们全灭了好。”
    “啊呸！”姬梦影着实怒了，“我只要周旋下去，总能出现胜机的，用得着你白白出来当炮灰吗？”
    “你这个周旋，我觉得悬。”
    姬傲剑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望着她哼了一声，“刚才那局势发展下去的话，我觉得人家只要打中你一次，你就完了。”
    “那又怎么样，像你这样冲过来一点作用也发挥不上，就这么死掉了，又算什么？”
    “我刚才没发挥作用？”姬傲剑坚决不信，“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你的对手哪去了，我们现在又怎么能在这里吵架？”
    “这是你运气好。”姬梦影恨恨道，“要是刚才那一道电流够强的话，你就当场被劈成飞灰了，什么意义也没有。”
    “我算过了，那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算准了！”姬傲剑大声道，“我冲过来的时候，知道风筝上的电流应该只够把我击死，而不能把我劈成灰烟。只要我没有化为微尘，我的剑势就不会停下来，就一定能够影响到你的对手！”
    姬梦影吃惊地望着他，“你刚才冲过去的时候，真是感应到了雷电的强度，而不是依靠撞大运？”
    “当然啊，我怎么会蠢到白白送死呢？”
    “你简直蠢透了！”姬梦影再次发作起来，“你既然能够感知出雷电的积累，那就说明你当时摸到了天人感应的门槛，既然涉足到了这个境界，你居然还冲过来送死？”
    姬傲剑一愣，“那个感觉真是天人感应？”
    “是啊，有了这样的体悟，你成为真正的大宗师已经不再遥不可及。”姬梦影咬着牙道，“你只要立即离开，耐心地领悟熟悉，复返先天就是早晚的事。”
    “我能感悟出雷电的强弱，就是为了帮你制敌，怎么可能会离开？”姬傲剑哼道，“难怪之后我斩出了那一剑，感觉十分完美，原来也是处于天人感应的境界下施展出来的。”
    “说起那一剑。”姬梦影冷笑，“你怎么好意思用顾天池的剑法？”
    “我为什么不能用他的剑法，你怎么也有了门户之见？”姬傲剑瞪眼，“我觉得在风雨之夜，九曲黄河的意境最是容易发挥，再说我也只是用这一剑作为起手式，后面的剑势是我自己发挥出来的。”
    “后面的剑势，是什么名堂？”
    “那个是黄河东流入海之后，海洋上翻腾的海啸。”
    “原来是太平洋啊。”姬梦影恍然大悟，“难道我觉得你后来的剑势散漫无当，空有滔滔气势，却没有精纯的剑意。”
    “不会吧？”姬傲剑吃惊了，“我都发挥出了太平洋这么广大的意境，难道还不够厉害吗？”
    “光是广大，有什么用，你不都在太平洋上划舟过来了吗？”姬梦影不屑地看着他，“要不是你的对手主要精力都在防备我的突袭，只能被动抵挡你的剑势，早就简简单单地把你破了。”
    姬傲剑闷闷道，“我的剑势，真是这么弱吗？”
    “当然太弱了，甚至还不如顾天池剑势散漫之后的那一招。”
    姬傲剑苦苦抱着头，过了半响，忽然道，“我懂了，我必须在滔天剑势中锤炼出让大宗师都能感受的毁灭性力量，才不是风平浪静的海洋，而是能够摧毁世界的洪灾。”
    “是啊，你只有把剑法练到这个境界，才能真正算是大宗师境界的剑法，才能与刚才那个对手正面对决。”
    姬傲剑点头说道，“我已经感觉到了前进的方向。”
    “什么方向？”
    “如果刚才的情景再来一次，我自信能做到就算被闪电打成飞灰，剑势也不会消散。”
    “喂，你这还是属于牵制的想法，不是和大宗师正面抗衡。”
    “我哪有可能立刻就和大宗师对垒啊，只要我能够在牵制方面做得越来越好，不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