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城市沉默了

    陈凡在杭城的家，位于湿地公园旁，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客厅里，陈仙正陪着父母说着话，一同期待着龙国好歌曲第三期的播放。
    陈凡父母都已年近花甲，父亲是老会计师，母亲是高中教师，前两年刚退休。
    但后来为了给陈凡看病，又重新返聘回企业，打算趁着身子好，再多干两年。
    陈仙没有告诉陈凡自己偷偷回家的事情，这两天犹疑再三，她还是决定告诉父母这事。
    虽然陈凡在比赛中的歌曲十分催泪，她怕自己父母看了会落泪，但是她觉得相比起感动，自己的父母一定会更欣慰和开心。
    京城音乐学院演播厅，墨鹊的弟子已经早早地在期待着了。
    前两期每一期播放结束，墨鹊都会点评一下每个歌者演绎的优缺点，以及现场演绎时候的一些注意的点。
    这几天，众弟子都感觉受益匪浅，更何况今天这一期，据说陈凡在赛场中引起了八位导师的争抢。
    他们迫切地想看一看，这位少年影帝是否真的在歌唱界也是那么天才。
    这一刻，龙国上下许多人已经等待在了电视机跟前。
    时针不知不觉划到了八点，龙国好歌曲开始了！
    ……
    “哎，这女孩可惜了，我觉得她声音挺好听的。”
    “确实，人长得也漂亮。”
    “就是太紧张了些吧……”
    “……”
    河随舟是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大四的学生，从小他就喜欢看电影，后来渐渐了解一些电影背后的故事，对电影的迷恋愈发深厚了。
    虽然他的家庭不算富裕，甚至还有些贫困，但是这都阻挡不了他追求梦想的脚步。
    经过千辛万苦，他终于考上了京电导演系，本以为这是实现梦想的开始，可是他没想到，现实竟然是如此的残酷。
    导演系的同学都很优秀，他们从小比河随舟接触的关于电影的东西要多的多，有的甚至都是电影世家或者星二代。
    虽然这几年河随舟学习刻苦，但他的综合表现在优秀学子齐聚的导演系并不占优势，自然引起不了导师的关注。
    临近毕业了，有的同学继续去深造，打算读研，有的早早找到了项目，开始去做助导，有的甚至已经在筹备独立的电影项目。
    可是河随舟没钱，没资源，没人脉，临近毕业，竟然反倒开始迷茫了。
    他在一家清吧里面兼职服务员已经有一年多，大学几乎所有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这么靠他自己打工赚取而来。
    这天傍晚，他也早早地来到了店里，打扫了一圈卫生后，客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他们工作结束后，喜欢来这里小聚一番，喝一杯。
    有时候河随舟还挺羡慕他们这样轻松惬意的生活。
    不过这几天，他们多了个活动，就是一起观看龙国好歌曲。
    说实话，河随舟对这综艺不是很感兴趣，甚至可以说，他对音乐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是这几天，客人聊的都是这，店里晚八点大屏幕准时放的也是这，他不知不觉也了解了不少。
    其实他也知道，作为一名导演，不说十分了解音乐，对音乐还是要有一定鉴赏度的，毕竟很多电影都需要音乐的衬托和锦上添花。
    刚刚好歌曲播放到了一个小女孩惨遭淘汰，甚至还哭得稀里哗啦。
    而这个小女孩是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
    河随舟每次看到这，心里都有些嫉妒，这搞音乐的，经常有各种比赛，你还有机会去竞争，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出头。
    可是自己这些搞电影的呢？
    只能苦苦到处寻觅机会。
    小女孩捂着脸下去了，紧接着上来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冷少年。
    “哇，好酷！”
    “粉了粉了，爱了爱了……”
    “……”
    随着少年的登场，清吧里顿时响起了几个女人的惊呼声。
    河随舟嘴角微撇。
    “呵，女人，就是那么肤浅……”
    他不由看了看屏幕中出现的少年，嗯，确实长的有些小帅，可是自己也不差啊！
    就在这时，音乐响了起来。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
    “当我尝尽人情冷暖，当你决定为了你的理想燃烧，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
    整个清吧忽然安静了下来，河随舟此时已经完全呆愣住了。
    一向对音乐没什么感觉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首歌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轰击进自己的心里。
    他的胸中忽然感觉憋的慌。
    生活，梦想，自己究竟要怎么选择？
    他不知不觉回忆起了这二十多年，父母虽然爱自己，但是确实没有能力帮自己。
    自己梦想着能成为一名成功的导演，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电影梦，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羡慕荧幕中大导演叱咤片场的风采？
    何尝不是为了赚大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自己只有二十二岁啊，为何心态感觉像是一个花甲老人了？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河随舟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觉得这首歌就是在唱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有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样的要求算高么？
    音乐沉寂了下去，他看到清吧里面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连一开始叫好的那些个女子也一脸复杂，没有说话。
    他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他之前认为是成功人士的男子，在悄悄抹着眼泪，看到了一个平时叱咤清吧的富婆哭花了妆。
    “哼，这首歌有这么大的魔力么？”
    河随舟嘴角又是一撇。
    他不自觉地看向了屏幕，搜寻了起来。
    陈凡，我是一只小小鸟。
    紧接着，就打开手机，下载了TT音乐，找到了龙国好歌曲专场，果然这首歌已经出现在了上面。
    点击，下载！
    “哼，我先听几遍看看这歌唱得到底是啥……”
    ……
    忽然间，随着这首歌结束，好像整个喧闹的城市都静了下来。
    这个点刚结束工作的在外面吃晚饭的人听到了这首歌，还在岗位上拼搏的，在打工在兼职的听到了这首歌。
    在出租屋里吃着泡面幻想明天的听到了这首歌，在家里劳累一天窝进沙发里的也听了这首歌。
    他们不自觉地下载了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
    整个城市回荡着的好似都是那只追求自由的途中有些迷茫的小小鸟。
    京城音乐学院的播放厅里，几个老师都沉默了下来，不过学生们的感触倒还没那么深，他们只是觉得这首歌好听，朗朗上口。
    但是当他们看到墨鹊，看到其他导师沉默的时候，也隐隐感觉到了这首歌是不是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含义。
    就在这时，陈凡的手机一阵抖动，他打开一看，是自家亲姐的电话。
    “陈凡，爸妈哭了，像两个小孩一样。”
    “陈凡，无论你要做什么，我和爸妈都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