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箭在弦上

    许县，司徒府上。
    曹老板高居上首，面无表情的询问道:“先锋大军是否已经出动？”
    “回主公，曹仁将军的先锋已经兵至父城、舞阳一带，夏侯惇将军已经赶至朗陵布防，夏侯渊将军甚至连夜到了新息！”台下，荀彧淡淡的回道。
    此次交战，考虑到扬州军不参战，那么颍川郡和汝南郡就首当其冲，其次才是河南尹。
    而河南尹的南部，和荆州南阳郡接壤的地方，又有着霍阳山相隔，曹老板早已命令河内太守张扬带着两万大军南下，支援防守河南尹的李典。
    而他们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钉死在阳人乘、广成聚、以及注城和蛮中即可，一旦梁县被攻击，就可以迅速四面支援，配合梁县的大军完成围剿任务。
    “妙才不愧是号称神行将军，居然一夜便赶到了新息，不错！大家也要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战争中，这可是关乎我们身死存亡的最后一战，我也就不废话了！只讲一点，如果胆敢有人违抗军令，立刻军法从事，谁也不姑息！”
    上首的曹老板情绪切换自如，瞬间从笑脸变得严肃无比，底下众人纷纷称遵令，只有一人只是躬身却没有开口。
    随后，曹老板就下达了准备妥当，中军即可出发的命令。
    既然是双方对峙，刘瑁已经赶到了南阳郡，坐镇主场的曹老板自然不敢示弱的将指挥所前进了汝水河畔的襄城。
    之所以没有选择郡治阳翟，是曹老板觉得有点儿偏北方了，容易被刘瑁瞧不起。
    待众人都散去以后，曹老板惊讶的发现荀彧居然还留在原地，并没有选择离开。
    “文若，还有什么事情吗？”曹老板开口询问道。
    “主公，能否暂避左右，我有事相问。”荀彧请求道。
    曹老板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荀彧，心中大呼不妙，虽然他并不知道荀彧具体想要问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肯定和这次战争有关。
    荀彧作为自己最得力的内政助手，每每自己在外出征，他都会镇守大后方，这次也不例外，曹老板仍旧想要将他就在许县调度后方粮草。
    可是，今天的荀彧神色却一直不对劲儿，曹老板突然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从朝廷的最后通牒送来以后，荀彧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变得闷闷不乐，沉默寡言起来。
    一开始曹老板一直以为是大战在即，哪怕己方已经和袁绍联手，但是面对刘瑁这个庞大的对手，曹老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说是联合，但只是资源和人员的整合，防御他们还是需要在本土坐镇，各自对抗。
    谁让刘瑁拥有两线，甚至三线作战的能力。
    虽然心感不妙，但是曹老板还是摆手挥退了左右侍卫，方才开口询问道:“文若，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荀彧再次拜道:“主公，难道真的非要开战吗？”
    曹老板大惊，立刻起身，快步迎向自己的王佐之才，疑问道:“文若，如今形势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怎么会有如此困惑呢？”
    如果说别的事情，曹老板或许还能接受，但是这个问题，可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荀彧，荀文若，居然不想和刘瑁开战？！
    “主公，可是朝廷下了招安令，如果我们真的选择了开战，不是成了叛党逆贼了吗？这不是在和朝廷作对！”荀彧大呼道。
    曹老板闻言心中一沉，情况貌似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他本以为荀彧只是考虑到自身某处准备不足罢了，怎么现在张口闭口却站到了朝廷那边去了。
    “文若，如今大军已然动身，刘勉之更是将大军摆在了我们大门口，你现在却在这里瞻前顾后？”曹老板勃然大怒道。
    “可是……”荀彧还想辩解什么，却被曹老板用手制止道。
    “朝廷，那还是天子的朝廷吗？难不成你不知道如今的成都朝堂，早就是刘勉之一人说了算吗？即便是他不说话，天子还有自己的意见权吗？要知道，我们不是在和朝廷作对，而是清君侧，迎回陛下！”曹老板义正言辞道。
    荀彧沉默了，他也看不透这里面的道道了，根本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又说的是假的。
    一方面是自己一直忠心的汉室正统朝廷，另一方面又是自己选择追随的主公。
    看得出荀彧还很纠结，曹老板又急忙上了一记猛药。
    “文若，你可别忘了刘勉之的志向！还有，半壁江山已经落入他手，如果这一仗不打，我和袁本初束手就擒，大不了就是当个富家翁而已，勉之也不会把我们宰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声望空前绝后的他，难道不会再更进一步吗？要知道，刘勉之可是姓刘，他也是汉室宗亲，也是高祖的后代！就算他只是想称王，可是手下那些人同意吗？他们难道不会逼着他更进一步吗？”曹老板一席话，彻底将荀彧说的懵逼当场。
    “怎么可能，做臣子的怎么会逼着自己主公造反呢。”荀彧不敢相信道。
    可是他又很明白人的贪欲是无穷的，有时候野心是随着地位上升而膨胀的，他没办法反对曹老板说的不对，从第一次听说刘勉之的事迹和抱负后，他就预料此人绝对不是池中之物，但是野心太大，大到他有点儿恐惧，所以他选择了拒绝。
    但是从迎回汉献帝后，荀彧态度又有所变化，但是他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刘瑁摇身一变成了朝廷正统，他完全可以奉旨讨贼，而这所谓的贼人，还不就是对立的敌人，譬如现在的自己和袁绍一方。
    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主公口中那些属下逼着造反的荒唐话。
    可是荀彧是真的不知道，七百年后，他不相信的事情还真的就上演了！
    公元960年，正月初一，传闻契丹兵将南下攻周，宰相范质等未辨真伪，急遣赵匡胤统率诸军北上御敌。周军行至陈桥驿，赵匡义和赵普等密谋策划，发动兵变，众将以黄袍加在赵匡胤身上，拥立他为皇帝。
    这场兵变，没有喋血宫门，伏尸遍野，更没有烽烟四起，兵连祸结，几乎是“兵不血刃，市不易肆”，就取得了改朝换代的成功，创造了“不流血而建立一个大王朝的奇迹”。
    如果荀彧也知道这段历史，就不会再质疑曹老板所说的话了。
    最后荀彧被说服了，但是曹老板也因此留了心眼儿，没有再留下荀彧镇守大后方，而是带着他随军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