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新式谈判

    天府二年，八月
    两只大军，终于在上郡郡治肤施城下对峙。
    但让於夫罗无语的是，怎么看汉军都没十五万啊！哪怕旌旗蔽空，气势凌人，但撑死也就，也就，这特么的十万都不够吧！
    去卑和呼厨泉更是气得大骂汉军无耻，这点兵力，就敢号称十五万？当初还把自己吓得仓皇逃到南庭。
    各部落首领也是纷纷吐槽，那自己这边十万大军，不是可以吹三十万了？汉人就是会耍心眼，诡计多端，比自己这些人还能撂嘴子，吹牛皮！
    刘豹倒是显得很冷静，这是汉人惯用的伎俩。他可以说是整个南匈奴里对大汉最了解的人，那么多汉竹简不是白读的。
    高顺目视南匈奴大营后，向刘瑁禀道:“少主，顺观南匈奴军阵，应该不下八万。”
    刘瑁是看不出来，反正感觉就是人山人海，宝马扎堆连成一片，根本看不到头。
    “再加上，右贤王去卑守城的两万人，南匈奴这次应该汇聚了十万人。”戏志才补充道。
    刘瑁吃惊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南匈奴可以抽调这么多士卒？”
    郭嘉看出了刘瑁的疑惑，回道:“少主多虑了，虽说匈奴等草原民族，人人骑马皆可战，但这应该是整个南匈奴全部的兵力了，而且不泛滥竽充数之辈。少主可别忘了，人家可是不用留大量士卒守城的。”
    “就说嘛。”刘瑁这下就能接受了。
    如果说南匈奴除了守城士卒，还能轻松抽调如此多的兵力，尼玛！那还打个屁！自己目前最多只能抽调这些兵力了，再抽的话，荆州的财政就不是吃紧了，而是要崩溃了！
    本来於夫罗还准备带着亲卫队上前的，但看到刘瑁居然只带了一个人，便越众而出。
    在尴尬呵斥亲卫队退回，带着呼厨泉上前的同时，也不由钦佩到刘瑁的胆气。这位大汉司空，不怕死吗？
    开玩笑！刘瑁当然怕死，所以他带上的是典韦典憨憨！而且为啥带一人呢，不就是因为典憨憨步战天下无敌嘛！哪怕是吕布，没了赤兔马，照样被典憨憨按在地上摩擦！
    大奉先尚且如此，南匈奴其余众人，不是刘瑁看不起，而是真不可能再有比大奉先还厉害的！
    如果有真有！扯啥犊子，陈寿大大能不记载？我罗叔能不大书特书？
    骑马走到一半，刘瑁突然纠结起来，卧槽！自己居然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自己带着典憨憨，现在这情况相当于跟外国人交流啊，语言不通，自己也不会匈奴语，典憨憨更不用指望。
    一会儿怎么谈？可都走一半了，双方加起来十几万人看着，再撤回去，不是丢人丢大发了？哪怕自己说是回去找翻译的，谁信？
    纠结再三，刘瑁还是硬着头皮顶上去了，见面了再说吧，实在不行让他们找个翻译。
    刘瑁还再发愣纠结，没注意由着马儿继续上前，好在典韦看到眼前两个大胡子停了，也不再上前，顺便帮刘瑁拉住了马。
    刘瑁这才反应过来，停下后，还犹豫怎么开口呢，就听到於夫罗开口一嘴标准的汉话，瞬间放心多了。
    “南匈奴单于於夫罗，携愚弟左谷蠡王右呼厨泉，拜见大汉司空大人！”於夫罗骑着马距双方十步后停下后，以汉礼拱手道。
    “那个，咱们就这样聊吗？”刘瑁蛋疼地问道，然后指了指胯下的马。
    於夫罗懵了，啥意思？不然呢？
    现在四个人正处于两军对峙的中间地带，身后三里外都是各自的几万大军，无非自己背后多了座肤施城。
    “那……”於夫罗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疑惑，只听一声怒喝。
    “小子，我大哥跟你打招呼，你居然敢不给面子，还叽叽歪歪？”呼厨泉直接开喷了，自己大哥给他脸，他居然不要！
    刘瑁瞟了瞟呼厨泉，这个历史上投降曹老板的南匈奴单于，脾气这么爆？倒是会汉语，但一口浓浓的地方口音，没他哥说的溜。
    “咋的！你是不服？有意见？来，你下来，咱俩比划比划。”典韦说着说着，就下马了，顺便取出了马上的双戟。
    “误会，都去误会，大家好好说，好好说。”於夫罗看着事态愈演愈烈，赶紧打圆场。
    刘瑁这时，方开口道:“大单于可是对刘某有意见？怎么？觉得自己兵多了点，底气也就足了？说话也敢吼了？还敢指手画脚了？”
    刘瑁虽是在问於夫罗，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呼厨泉，指桑骂槐之意，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於夫罗更是快疯了，自己抱着诚意来了，见面也客客气气，怎么局面还没开始谈，就已经快崩了？早知道不带这个蠢弟弟了，管自己啥事？又不是自己示意的。
    但该解释还是得解释，毕竟人多不一定就干的赢啊！
    “司空大人误会了，愚弟生性冲动，望司空大人见谅！”说完，转头就是叽里呱啦一嘴匈奴话，看样子是在骂呼厨泉，自己又听不懂。
    看着呼厨泉虽很气愤，但还是委屈的低下了头，而后给自己赔礼道歉。
    别说，这幅憨样，跟典韦有点像，随后也摆手表示，没事没事，自己不在意，小孩子嘛！又把呼厨泉气得大喘粗气，瞪着自己。
    刘瑁又开口道:“大单于啊，瑁刚才的意思是，咱们好歹也是代表两国之间交谈，就这样骑在马上说长扯短，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那依司空大人的想法，我们应该如何？”於夫罗虚心请教道。
    “就不说弄一桌子，边吃边喝边说了，好歹整张小桌子、椅子，摆点小点心，整壶茶，谈渴了，也能润润嗓子吧？”刘瑁细细想了下说到。
    这下，别说是呼厨泉了，於夫罗自己都想特么的骂娘！
    你是来谈判的？你要这要那是为了谈判？你当带着几万人组团，过来串门旅游来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大军再管顿伙食？
    嘿，这实在是於夫罗憋着没问出口，如果问出来，就凭刘瑁那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尿性，别说一顿下午饭，没准连夜宵都想再蹭下！
    “这……”於夫罗摆出为难的表情，到底抹不开面子啊！
    “大单于，你不至于这么抠搜吧？也就是我看这里离你背后的城池最近，要是背后是我的肤施城，这事都不用说！那早都安排到位了，毕竟咱又不是瓷锤！”刘瑁淡淡开口，再将一军。
    於夫罗虽然听不懂啥是瓷锤，但根据意思就知道，肯定不是啥好话。意思你不是瓷锤，我是咯？
    还要是你的肤施城？要不要个脸，别说肤施，就算你离开的高奴城，那也是我南匈奴的！我的！
    咬了咬牙，蹬了呼厨泉一脚，示意他去准备刘瑁说的那些。
    呼厨泉眼睛睁得贼大，都快瞪出来了，一脸吃惊地问道:“大哥，真去……”
    还没说完，就听到於夫罗一声暴呵:“滚！”
    然后，双方十几万人，连带城头几千人。就看着呼厨泉屁颠颠跑回本方阵营。
    刘豹和去卑正准备上前询问情况，就听呼厨泉吼道:“什么都别特么的问！来十几个人，赶紧去城里准备我说的东西！”
    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说出了一大串东西，然后就又闭目养神，但很显然那是不愿理众人。
    匈奴各亲王和部落首领，集体蛋疼了，听着呼厨泉所报的东西，都在怀疑，这特么是去谈判！还是去交友聚会的！
    汉军这边同样摸不着头脑，怎么那边一个扔下好像是他们大单于吧，就跑回去了？难道叛变了？也没见少主他们动手啊！
    过了会儿，只见匈奴阵营跑出来几十人，但汉军这边不知这些人为何没有骑马，手里好像还搬着东西。
    正当高顺担心刘瑁等安危，准备也派人上前时，只见典韦也跑回来，至一半大喊:“少主令，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得妄动！自己没事！”
    说完，典憨憨就又奔回刘瑁身边。
    众人这下更是迷惑了，少主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高顺也停止了派兵行动。
    直到那些匈奴人临近了点，才依稀看到，好像是桌子、椅子啊！这是要干啥？
    所有东西备起后，於夫罗将其余匈奴士兵赶了回去，伸手对刘瑁虚请到，刘瑁也不做作，回礼后就坐下。
    就这样，双方下马落座，典憨憨、呼厨泉分站二人身后，在双方十几万人和最佳观影位的典、呼见证下。
    大汉司空刘瑁和南匈奴大单于於夫罗，正式开始了品茶聊天，唠家常。
    过了一会儿，刘瑁命典憨憨叫来了戏志才，於夫罗也命呼厨泉叫来了刘豹。
    又过了一会儿，刘瑁又叫来了郭嘉，於夫罗叫来了去卑。
    来的众人，看着面前桌子、椅子、点心、茶水、甚至还有个烤羊腿，都尼玛惊呆了！
    主要还是戏志才、郭嘉不淡定，刘豹、去卑还好点，毕竟东西是从人家那边拿来的。
    但真正上前看到这幅场景，不是各自回头看着身后依然存在的大军，都要怀疑这是刘瑁和於夫罗在搞联谊，再整几个伴舞的，不就全齐活了？
    接下来的局面就是，刘瑁和於夫罗负责品茶，唠家常。戏志才、郭嘉和刘豹、去卑负责真正谈判。
    商量出个结果，再报给自己和於夫罗看看，行了就通过，这事也就解决了。
    造成这个局面的形成，只因刘瑁以下的一番对话，直接说到於夫罗心坎里了。
    “大单于，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是这样觉得。”
    “司空大人，有什么你尽管说。”
    “那我就直言了，大单于，你我也算是都有身份的人，如今谈判，说白了就是扯皮，对吧！”
    “是的。”虽然於夫罗不想承认。
    “既然是扯皮，难免要争的脸红脖子粗吧？”
    “是的。”
    “甚至严重了，谈不拢是不是还要互相撕扯？”
    “是的。”
    “更坏的结果，甚至还会拳脚相加是不是？”
    “是的。”於夫罗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你觉得，依我们两个的身份，干这些事，是不是有点掉价？”刘瑁追问道。
    “掉价？”於夫罗疑惑道。
    “就是不符合咱们的身份！”
    “哦，是的。”
    “那我们何不各自派两个人，由他们来谈，你我品品茶，最后他们商量出结果，你我光拍板决定不就行了！”刘瑁终于说出了最后的意图。
    对啊！自己何必亲自谈，谈判谈判，自己出面就行，又不是非得自己谈，最后自己拿主意就行了。自己的口才、思维等都不如儿子刘豹，他比自己更合适。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两个憨憨充当守卫，后来的四人，争的唾沫喧天，脸红脖子粗。
    於夫罗再看着悠哉悠哉，和自己品茶的刘瑁，再看看面前的桌椅、点心等，自古以来，两军何曾有这样的谈判？不禁暗叹道，还是汉人会享受，会整事啊！
    这样一对比，自己等人，终究是野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