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挥斥方遒(10)

    “怎么？这是准备给戴安娜表白了？”一个男人的生音传进了弋宇之的耳朵，吓得他手机险些掉到了地上。
    弋宇之没敢回答，他感觉得到外面的兽潮就在佛像的周围徘徊，眼下他只能靠在角落紧张的缩成一团。
    “还真是丢脸啊！一群连四代种都算不上的畜生也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气也不敢出的弋宇之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他的感官被肾上腺素提升到最灵敏的状态。漆黑一片的佛像内忽然亮了起来，弋宇之还以为是外面的兽潮抓破了佛像透进的光，抬头看去才发现，在他的身前站立着一个人，光源正是那人手中提着的一盏煤油灯。
    弋宇之只觉得心中一惊，但早已受过惊吓的他并没有特别夸张的心理波动与表情。煤油灯被眼前的人提在刚好和他头顶平齐的位置，刺的他双眼半眯，看不清楚这人的样貌。
    此人靠在佛像壁上，单手插兜，晃悠着一条腿尽显痞气，脚上穿着一双俄罗斯军靴，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手上还戴着一副皮手套。这个凭空出现的人缓缓放下了煤油灯，盘着腿坐在了弋宇之的正前方。
    在煤油灯的照映下弋宇之十分清晰的看清了此人的脸，明眸如水的双眼炯炯有神，鼻梁细高而坚挺，嘴角修长。他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因为此人和他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眼前的人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十分温和的笑容，煤油灯发出的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射到佛像顶部。此人始终直勾勾的看着弋宇之微笑，但好像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弋宇之思绪有些混乱，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根，因为他认为此时的情景应该是他的梦境。他想快速的从这噩梦中脱离出来，过了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发现这一切的经历都应该是真实的。因为他在掐自己时感受到了剧烈的痛感。而且还有一点可以判断，梦境中的人应逃跑十分困难，可他却行动自如。他曾看过一篇报道，人在睡梦中之所以想跑跑不动的原因是是因为运动控制系统（小脑）所进行的运动控制和反馈调节被脑干阻断的缘故。小脑发出信号试图让腿动起来，然而，睡觉中的你动不起来。于是脑干果断阻断了运动指令，使之不能进入脊髓。腿部肌肉和感觉器官因为并没有接收到指令，自然也不会给小脑以反馈，因此反应在梦境中就是死活跑不动。
    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笑，弋宇之恐惧感骤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尤其是那双和他唯一有着区别的眼睛，弋宇之的眼睛很少这么炯炯有神，时常一副迷离涣散，感觉他何时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可面前的这双眼睛可谓是神采十足，整个眸子呈现暗红色，如此昏暗的幻境也没有遮住他眼中的神。
    “你...你到底是谁？”弋宇之仅用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
    对面的人冲弋宇之比了个rock的手势，借着煤油灯的光，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一条牛肉干扔给弋宇之。弋宇之也没有半分客气，拿起后撕开了包装塞进嘴里。
    “你问我是谁？我就是你呀！所以我当然也叫弋宇之。”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弋宇之沉吟了片刻，并不相信此人的话。
    “爱信不信。”面前的人摆弄着黑皮手套，轻声说，语气满不在意。
    “你是怎么凭空来到这里的？难道是识维空间之类的东西？”
    “识什么维，空什么间！你是不是就知道个识维空间？我都说了我就是你，所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此人直勾勾的瞪着弋宇之，仿佛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没想到你会这么丢人，竟被这群垃圾一样的畜生吓的慌乱逃命。”
    “我一个没觉醒基因的人有什么办法抵挡它们？你说它们是垃圾，那你现在冲出去把它们灭了啊。”
    “我自然可以灭了它们，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只会拿没觉醒基因这套说辞来为自己找借口，那基因本就是属于你身体的。而且，就算现在的你应付不了兽潮，可大丈夫临死前就只会想些儿女情长吗？”
    “你说的东西我听不懂也想不明白，不过我也习惯了。自从到AMRC学院后，我几乎就没遇到过哪怕一件正常逻辑的事情。”此人的话语中充满了压抑感，弋宇之想快些结束话题。
    “如果此次脱离了危险，你最想做什么？”对面的人用他暗红色的眸子盯着弋宇之问道。
    弋宇之心中瞬间浮起的想法便是立刻找到并紧紧抱住戴安娜，可弋宇之没有回答出来。
    “呵！此刻还在想着儿女情长，以前想着凯瑟琳、现在想着戴安娜。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志向？”对面的人直接道破了弋宇之的心思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嗯？我什么也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还有...我有什么志向？我自己都不知道。”
    “人类是种很愚蠢的东西，没想到你竟也这么愚蠢。”对面的人淡淡地说，“你心底最深的地方是哪里？在哪你你也许会找到你的志向。”对面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在弋宇之的胸口戳了戳。
    “比心还深……那就到胃里了。”弋宇之实在讨厌这种优雅、哀伤又咬文嚼字的对话气氛，于是他说了个特烂的梗。
    “你感受不到的东西，是因为我代替你感受了。真残忍，不是么？”此人又对着弋宇之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在灯光里很灿烂。
    “搞什么？你凭空出现在这就是为了和我装文艺青年么？你这个台词非常杀马特你不觉得么？”弋宇之嚷嚷着，眼前这个样貌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那些淡淡的话始终在紧逼着她，让弋宇之渐渐失去抵御的能力，像是被锁在一个正在注水泳池的人眼睁睁的看着慢慢上升的水流淹没过自己的身体。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煤油灯的灯芯发着呆，在这黑暗环境中仅有的的光明里，两行眼泪无声地划过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