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留守

    “啊拉，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外不进来啊。”
    就在汪铭一行即将被当成奸细处理掉的时候，晴风终于赶到了。
    “没什么，您的手下不让我们进去。”
    晴风跨出一步，从十几米外来到骑士团众人面前：“没办法，现在是非常时期嘛。”
    汪铭望着四周进入战备状态的精灵军队，想到了一个猜测，他试探性的问道：“非常时期是指又要和教廷开战吗？”
    晴风示意众人跟她进城，走在树根交错盘结的巷道中，这位十八零几千个月的少女说出了骇人的真相。
    “实际上是我们准备在绿海和光明教廷进行决战。”
    因为知道答案骇人听闻，汪铭在此刻并没有喝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决战？”米亚小姐的声调高了八度，“你们才多少兵力就准备决战？嫌自己命长吗？干嘛还拖上我们？我的人生还很长，就不陪你发疯了！”
    说着作势就要拂袖而去、
    晴风笑眯眯的看着汪铭，环指四周：“笨蛋呐，这里可是我们的主场，教廷的军队在这里作战减值大的要死，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哦！”
    切，当我没玩过战略游戏吗？
    “那个，城主大人，您确定您的军队足以和教廷的……走狗相抗衡？即便他们是在客场作战？”
    晴风把额角发丝间伸出的细小龙角塞回去，笑着说道：“别忘了我是谁！”
    “……人形核弹。”
    “知道就好。”
    就这样，苍月骑士团在绿海完成了驻扎。他们负责城内一座仓库的驻防。
    这座仓库也不是什么重要地点。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空的仓库而已。仅仅是角落象征性的堆放着少量的食物。
    苍月骑士团驻扎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营扎寨，仓库内空着也是空着，直接被高层征用作为军营，而那些食物也被月樱中饱私囊了。
    “大姐，这样不太好吧？”
    对正在仓库门口的空地上晒太阳的月樱来说，汪铭的问题回答只有一个：“不好？有什么不好的？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晴风忘记在角落的遗失物品，我们是本着节约资源的精神将其用于提高战团饮食水平……”
    你只是不想花钱买补给吧？
    不想多说什么，汪铭走进了门外搭建的帐篷。
    帆布搭成的帐篷并不大。但是很整洁，里面也远比想象中的要宽敞。帐篷里摆着两张床，一张满是蕾丝帷幔的圆顶大床上真红睡得正香，而羽凰呆呆的坐卧在另一张朴素的木板床上。
    满脸憔悴的羽凰看到汪铭进来，朝他微微一笑，原本黯淡的眼神也亮起了光。
    “米亚，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汪铭拿了一个梨子，坐到床边，掏出一把小刀开始切削，呲呲的削皮声中金黄色的梨子皮连成一条慢慢垂下。
    “公务都被大姐抢走了。一个下午都能陪你。”
    “米，米亚。我有点冷。”
    听到羽凰的话，汪铭放掉削了一半的梨子，帮羽凰塞好被子。
    “冷就乖乖躺好，感冒转成肺炎就麻烦了。”
    “恩。”
    扑哧，一小块梨子被汪铭切下来，递到羽凰嘴边。
    “来，再吃点梨子，对感冒有好处。”
    “不要，已经吃了很多了！”
    “那喂你喝姜汤？”
    “……我吃。”
    看着羽凰把小半只梨子都啃了下去，汪铭从兜里掏出第二只梨子。
    羽凰嘴角抽了一下：“你，你准备用梨子撑死我吗？！”
    伸出一根手指在羽凰面前摇了摇，汪铭没有说话，而是把梨子托在左手手上。
    淡淡的白霜从梨子的底部开始浮现，梨子表面的水珠一颗接一颗的被冰封。
    伸手拎住梨子的蒂，轻轻一拉，上面一块果皮被连着撕了下来。
    “来，新鲜出炉的冻梨，试试好不好吃。”
    说着，汪铭舀了一勺颤颤抖动的晶莹胶体，递到羽凰嘴边。
    “呼，有点凉，不过还不错，算你及格了！”
    汪铭又舀了一块，塞进羽凰嘴里：“过两天我可能会很忙，晴风说要我和托莉雅去探查神殿军队的虚实，所以可能有一段时间都回不来了。”
    羽凰翻了个白眼：“那你想说什么，‘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和你回老家结婚？’，别傻了，真准备向团里哪个女孩表白的话，你就真的回不来了，flag竖起还想活下来？”
    汪铭的爪子摁在羽凰脑袋上，把她摁进被窝，鼻子以下全都塞到被子下方：“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乖乖休息，等我回来介绍女朋友给你认识。”
    “……”
    “那么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喂。”
    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汪铭，羽凰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伸手指向对床的真红。
    “米亚，你不在的时候，这孩子很想你呢，要走的话至少先和她告个别吧。真是的，好不容易大家才聚拢，又要往外跑……”
    听到羽凰的碎碎念，汪铭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踱步到真红床边，俯下身看着自己的魔宠。
    那像是精致人偶般的小女孩此刻正在幻梦境的深处，美梦在她嘴角掠过优雅的弧度，微微颤动的长长睫毛和悠长的轻微鼻息，让汪铭忍不住低头，在真红的额头啄了一口。
    “乖女儿，等爹……不对！吾的半身，静候吾之佳音？等待哥哥大人凯旋归来吧！好像也不太对……算了，你的主人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到时候我正式向你赔罪。”
    语无伦次的说了一段之后。汪铭走出了帐篷。
    刚出去。就看到月樱捧着一大叠文件路过。看到汪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神秘兮兮的说道：“托莉雅好像有事要对你说，让你去仓库后面一下。”
    汪铭也跟着愣了一下：“什么事？想要在出发前向我告白吗？”
    “美的你，估计是战术配置的事情吧……还不快去，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玩笑冷场的汪铭有些失望的耸了耸肩，走向托莉雅所说的仓库后面。
    仓库本来就在偏远的地区，仓库的后面自然是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看着四周阴森森的高墙。汪铭都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托莉雅因为自己的美貌，准备把自己骗进小巷深处，然后哔哔哔。
    走进巷道的最后一个弯，暮色已深，汪铭觉得气氛确实很诡异。这不像是自己的贞操或者节操即将被吃掉的气氛，更像是自己即将整个被吃掉的气氛。
    恐怖而又冰冷的气氛。
    叹了口气，汪铭转过身对着那狰狞的恶灵道：“莉莉丝，能不能不要吓人啊。”
    那个漂浮在半空的鬼魂萝莉小心的躲闪着树影间的残阳：“在太阳落山之前我只能用这种形态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说你姐找我有事吗？怎么是你过来呢？”
    托莉雅指了指正瘫软在墙角的托莉雅：“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姐姐知道的好，她不该为太多的事情烦恼。所以我来告诉你好了。”
    “哦？虽说托莉雅的智力确实比较那啥，不过究竟有什么事情。你居然要敲晕托莉雅，偷偷摸摸的和我说？”
    莉莉丝望着汪铭，原本淡淡的虚影此刻已经能看清轮廓了：“米亚，晴风说需要两个侦察兵来协助守军的信息采集。”
    汪铭点头道：“恩啊，这件事你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托莉雅和你跟着我去做这件任务，别的人留在城里整修。”
    “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我和姐姐单独去参加任务……放心，仅仅是简单的二线侦察任务，我们不会有事的。”
    看着因为暮色而愈发清晰的少女虚影，汪铭好奇的问道：“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虽然巷子里看不到太阳，但西沉的日头彻底落山时，还是能感受到光明熄灭的瞬间。莉莉丝在那个刹那从一团朦朦胧胧的影子蜕变为散发幽光的少女，除了漂浮在半空，以及裙裾的边缘透明发光之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阴魂。
    “米亚，你知道羽凰身体的寿命，只剩下三年了吗？”
    汪铭最后的记忆，就是莉莉丝那没有瞳孔的，深远的血色双眼。
    “……三年？”
    汪铭试探性的问着，好像刚刚听到的消息是注册游戏账号时看到的网络协
    议。
    “苍阳姐说的，羽凰的身体是用原本的尸体残骸重融的，而且作为混血种
    ，本身就存在着基因缺陷，复活的时候免疫系统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已
    经不可能修复了。
    苍阳姐还说，现在羽凰所患上的任何疾病，都无法自然愈合，残存的免疫
    机能会在疾病的攻势下越来越衰退，最后大概会死于坏血病发作吧。”
    汪铭听到这话，如置身冰窖，只觉得两只手都冻得发麻。
    “你，你没骗我吧，小凰她，小凰她明明才复活啊！苍阳呢？我找她去，
    怎么可能，龙类生物的免疫系统怎么会……”
    莉莉丝闭上血色的双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所以我和姐
    姐才希望你能多陪陪小凰，毕竟你能陪她的时间不多了。”
    “……合着所谓复活还是带时间限制的啊！”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汪铭心中一动，但是很快又沮丧又攀回他的脸上：“我知道，那样的代价
    ，小凰不一定会同意。”
    汪铭当然很清楚莉莉丝说的是什么，死亡并不是结束，面前的这只萝莉就
    是这句话的正面例子，只要让羽凰转化成不死生物，那么也就不用再怕什
    么免疫系统崩溃了。
    可是变成不死生物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绝大多数不死生物都会失去自我
    意识。成为只会四处徘徊的躯壳。即使成功的保留了灵智，也有很大几率
    会失去原有的记忆。
    而且不用说成为亡灵之后的折磨，没有办法休息，不能感受到温暖，食物
    的乐趣也无法再享受了。
    最关键是……
    “大多数的不死生物转化，都会让原生物变得很难看，羽凰绝对不会同意
    的。”
    莉莉丝如是说道。
    汪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除此以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假如你可以弄到足量的圣泉或者类似的替代品，那么说不定还能多拖延
    一段时间。不过。到了要靠药物来强行延续生命的时候，羽凰活着的每一
    天都将是折磨。”
    汪铭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从原路返回。
    “米亚，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这次任务你还是留下陪羽凰吧？”
    “我去找死神。”汪铭头也不回。
    “找他干什么？”
    “投诉售后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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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后的世界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单程票虽然很好搞到，但是返程票确
    实千金难求。
    所以汪铭仅仅是使用了跨位面的通信手段和那位伟大的神明取得了联系。
    死神执掌着包括主位面在内的数百个大型位面的死者灵魂，用膝盖想想就
    知道人家非常忙，忙到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理会汪铭。
    但是汪铭很干脆的从兜里抽出一块五彩斑斓的宝石，把那块封藏着高阶圣
    殿武士灵魂的灵魂石作为祭品扔进了散发黑光的逆五芒星。
    “亘古的黑色深渊呐。请聆听吾的呼唤，夜色下的阴影呐。相应吾的诉求
    吧！”
    随着神神叨叨的祷文，五芒星上浮现出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虚影，头上燃烧
    着硫磺烈焰的犄角和背后扇动着的巨大蝠翼都说明了它是一头恐怖的大恶
    魔。
    “是谁，谁在召唤伟大的【哔——】领主？”
    “领主？我找的是死神啊。”
    “呃，少年，这里是无尽深渊，请问你到底要找哪一位？”
    “死神呐。”
    “你好像找错了。”
    “不对吧，你的呼唤祷文是什么来着？”
    “你把页面往上移，就是你刚刚说的那行。”
    “诶，那死神到底是怎么呼唤的啊？”
    恶魔一只手肘枕着环抱的另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不断摩挲：“不太清
    楚，下层位面我其实也不太熟。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准备好复活卷
    轴然后自杀试试。”
    “切，我们这个位面复活术已经失传很久了。”
    恶魔继续摩挲着下巴：“要不这样吧，我和你签订个契约，你随便给点主
    位面居民的灵魂，我送你张复活卷轴，然后你就能去找死神了。”
    汪铭摊开手掌，无奈的说道：“但是我的灵魂都已经用来支付这次星界会
    议了。”
    恶魔显得很失望，摆着手掌，单方面中断了会议。
    汪铭心有余悸的看着渐渐熄灭的五芒星：“想吓死爹啊，恶魔可是想到一
    出是一出的主，鬼晓得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和魔鬼签订契约还说得过去，
    这群反复无常的家伙还是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吧！”
    莉莉丝从汪铭身后飘过来：“不行的话，你可以找你师父嘛。太古龙的面
    子死神总不能不给吧？”
    汪铭揉着脑袋：“死神可是一个永久中立的神明，绝对不会偏袒哪个阵营
    ，所以不用想了，他绝对不会卖师父面子的。”
    逆五芒星上空直接跳出一团火球，绯月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怎么可
    能不卖！你老师我可是死神的大客户诶！”
    “……”
    绯月，太古红龙，危险等级：碳基核弹。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绯月除了生理结构之外，和一颗移动核弹没什么区别
    。像柯南一样走到哪里死到哪里。
    “一切都将在我的双翼之下化为灰烬！”
    曾经有一条太古黑龙这么说过。
    很不幸这条太古黑龙还活在世上。虽然因为沉迷于动漫游戏而放缓了对世
    界的毁灭进程。但它依旧是造成教廷军队损耗的最大原因之一。
    那条黑龙叫做辉夜，是绯月的姬友之一。
    由此可见，绯月自己的杀伤力也是不小的，至少每年造成的死亡人数都会
    让教廷高层头疼很久。
    那么砍了这么多人，对绯月有什么好处呢？
    除了牙好胃口就好以及打怪调节身心以外，大量的装备可以丰富绯月的私
    人宝库，另外就是所谓的灵魂收入了。
    龙类的奥术天赋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它们不需要练习就能拥有很可怕的魔
    法力量。而作为太古龙更是其中翘楚。老年龙都能掌握九环法术了，太古
    龙不会点传奇级别的法术怎么混得下去？
    那么搜集几个凡人的灵魂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每一次大屠杀，绯月都会把遇难者的灵魂都搜集起来，不仅是为了震慑敌
    人，也因为灵魂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货币。
    比方说可以用来当做施法材料，炼金术耗材，乃至食物……
    但是绯月并不擅长死灵法术，所以很多灵魂自己用不掉，扔掉又浪费，放
    着又会损耗。所以他通过一些渠道将其花掉。
    把死者的灵魂卖给死神仅仅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简单的来说就是，我每年都会把很多原本会被光明女神那婊.子抢走的灵
    魂转交给死神。换取一些魔法物品，或者亡灵侍从之类的东西。”
    “……老师，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
    “恩？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说了两个小时了，如果还要接着说您的光辉战绩的话，我不
    仅赶不上今天的晚饭，连夜宵都没得吃了！”
    “哦，这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份晚饭连夜宵我已经替你处理了。”
    说着，汪铭眼睁睁的看着绯月从苍阳手里接过两份法式布丁，一勺一勺的
    塞进自己嘴里。
    十分钟后，汪铭黑着脸出现在绯月面前。
    绯月正在剔牙。
    “米亚，晚饭吃过了没？”
    “……”
    不是已经被你吃掉了吗……
    “不吃饭可不好哦，女孩子就算节食减肥也该有个限度啊。”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男的，而且你有毛的资格说我……
    “说起来我上次推荐的那个东西好用吗？应该不会侧漏吧？”
    你再嘲讽我就把你打得侧漏信不信？
    看到汪铭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绯月知道汪铭的怒气槽快满了，赶紧收起嘴角优雅的弧度。
    “米亚，想不想知道怎么救羽凰呢？”
    “不想。”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什么？不想？喂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那可是你的原配诶人家才十四岁诶是傲娇贫乳金发双马尾萝莉诶是稀缺资源诶你居然说不想救你到底是性取向扭曲还是人格出现了缺陷这到底是社会的病态还是本性的罪恶balabala——”
    “老师你肺活量好大。”
    苍阳在记录本上歘歘欻的写了几个数据，自言自语的说道：“k36药剂确实能加大龙类生物的亢奋程度，一号龙类实验体废话数量超过了平均值一点七五倍……”
    月樱的脑袋从苍阳左肩升起，然后贴在少女的脸颊上：“连绯月的伙食里你都敢下药啊，苍阳酱还真是大胆呢！”
    “恩，太古龙的免疫系统很强大，数据比较宝贵。”
    绯月的后脑勺出现了几条肉眼可见的黑线。
    “所以我一次加了不少种类的药物进去。”
    黑线的数量和密度随着苍阳的话开始攀升。
    绯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正在被流氓欺负的初中女生状：“你们，你们这群禽兽，对我做了什么！”
    苍阳用涣散无神的瞳孔盯着绯月：“当然是……一些无害的一般药物咯。”
    绯月脑袋上的黑线之间出现了成打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