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触目惊心

    周良与江楚生较好，他虽不算青莲会的成员，但是多年来与青莲会共事，与会中弟子相处的也很融洽，所以他的事情，即使不通过江楚生，会中弟子也愿意帮他忙。
    两人已经通过青莲会运货物的车，顺利出了城门，逃到了青莲会的势力地盘。
    他们住在了青莲会的后宅，这下官兵便不敢三天两头的来骚扰了。
    两人住下的院落，也养了不少的花。
    柳飘飘专心用手拨弄着花心，周良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瞧着。
    他正在思忖言海棠的事要怎样跟柳飘飘开口。
    他还没有想出救言海棠的办法，就听说言海棠又南下了。
    南边的东吁国闹得正凶，言海棠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周良不能瞒着柳飘飘，他踌躇了半晌，决定将言海棠的事情告诉了柳飘飘。
    果然柳飘飘在听说言海棠到了边境的时候，又开始惆怅起来，她好想一路跑到边境去保护言海棠，但是如今她身份特殊，不能轻易露面，否则会给周良招来祸端。
    周良见柳飘飘思绪不振的样子，也是心疼不已，可他又不知怎样安慰她。
    言海棠的事情是宣景帝做的决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谁也无法反驳的。
    “言海棠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决定要她去边境，定会做好保护她的准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周良负手站在柳飘飘身后，眼神盯着柳飘飘拨弄的花朵说道。
    柳飘飘放下手中的花，直起身子来，转头看向周良，用祈求的眼神问他：“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周良诧异，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肯定与言海棠脱不了干系。
    他沉思片刻后回道：“现在边境混乱，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她平添了担心，她现在之所以能放心离开京都，就是知道你们都还好！”
    柳飘飘还没有开口说话，周良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柳飘飘叹口气说：“可是我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平安，我的心就很难安生。”
    周良走近柳飘飘，搂过她，望着天边的云朵，回道：“我会派人去盯着那里的动态的，那里的一切风吹草动，我都让人及时报给你好吗？”
    周良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对言海棠本来也没有什么交情，能为她这么上心，就算是处于对自己的爱屋及乌，那也比江楚生做的要好多了。
    清风拂动柳飘飘额前的碎发，她垂眸斜靠在周良的怀里，轻轻颔首道：“多亏有你了！”
    周良笑了笑道：“以后不要再跟我客气，我做这些都是自愿的！”
    天黑之前，逡州与茨州边境交界处，言海棠的一队人马终于抵达了边防军的营地。
    这里有人负责，为首的边防军将军是茨州的前都指挥使张大彪。
    张大彪这次被任命为了边防军的主事将军，军权在手，是这里的老大。
    言海棠来了之后，她带来的所有的兵都归张大彪管。
    由于楚行衍一党的极力反对，言海棠在这里并无任何官职，她跟那些小兵没有任何区别。
    她带来的一千多名士兵，不是锦衣卫，也不是禁军，本就不归她管，现下，那些士兵也只能听命于张大彪，对她只能按战友对待了。
    张大彪体型彪悍，长得五大三粗的，完全符合一个武夫的气质。
    光看一脸的横肉就有震慑人心的威力。
    他出营接纳了言海棠带来的一千士兵，训了几句军营的规矩，就让副将林有才把士兵们呆下去安顿了。
    对于言海棠，他知道她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但并没有区别对待，只是看了她一眼，由于她是个女人，跟男人住在一起不方便，给她安置了一处小营帐。
    言海棠一路走了几天，早已身心疲惫，她也顾不得什么，听着张大彪没什么交代后，就回到营帐先眯眼睡觉了。
    东吁国这几年缺粮，能纳给大明朝廷的粮食也不多了，所以他干脆挑起战事，与大明撕破脸，能从大明抢夺多少是多少。
    这里的战事要比言海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他们住的营地，里战场只有五六里的路程。
    她睡在帐篷里都能隐约听到外面战士们的嘶吼声。
    大明的战士经过几天几夜的厮杀，已经把东吁人赶到了江岸边的浅滩上，那里地势平坦，里农户村落比较远，不会打扰到居民的生活。
    但是东吁人为了粮食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比大明的将士更有战斗的动力。
    他们不战或将饿死，战了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每一个出战的东吁国将士都是用尽了全力在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渴望得到大明的土地，渴望吃到大明的粮食，渴望睡到大明的女人。
    更渴望大明天子对他们俯首称臣，每年大明向他们东吁国进贡珠宝和粮食。
    但是他们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他们想象不到的残酷。
    他们派了两万士兵来到大明边境，现在被杀的已经只剩不到五千。
    七天时间内，他们节节败退，已经又被逼回了他们来时的那条江岸。
    虽然如此，但东吁国的将领却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他带领两万士兵在大明的地盘上抵抗天时地利人和的三万大明将士，本就不占优势，但他以自己出色的领将才能，跟张大彪周旋了七天才落下风。
    现下张大彪的士兵也是元气大伤，虽然逼退了敌人，但是自己也没讨着什么便宜。
    将士们也是伤亡无数，现在营下的帐篷里大多都是些伤势很重的士兵。
    军医在各大营帐中穿梭，也是力不从心，营帐内时不时就传出士兵的痛苦哀嚎声。
    言海棠睡了两个时辰，再也睡不下去了，她以前听说战场残酷，但是却没有真切感受过。
    如今自己身在营中，听着战士们忍着伤痛的哀嚎声，她不禁心里发怵。
    这里不比锦衣卫衙门，战场也不比诏狱，诏狱里的刑罚再磨人，她都觉得没有现在看着这些残肢断臂的战士的伤来的触目惊心。
    言海棠走出营帐，看着眼前来来往往抬着伤兵的将士，她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花阎王往日的雄风，在这里丝毫没了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