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约法三章

    他之所以对地府的情况如此了解——前些年菩提祖师去与地藏王菩萨论道时，他曾作为陪同道童一起去……当然是他自己死缠烂打特意要求的。
    因为这地府不同于他处，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来这走上一遭，多了解些有好处。
    于是就在菩提祖师跟地藏王相谈时，他给鬼差递了好些香烛黄纸酒肉，将地府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甚至连日后逃走的路线都找好六条。
    嗯……三的倍数。
    这也是陈悟念的习惯，所有东西都要准备三份：三分之一是首选，三分之一是备用，剩下三分之一是备用的备用。
    凡事还是多做两手准备比较好，必要时还可以做三、四、五……嗯，五十手。
    而孙悟空对这陈师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实在太厉害了！
    似乎算无遗策，一切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而且连那神秘的地府都这么清楚！
    孙悟空一边在心中表达对陈悟念的敬仰之情，一边认真记下陈悟念的每一句话。
    若是被鬼差掳走，替身、逃！千万不可出手伤人——伤鬼。
    但是……
    孙悟空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师兄，我虽然能够逃走了。但是我那些猴子猴孙可没这本事！要是都让那鬼差将魂魄掳走了怎么办？我花果山岂不是就空了？”
    陈悟念摇了摇头，目光幽幽，似是看透了生老病死。
    “痴儿啊！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我等修炼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你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在能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再去管其他人！要不然连你都死了，就更没有人去保护你的猴子猴孙了！
    至于你说的花果山空了，就更不可能了。子生孙孙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又怎么会空呢？
    反倒是，若是你的猴子猴孙没有了生老病死，那花果山上的猴子岂不是会越来越多？
    花果山上又能放下多少猴子呢？
    恐怕用不了五百年，花果山连草根树皮都会被猴子啃干净了！到时候，哪还有花果山福地？搞不好你还得弄出个计划生育的政策。”
    孙悟空原本觉得师兄说得话未免也太过无情了。
    那些猴子，对他来说就相当于自己的家人。
    居然让他不要插手？
    但听到后面，他却觉得师兄说得很有道理。
    要是吃不上果子，只能吃草根树皮……那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而且这种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啊，他从花果山离开之前，有一年山中的猴子一下子多了七八十只……不过就七八十只，山里的果子都差点不够吃。
    要真是每一只猴子都不死不灭……这花果山也就没了啊！
    至于计划生育，也容易理解，就是计划这生育的次数……这一点，孙悟空觉得就更难了，即使他未经猴事，但也没少见花果山上那些正值妙年的男猴女猴进行的某种激烈运动。
    对于他们这些开了灵智的山猴来说，一到了晚上既无灯可点，又不能黑灯瞎火地出去爬树。那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要是连这唯一的乐子都给猴掐了，只怕是会引起哗变啊！
    不妥，大不妥！
    想通了这些，孙悟空一下子觉得心中一阵清明，连忙道谢：“多谢师兄指教！”
    【不对，师兄说的这替身之法……我不会啊！】
    “还请师兄教我替身之法！”
    想到这关键一点，孙悟空双眼一亮，呼喊着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恭恭敬敬朝着陈悟念磕了三个响头。
    邦邦邦。
    “好说好说。”陈悟念嘿嘿一笑。
    在山中寂寞了这么多年，每天见得又都是同样的人，还都是些沉迷修道无法自拔的修道人，即使是年轻人这思维也跟老古董没什么差别。
    偌大的斜月三星洞，一天天都听不到什么嬉闹声。安静地可怕。
    有了孙悟空，的确给这斜月三星洞添了几分生气。而且孙悟空这一出，倒是给了他一种老来得子……呸，壮年收徒的感觉。
    虽然因果缠身的滋味不甚美好，但是有个徒弟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陈悟念想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学着那菩提祖师的样子，在颌下捋着胡须，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但陈悟念又没有留胡子，只是摸着那光洁如卤蛋的下巴。
    “师兄这笑容，怎么感觉这么猥琐？”
    孙悟空看着陈悟念，心底暗暗道。但又怕陈悟念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半带掩饰地低下了头去。
    “起来吧，这替身之法对于你来说，还是有些复杂了。一步步来，我先教你一些浅显的法术！”
    陈悟念笑着将孙悟空给搀扶了起来，有些欣慰地上下扫视着孙悟空。
    越看越欣喜啊！
    这孩子礼数真周到，真有礼貌。
    看我一眼还不好意思了，头都低下去了！
    没想到孙悟空是个这么腼腆的猴啊！
    他还以为孙悟空会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吗。现在看来还蛮好相处的。
    猴之初性本善啊！
    赶紧把该教的都教了！
    然后……离他远点，避免因果牵扯！
    “来，坐下，在这之前师兄先与你约法三章！要是有问题，举手提问！”
    “是！”
    孙悟空应着，学着陈悟念的样子盘坐了下来。手里拿着纸笔，老老实实等着做笔记。
    “第一，师兄教给你的东西，永远都不要说出去，谁都不许告诉！包括师尊！”
    “第二，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背叛师兄！”
    “第三，师兄是不会害你的，不要质疑师兄。”
    “第四……”
    “师兄，不是约法三章吗？怎么还有第四！”
    孙悟空高高举起右手，发问道。
    “第四，若是师兄说错了！请参照第三条！”
    陈悟念瞪了孙悟空一眼：“说，第三条是什么？”
    “师兄是不会害我的，不能质疑师兄……”孙悟空唯唯诺诺答道。
    “知道了还问？来继续说！六……”
    “应该是第五……”
    “嗯？”陈悟念语气一扬。
    孙悟空马上闭上了嘴。
    不能质疑师兄……
    “第五，若是有人用性命要挟你背叛师兄，请参照第一第二条。”
    “第六，不得惹是生非！牢牢记住我告诉你的那几点！”
    “记住了没？”陈悟念一口气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