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零点已过

    他的话让我微微愣了一下。
    五寿元所能求的只有过去缘。
    按理来说也的确能够从过去找到一个人。
    我想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先去看看。”
    我不敢回答到底能不能，因为我也不清楚。
    我的回答让他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还是走向了那些书架小心翼翼的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我看着手里的五寿元，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同情他。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却要就这么付出五年的寿命，多少有些残忍了。
    我拿着五寿元朝他走了过去。
    他像是没有发现我，目光始终放在他手上的那本书上。
    我没有打扰他，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他手上的书一眼，我所看到的只是一页白纸，什么都没有。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并不惊讶。
    很快我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抽泣声，我发现他的眼角开始出现泪珠，他看起来似乎很难过。
    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这样？
    是看到了他的妈妈么？
    不知为何，这时候我突然也有一种心酸油然而生。
    从我记事起，我就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我就好像是天生地养的一样，一开始便在街头流浪，再之后才遇到了薛老头，也因此我才不再是孤身一人。
    所以我虽然气愤他不辞而别不想再喊他师父，在我的心中，他也一样是我的师父，从未改变。
    在我愣神之时，小男孩似乎已经看完书了，他将书放回到了书架，我回过神的时候，他的眼眶已经布满了泪水。
    也许是因为太过难过，他并没有再看我一眼，直接就从我的身边走过，我能够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深深的落寞。
    想了一下，我还是喊住了他。
    “小弟弟，找到你妈妈了么？”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我，然后点了点头。
    看来他的妈妈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
    说来可笑，我这个没有父母的人，这会儿却想要安慰他。
    我走到他跟前，半蹲下身体伸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
    “你也不要太伤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这样你妈妈知道了才会安心。”
    “她真的能够知道么？”他看着我。
    “当然。”我笑了笑，“我从来都没见过我的妈妈，连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但我还是在坚持着好好活下去，就想让她安心。”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我活着的理由并不是这个原因，但这会儿我还是这么说了。
    当年我能够遇到薛老头，而现在他能够来到这里遇到我，也算是缘分。
    听了我的话，他似乎心情好了一些。
    “大哥哥，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大哥哥，谢谢你。”
    “以后可不要花寿元来这里了。”我提醒道：“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他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笑容。
    不知为何，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点意义。
    来到这里求缘的人，都有各自的原因，虽然付出了寿命，但也是心甘情愿，只为了求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说白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笔合适的买卖。
    这么看来，留在这书屋，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接受的事情。
    小男孩走后，我又回到了前台。
    至于他作为我第一个真心去面对的客人，他是不是已经认可了我，在这时候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心态放好了，一切似乎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再之后，又来了几个客人，几乎都是求过去缘的，有喜有忧，一直到快要零点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客人。
    我正好准备关门，他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低着头，手中拿着一张阴阳纸，上面是五十的大额数字。
    五十寿元，求的只能是未来缘了。
    只是这时候距离零点只剩下两三分钟，根本就不够他去看书。
    “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快零点了，你若是求的是未来缘，时间恐怕不够。”
    “时候未到，我便可求缘，时间够不够是我的事。”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和冰冷。
    和之前来的几个客人不一样，这明显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只是我还急着去找霍老头，不想因为他耽误了。
    “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我准备关门了。”
    说完我便要将门关上。
    如果他客气一点，也许我还会考虑考虑，但他给我的感觉就不是善茬，若是同意让他进来，也许要耽误很长时间。
    他见我这么说，缓缓的抬起了头。
    直到我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他的脸看上去十分的狰狞，两只眼睛也已经丢失了一只。
    他看着我，咧了咧嘴。
    这一咧嘴让我心中一阵发毛，再次后退了几步，然后才开口道：“零点之前我必须关门，你只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时间一过，后果自负。”
    说完我便转身回到了前台，而他则是直接把那五十寿元扔给了我。
    五十寿元相当于五十年，若是换做别的人，我还会同情一下，但看着他我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直接就将寿元收了起来。
    而他则已经到了书架前开始翻书。
    我也没有闲着，盯着时间开始计时。
    很快时间就剩下最后几秒钟了。
    我准备喊他离开的时候，他却已经放下了书，朝着门口走去。
    我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他刚到门口却停了下来，再次转身看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时间。
    我见状，也下意识的看向时间。
    已经零点。
    在一转头，他走了出去了。
    “小家伙，零点已过，你可要当心咯！”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冷，让我不自觉的汗毛竖起。
    我下意识的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拿着白面女人还给我的那枚阴阳珠也跟着走了出去，将门关上后，便朝着街尾霍老头的煎饼店走去。
    白天的时候见他，他并没有要跟我多说的打算，还告诉我时候未到。
    现在已经到了白面女人所说的时间，这时候去找他，他应该告诉我了吧？
    这会儿整个街道和之前一样十分的森冷，没有一家商铺还亮着灯，就连路灯都很是昏黄。
    在我前脚走的那个古怪客人已经不见踪影
    我心里发虚，脚步都加快了许多，直到看到街尾那家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店还亮着灯，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看到了之前见过了的霍老头。
    他正坐在小店外的煎饼摊前，只是此时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支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