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领羊(二)

    刘荣和小李还有曹支书坐在一块聊着，喝着，到了吃饭的时间，曹支书陪着俩人去吃了碗面。
    这天的饭菜比较简单，过事的正席在第二天埋人后才有。
    吃完饭，刘荣和小李准备要回乡上去。
    正要走的时候，听总管在院子里催促着让赶紧招呼人到灵堂，准备领羊。
    刘荣感觉奇怪，问曹支书道：“一般领羊不都是晚上了嘛，这还这么早咋就领羊呢？”
    曹支书：“这事过的快，早领早结束了，这会也都四五点了，也差不多。”
    刘荣“哦”了一声。
    曹支书：“要不看完领羊再走吧。”
    刘荣也正有这个意思，说道：“行呢，看看就看看，完了再走。”
    几个人又坐回到酒桌旁，听着院里一阵跑动，说是要领羊，但也足足等了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才算是真正要开始领羊了。
    院里所有的人都挤到了灵堂门口。
    灵堂里面全都是穿着孝褂子的男男女女，跪了一地，文书和老婆还有小孩都跪在灵台的桌子跟前，这个位置也是人群的最前面。
    刘荣和小李站在灵堂门口的一侧，静静的等着领羊的开始。
    总管见人都到位了，喊叫着让把羊给牵进来。
    院子外面有人牵了一只羊，往灵台来。
    围在门口的人纷纷给让了道。
    羊牵到了灵堂里。
    总管开始给羊的鼻子、身上、尾巴、蹄子等部位，滴了几滴酒祭奠。
    祭奠完后，整个灵堂里和灵堂外的人就静静的看着这只羊，没有人吭声，也没有说话。
    羊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看着是像找出口，又像是在找人，可能从来也没被人这么围过，羊显得也有些紧张的样子，也有些急躁。
    总管看了半天，又吆喝了一声“娃娃，姑娘往前跪。”
    刘荣华明白，他是怕羊看不见想见的人。
    人群里一阵躁动，几个侄女又往前凑了凑。
    羊还是转着圈，左闻闻，右看看，跟着又站在原地不动。
    文书又往前跪了跪，嘴里带着哭腔说道：“大，你就领了去，撒都好着哩，人都回来了。”
    总管也走到羊跟前去，低声附耳对羊说道：“娃娃都在跟前哩，你有撒放心不下的嘛，顺顺领了去，再不折腾了。”
    羊还是没有反应，又等了几分钟的样子，总管喊人提了一壶凉水，走到羊跟前去，一只手拽住羊的耳朵，往里面灌了一点，羊往前跑了两步，总管喊道“把羊压住。”
    几个穿孝褂子的年轻人上前去摁住了羊，总管又把羊背上的羊毛拨开几道，对着羊背浇上水壶里的冷水。
    跟着几个人都撒了手，羊刚被摁住的时候，几户是半跪在地上，这一撒手，羊猛的起身，一个激灵，抖动着头和身子，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的声音。
    总管把水壶接给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好了，拉走。”
    跪着的人里，有人问总管道：“还有两个领不领？”
    总管手一挥，说道：“领上一个就行了，剩下两个就当时领了。”
    说完，总管又在灵堂前面大声高喊了一句“给你老呀说一下，娃娃给你买了三只羊，一个是娃买下的，一个是外甥买下的，还有一个是你妹子和侄女合着买下的。”
    这时候，基本上领羊就算是结束了，人群也渐渐散开了去。
    那只刚被领的羊，被牵到院子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有厨师在磨刀霍霍的等着了，旁边的木头桩子上，还拴着两只羊，跟前还放着一些草，看来这羊也已经背牵来至少有一天了。
    看完了领羊，刘荣和小李准备往回走了，曹支书送刘荣出了院子。
    刘荣问道：“这领羊真的有那么神？”
    曹支书：“都是个纪念而已，那有那么神，一般来讲，给滴上几滴酒羊就抖哩，结果这总管可没到耳朵里滴。”
    “不过也有神的，这东西可说不来。”曹支书又说道。
    刘荣：“咋神？”
    曹支书：“村上前些年没了个老婆，领羊哩就死活没办法，给把冷水浇上还是不领，人都不知道是咋回事，羊光是站着淌眼泪。”
    小李说道：“羊知道自己领了以后就叫人吃了，所以伤心的很吧。”
    曹支书：“也不是，结果那家子人，咱们都不知道，老婆生前还有个儿子，一直在外地哩，那天赶回来比较迟，羊领不了，办法使尽了，人都急着哩些，那个娃回来了，一进灵堂，一声妈叫的，羊就抖起来了，顺利的很，很快就领了。”
    刘荣哈哈一笑，说道：“不会是刚好凑巧吧。”
    曹支书：“那怎么可能，所以领羊这事情，你说不信吧好像还神着哩，你说信吧好像又像是迷信。”
    刘荣：“那今天这羊领的算是好着吗？”
    曹支书：“我看一般般，不知道是老汉心里有撒事情哩，半天也不领。”
    刘荣：“那这领羊是撒时候传下来的，我咋总觉得好像没有个撒意思？”
    曹支书：“这我就说不上了，反正人老几辈子都这么弄着哩，有些把领羊搞的还复杂，咱们这基本都是简化了的。”
    小李：“我看不过是过事要吃羊肉，就给羊找个借口，就说领给去世的人了。”
    刘荣心里泛起一股股的疑问，但也没有再多问，和小李同曹支书道了别，返回到乡上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刘荣马上在电脑上查看了起来，但是能搜到关于“领羊”的内容并不多，刘荣细细的把关于领羊的文章都看了一遍，也是说法不一。
    但比较统一的都是说西北片区用来祭奠死去老人的一种祭祀仪式，可能跟蒙古人有关，应该不是汉族人传承下来丧葬仪式。
    总之，刘荣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种仪式的权威性在哪里，但他同意网上的意见，同时，他还猜想，也许这跟某种宗教有关，但都无从考证。
    几年以后，刘荣的奶奶去世的时候，家里也领羊，刘荣作为孙子又一次直面的观看了领羊的仪式，这一次，也许是角色不一样，刘荣对领羊的感受显得更为亲近了一些，就像是奶奶在身旁一样，有种慈祥和温暖的异样，领完了羊，刘荣的泪水跟着也是流的哗哩哗啦的。
    【作者题外话】：《811109+乡镇十年》的故事太有时代沧桑感，一个个极具历史性和可读性的事例，既真实又颠覆你的三观。本书没有噱头，不大开脑洞，却用寻常的故事让你看到乡土，读懂乡间。文中因方言缘故，音译字较多，个别错别字和语句问题因为是一手稿的原因请忽略。牛奶面包吃多了，品一品乡间的小杂粮才能更养人。推荐您收藏订阅《乡镇十年》，每日必读，天天向上！也欢迎与作者互动，评论必回！作者互动交流群422783091。另请各位大大注意！银票最好是在最新章节打赏哦，否则不算追更票，谢谢啦！有你们的支持，才是我鞠躬尽瘁，不断更新的源动力！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