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仇,为师报;罪,你来还

    方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转而问洛霄道：“他又做了何种错事？”
    洛霄指了指已经痊愈的额头道：“你徒弟砸的……”
    说罢，洛霄便是带着几名家将走了出去。
    周围是一圈又一圈的布衣护卫，方鸿就算动了恻隐之心想带着他的徒弟逃跑都做不到。
    堂内
    方鸿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当家：“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着钝器类暗器的？”
    曾经的方鸿教的是投掷各种锐器类暗器，并且在暗器尖峰之上加以淬毒，出必夺命！
    但是钝器类暗器，伤到要害都有可能致不了命，敢用钝器类暗器的，要么就是傻子，要么就是用暗器的绝世高手……
    曾经的方鸿还可以，但是现在的他即便是用钝器类暗器可能也很难致命。
    二当家低着头声音颤抖道：“回师父……一……一年前……”
    方鸿后退了半步道：“莫要再叫老夫师父，老夫当初便是说过没有你这个徒弟！”
    二当家眼角含泪道：“师父曾教过弟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方鸿原本狠厉下来的心顿时又软了下来：“你两个月前袭击的苏家商队到底杀了多少人？”
    以方鸿的老辣自然是知道洛霄说了一句他砸的，绝对不是只砸了一个人，应该是多个才对。
    二当家咬牙道：“便是有二十几个……”
    方鸿脸色阴沉道：“二十几条无辜的人命？！你怎么敢？！又如何会成为区区一名截道的山贼的？！”
    二当家道：“弟子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心中有恨！”
    方鸿沉着脸道：“你又有何恨？！”
    二当家最终咬着牙说出了他的苦衷。
    当年与方鸿一别之后，二当家便是心灰意冷，是他没有遵守好师父定下来的规矩，不杀孩子，不杀孕妇。
    但是他却统统违反了……
    而后便是被逐出了师门。
    被逐出师门之后二当家便是苦思良久，收起了一身的戾气。
    原本靠着手中为数不多的闲钱跑到了齐国买下了一个铺子，做了一些小生意，日子勉强过得去。
    有一日，一个女孩无意间走进他的铺子，看上了一支珠钗，但是却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并不能买得起。
    但是二当家的却是见女孩漂亮将珠钗送给了她，女儿从家里逃婚出来有没地方可去，便是住在了二当家的家里。
    女孩洗衣做饭，二当家尽心尽力的经营铺子，一身的戾气也是早就退去了许多，两人最后互生好感。
    但是女孩的家人却是找了过来，原来女孩的父母早已亡故，但是家族里的人却是想让这个漂亮的女孩嫁给一个将军作为妻子，依靠那将军以及其所在的家族在朝的影响力来让的家族更进一步，女孩不肯才跑了出来。
    而那将军也是垂涎于女孩的美貌，志在必得。
    二当家看到女孩的家里人想要将女孩绑回去，便出手将之统统打退。
    他们知道这里不能再呆了，便是开始收拾东西，打算私奔。
    结果不曾想，那将军派人前来，在二当家不注意的时候将女孩抓走。
    二当家追过去的时候，女孩已经在新婚之夜自尽而亡。
    之后的日子里，二当家怒火中烧，想出了一次次的刺杀计谋，却是因为当年只是习得了师父暗器的三四成真传，而与之配套的轻功却是还没有学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最接近成功的时候是将军从将军府出来，回前线的时候，那时候二当家靠着一个飞针直射将军的面门，但是不想，将军不但身着铁甲而且还佩戴者与之配套的铁面。
    最后一次失败之后，二当家仓皇逃走，但是却被将军的手下不停的追杀，一直躲到了楚国境内。
    二当家和将军都觉得是对方将自己心爱的女孩害死的。
    将军不停的暗中派遣杀手和江湖人士在楚国搜寻二当家，二当家一次次的挡回。
    他现在还没有报酬，他不能死。
    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练习钝器。
    因为锐器，破不了铁甲，更破不了铁面。
    但是钝器却是可以！
    只要用足够的力气砸向那将军的面门，即便是他有铁面也没有用！铁球击打铁面而后产生的力量足够要了那将军的性命！
    所以，自那之后，二当家的暗器之术就开始越发的炉火纯青，但是有一次却是被将军所派来的杀手发现，二当家在身中几剑之后便是开始了掉下了山崖晕了过去。
    正是被大当家所救，而后二当家便是开始称为了一个山贼。
    而他一直的理想就是壮大伏牛山，只要足够大就一定能引起朝廷的注意，从而被招安，而后被封个将军派往战场，最好能在战场之上遇到那个将军，亲自结果了他！
    而壮大伏牛山，钱必不可少，恰逢这个时候大当家接了一笔好买卖……
    但是却因为点背，遇到了贤王世子……
    而今又被贤王世子给当众抓住，他原本想跑，但是仿佛曾经的恶报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毒蛇，碎石，山崖，统统让他给遇上了……
    最后……被生擒……
    二当家讲完之后已然是泪流面满，他求着方鸿道：“师父，您救救我，带弟子逃走，弟子现在还不能死，等弟子报了仇，便是被师父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
    方鸿闭上眼，好半天才道：“但是这，不能成为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而后方鸿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幽邃而深沉：“徒儿……”
    二当家连忙道：“弟子在。”
    方鸿说道：“你的仇，为师替你报；你的罪，却要你自己来还，为师帮不了你……”
    二当家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若是师父出手，定是要比自己这个做徒弟的希望大多了，因为他的师傅最厉害的地方并不是暗器，而是——毒！
    暗器易躲，但毒却是防不胜防！
    二当家含着眼泪向方鸿磕头道：“徒儿多谢师父，若是有下辈子，徒儿一定给您做一个好徒弟……”
    方鸿却是摇了摇头：“若真有轮回转世，你便去为你错杀的人做牛做马好好的赎一辈子的罪。”
    二当家又是磕了三个响头，涕泪横流道：“徒儿谨遵师命！”
    三息之后，二当家便是跪在地上在没了声响……
    方鸿却是抿了抿嘴唇，脸上无悲无喜但是却不由得扬起了头，眼睛盯着屋顶不再多说话。
    好半晌，方鸿才道：“外面听声的，进来吧……”
    洛霄刚刚在外面也是听得起劲，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二当家还真是既可怜又可恨还可悲。
    就是剧情狗血了一点……
    洛霄也是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祈祷：祝你下辈子赎罪完了，下下辈子再遇到这种事情头上能多个光环复仇成功……
    洛霄让人将二当家的抬了回去埋葬。
    方鸿说的对，仇可以帮他报，罪一定要让他自己还。
    心里有恨但是不能作为自己作恶的理由，洛霄或许会可怜他但是不会同情他，这是两个意思。
    就在第二天
    方鸿的医庐前忽然挂了一个义诊三日的牌子，这三日里无论谁看病拿药都分文不收，哪怕是乞丐的病，方鸿也看！
    这让得整个临安府的人都在传颂方神医的功德。
    扁鹊转生，华佗在世的话都说了出来。
    本就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在这么一歌颂都能原地封神了……
    三日之后
    方鸿的医庐
    此时的医庐已经紧闭了大门，洛霄翻墙进去的时候方鸿正在医庐的小院里抱着一坛子酒在痛饮。
    方鸿看到洛霄来了，也不计较他翻自家墙头的事情，直接也扔给了洛霄一个坛子。
    洛霄接过之后放在一边，并没有动。
    方鸿放下酒坛子，随便捋了捋已经被酒水尽数打湿的白胡子，颇为不满的看着洛霄道：“怎么？看不上老夫的酒？”
    洛霄摇了摇头将坛子丢在地上苦笑道：“您这是让我喝空气呢？”
    方鸿看着空荡荡的酒坛子，原本只求一醉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尴尬：“唉，老了老了，都忘了除了老夫手里这坛子已经没有酒了……”
    洛霄咳嗽了一声道：“您老注意身体啊，喝酒伤身……”
    方鸿满不在意道：“曾经也有一个后辈这么劝过我。”
    洛霄：“然后呢？”
    方鸿道：“五十多人就没了……天天吃和尚饭，说是养生，他却死了，天天喝酒吃肉的老夫却还活的好好的，你说这事情气人不气人？”
    洛霄脸上也有些尴尬，扯开话题道：“这几天的义诊，您这是？”
    方鸿摇头道：“苏家商队的那二三十个护卫惨遭孽徒之手，那些护卫在这临安府里也有爹妈养的，老夫所做的事情权当是替那孽徒赎罪了。”
    洛霄听到后微微一愣但是还是道：“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临安府还在我的治下，您这般造福与临安府百姓，小子在此多谢前辈了。”
    方鸿不屑道：“你若是真想谢我，就再搬几坛子酒来，空口白牙的说谢谢，一点诚意都没有，当官的全会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