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各怀鬼胎

    隐武世家，每逢一月初一都会举行一次盛大典礼，祭祖！
    末世前，都是在世家祠堂举办，而如今只能在这简陋的洋楼里进行。段家子弟在这一天都换上了一件黑红相间的长衫，背后绣着一个游龙画凤的“段”字。
    小三子看着一排排的祖先牌位，有些出神。
    “嘿，小三子，这就开始缅怀先祖了么？”一旁路过的子弟开口打趣道。
    “寄托哀思，勉励生者。”小三子浅笑一声，随之离开。
    天空有些阴沉，点点雪花飘落，祭祖场地冷瑟几分。
    段家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祭祖事宜。
    三楼，段老爷子房间退出一位长者，手中提着一个药箱。他是段家唯一一位医者，虽不姓段，可祖孙三代都为段家效力，已和族人无异。
    医者下楼转至一处拐角，旁侧站着一人，似是早已在此等待。
    “老爷子怎么样了？”暗处藏匿那人开口问道。
    “脉象混乱，血气不足，恐撑不过三日。”医者四处张望，见无人，低声答道。
    “你为段家所做之事，我铭记于心，事成之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医者闻言，点头道谢，随后匆匆离开。
    “彦泓哥哥，你一定要查清楚再做决定，不能错杀了好人啊。”皮小妹拉着段彦泓的手臂，不停地摇晃。
    虽然昨夜一切证据都指向莫一北，可她还是不相信，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此事莫要再提，今天是祭祖之日，你要收敛一下心性。”段彦泓冷着脸说道，随后走出房间。
    皮小妹气的直跺脚，以前只要她撒撒娇，段彦泓就会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可是现在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哼！不答应我，我就偷偷放走他！”皮小妹轻哼一声，手里竟然多出一把钥匙，也不知是何时从段彦泓身上摸来的。
    此时的莫一北哪里像是囚犯待遇，隔着窗户竟和酒爷划起了行酒令。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不亦乐乎。
    “你这小子心还真大，明天就要死了，今天还有心情和我在这划拳饮酒。”酒爷一口酒下肚，露出黄黄的牙齿笑着说道。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生死有何惧？只惧黄泉无酒再难与君叙。”
    莫一北举酒饮下，脸上不起波澜。
    “哈哈，好一个生死有何惧！你若能活下来，他日再见，老朽与君叙。”酒爷大笑一声，转身欲要离开。
    “你要走？”莫一北疑声问道。
    “你看这雪下的杂乱无章，你再看这人各怀鬼胎，走走停停，去去留留，他人随意，我自逍遥。”
    酒爷留下一句话，提着一壶酒，还是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离开。
    莫一北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原来他一切都知道，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本是醉中人，窥得天下事！
    祭祖已经开始，段家所有人聚集在祖先排位前方。
    “吾之家主，身体抱恙。特令晚辈主持祭祖，若有不足之处，望请见谅。祭祖，启！”
    段彦泓站在最前方，主持着祭祖典礼。
    “恭祭我祖曰：赫赫始祖，功德何隆！始于汉帝，崛段氏宗门，衍于隋唐立世家。以足入隐武，总法百代，吾辈甚兴，精勇有为，浩气长存！缅怀祖德……”
    段天行嘴中念着祭词，下方子弟俯首跪拜，无不敬之、畏之。
    “焚香叩拜，彰祖宗之功德，表后世之虔敬，继往开来，泽被子孙！”
    三根长香点燃，立于牌位之前。
    “一叩！”
    众人叩首。
    “二叩！”
    “三叩！”
    一阵繁琐的礼节之后，祭祖大典终于结束，众人入席。
    段家避难所里热闹非凡，可外面的丧尸却不安稳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往这里慢慢汇聚，越来越多的丧尸开始加入队列，逐渐形成了一股小尸潮！
    “莫要忘了，这是末世！”
    一道黑影似是虚无，站在一处制高点上看着段家避难所里的一切。
    言罢，黑影消散，仿佛不曾来过。
    “北哥，我来给你送好吃的了！”小三子偷偷摸摸地跑到关押莫一北的房间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
    莫一北看着鸡腿就像是看到了褪下衣物的姑娘，两眼放光，连连吞下口水。
    “小子，有前途！以后北哥罩着你！”
    看着莫一北差点把骨头也吃下去，小三子连忙又递给他一只猪蹄。这下可不得了了，莫一北差点哭了出来，抱着猪蹄不停地亲吻，有种初恋般的感觉。
    “你们不是在祭祖么？你咋跑我这来了？”莫一北好奇的问道。
    小三子沉默不语，脸上变得有些落寞。
    “咋了？有啥事和北哥说，憋心里不好受。”
    他看出对方有心事，应该是和祭祖有关。
    “北哥，你说是死去人的牌位重要，还是活着的人重要？”小三子红着眼，像是要哭了一样。
    “当然是活着的人重要啊！”莫一北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抹了抹嘴上的油，他知道小三子一定有难以释怀的往事。
    “你有故事，我有酒。你未成年，我来喝。”
    莫一北席地而坐，将之前与酒爷喝剩下的酒取出，静静地听着小三子说着过往。
    “末世之初，丧尸异形的突然出现，让我们段家有些措手不及，家族死伤无数。爷爷护着老弱妇孺率先逃了出来，而我父母带着其他族人前往祠堂保护祖宗牌位。”
    “未曾想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原以为我父母是为了这一堆破烂的牌位而死，可后来二伯告诉我，其实是段彦泓害死了我父母！”
    小三子说到这里，眼神变得越发凶狠，鼻尖都在微微抽动。
    “二伯说，段彦泓被一大群丧尸逼到角落，我父母看到之后赶忙上前营救，却不曾想那个狼心狗肺之徒竟然将我父母推向尸群，独自抽身逃离！”
    “我恨！我恨段家的所有人！为了一堆破烂牌位竟让我父母深入险境，我更恨段彦泓！是他让我变成个孤儿！”
    小三子越说越愤怒，眼泪如泉涌一般夺眶而出，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
    “这就是你杀人的原因么？”
    莫一北一脸平静的说道，随后饮尽瓶中的最后一口酒。
    “你……”
    小三子有些难以置信，一脸惊恐的看着莫一北。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他不过十四五岁，却承受着不是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压力，他能和谁说呢？憋在心里已有半年，从未想过会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外人说出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秘密。
    “我没有杀人！”
    小三子撇着嘴，委屈极了，发疯似的跑开。
    莫一北的思绪被对方讲述的这些全都打乱，原本的猜测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混乱，总感觉像是遗漏了什么。
    “这是家主令牌，承蒙爷爷厚爱，将家主之位传之于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新的段家家主！”
    段彦泓手持一块玄铁令牌，站在众人面前高声言道。
    “老爷子真的把家主令牌传给他了。”
    “哎……再怎么说他也不是段家血脉，怎么……”
    “彦泓武学造诣极高，年轻一辈谁能与之抗衡？”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虽说心有不甘，可有又谁敢站出来反对呢。
    “我看你是觊觎家主之位已久，趁着我爷爷弥留之际，欲要篡夺家主之位！自从爷爷负伤只有你和家医能出入他的房间，我看是你早就掌控了爷爷！”
    谁也没想到，率先开口的竟是前段时间被段彦泓打伤的段彦平！如今他还拄着双拐，行动不便，可嘴上却十分硬气。
    “呵呵，你都说了，只有我和家医能进爷爷房间，你又怎知爷爷处于弥留之际？还有，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旁系子弟说话！”
    段彦泓冰冷的声音让周围的气温又降了几度，凌厉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似的直插段彦平的心脏，吓得对方双手一晃，差点扔下双拐摔倒在地。
    “彦泓，我们都是一个世家之人，那怕是旁系也有发言权，你若不能解释清楚，怎能服众呢？”一旁的段天行帮衬着说道。
    “对……对啊！我是旁系不假，那……那你呢？根本连段家血脉都没有！”段彦平声音喊的挺大，却毫无底气。
    趁着众人争执，人群中的皮小妹悄悄离开，段彦泓只是撇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
    “哈哈，那你说这家主应有谁当合适呢？”段彦泓看着反对的众人，气急而笑。
    “三伯之子，段彦龙！”段彦平不假思索的应道。
    段彦龙？十五岁的小三子！满座皆惊，若要让他继承家主之位，虽说年纪小了点，可按照排序还真是他！
    “我？我不行！我不行！”
    刚从莫一北那里回来的小三子连连摆手，心生退却。
    “谁说不行？我看就行！于情于理也是彦龙来做，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当家主？莫要拿老爷子来压我们，除非老爷子亲自出来，指名道姓说让你来做！”柳烟灵也站了出来支持小三子。
    很多本就不服段彦泓的子弟都站出来拥护小三子，平日里他处事手段太过铁血无情，惹得众人怀恨在心。
    “好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连小爷都差点被你骗了！”
    莫一北突然出现，身后还跟着皮小妹，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众人面前。
    “你个杀人凶手怎么跑出来了！快来人把他抓起来！”段彦平指着莫一北怒声喊道。
    “杀人凶手？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吧！我说的对么？二舅！”皮小妹冲着段彦平冷声言道，转头又看向段天行。
    莫一北已经将一切都告知于她，这一出戏，演的太深、太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