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忠奸一念间

    看着周围人群情激愤，周易必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而这个交代就是明寿。
    明寿简直就是在赌博，如果处罚无法平息这些士兵的怒火那么周易能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给明寿赐死，以此来收服这些士兵。
    他向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就因为这一下，周围的士兵立刻安静了下来。很快在张瑞鸿和张琼等人的带头之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也只有最中间的周易还在占着。
    皇帝不可辱，这是古往今来的铁律。
    所以皇帝是不会犯错的，这关乎皇帝的声誉，古往今来皇帝罪己诏都不多，即使有了错误，也都是尽量的掩饰。
    现如今，周易已经向众人行礼，鞠躬道歉了，大家还能说什么。不可能理所当然的承受周易这一拜。
    “吾等该死！”
    让皇帝道歉这是他们的错。他们逼迫皇帝道歉，那就是大错特错。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说。
    “朕这是代替明寿，给诸位遭受不公的将士们致歉。
    虽然朕刚才不在场，但是前因后果，朕已经猜到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朕的缘故，这一点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陛下……”
    明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周易给阻止了。
    他知道明寿的意思，明寿是想要提醒他，担心周易没有理解他的目的。但是周易是知道的。
    处罚明寿的话，确实可以收服这些士兵。毕竟士兵也是最纯朴的一群人，他们的一些想法有时候很简单，无非就是坏人得到惩罚。
    只是损害了明寿一个人的利益，就能获得一千多人的效忠，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但是明寿想的太简单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民变，可以通过镇压之类的。王朝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不管什么原因的民变都是镇压，不管你有没有道理。
    因为在贵族看来，百姓就是被剥削的，不可能给你太大的权益。不管什么原因，民变都需要镇压。
    贵族们贪得无厌，他们觉得百姓就是他们的前身。只要这次民变妥协了，还会有下次的民变。这样会没完没了，所以他们不会妥协，有的只是镇压。
    而且天下乌鸦一般黑，各地的贵族，本质上是相同的。这里能够民变，其他的地方自然也能够民变，所以他们非常的统一，一地民变，其他的贵族都会赞同镇压，就连皇帝也是这样的态度。
    所以各地贵族不怕民变，因为想要没有民变，那就只能停止剥削，这是在逼着他们变乱，他们怎么可能停止剥削。
    可是大家怕兵变，因为几乎没有民变成功的案例，最多也是招安，最后被秋后算账。可是因为兵变而改朝换代的不在少数，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
    所以大家对待兵变就非常的谨慎，一般都是把罪魁祸首给杀死。至于兵变的士兵，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明寿的出发点是好的，牺牲自己，帮助周易掌控，大不了自己变成孤臣，但是周易却承了人情。
    他是有一些聪明才智，但是也只限于宫斗之类的，不直接参与战斗的才可以。他不清楚民变和兵变的区别。
    一旦涉及到兵变，一般都不会太好过。他以为稍微处罚他一下就可以了，那真是太天真了，那是真的会死的。
    到时候周易的目的达到了，确实收服了这些人。但是明寿不一定能够活着成为孤臣，死后还要背负骂名，说他是一个佞臣。
    未来周易就算是成功复国，也很难给他洗脱骂名。
    史书会怎么记载，可能会说真光帝落难之时，身边有佞臣依旧霍乱，克扣粮草，被真光帝当场撞破，处死于众军士面前。
    虽然还没有发生，但是明寿的结局可能就是这样了。他的本意是帮助周易，并不是所谓的佞臣，可是周易又不能洗刷他的罪责，甚至还要踩着他来体现自己的英明神武。
    一旦历史定性了，那么明寿也就只能这样了，一名历史的小人物而已。
    然而周易却不能这么做，今天他可以牺牲明寿一人，换取一千士兵的忠诚。那么他明天是不是可以牺牲一千人，换取一万人的忠诚。
    靠这种牺牲换取来的东西能够长久吗，周易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和慈不掌兵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告诉的是战场上不能仁慈，不能对敌人仁慈，也不能对自己人仁慈，毕竟战争的本质就是残酷的。
    可是这里不是战场，自然也不适用这句话。
    所以周易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如果明寿提前跟他提醒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
    然而明寿根本就没有和他提醒，就自作主张的用了这个方案。他显然只明白孤臣的定义，却不懂孤臣做法，或者说不明白兵变和民变的区别。
    想要成为孤臣，办法有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和大臣们保持距离，或者说发生一点矛盾之类的，而这种显然是不可取的。
    周易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周易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周易不能继续损失了。
    周易为何在和张瑞鸿交流的时候，任由他在身边。为何把很多事情，都交给明寿开办。因为明寿总体能力来说，都在其他人之上。
    而且明寿会揣摩圣意，知道周易想要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他知道周易动了心思，想要收服这些人。于是就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周易达成这个目的。
    可是有时候的好心，很可能会做成坏事。
    见众人跪倒一片，周易继续解释道：“朕这话可没有替他开脱的意思，朕只是在述说一件事实而已。
    朕把粮草的事情，都交给了明寿大总管自己却做了放手掌柜，忘记了粮草的不足。而明寿大总管知道粮草的不足。他没有办法找到粮草，又不想让朕困扰，因此只能尽量的克扣食物，以达到节约的目的。
    众位将士如果不相信的话，等会让大家去看看我们的粮草还有多少，也让大家能够心里有数。
    至于羊肉的事情，朕也需要解释一下。
    并不是大总管自己贪婪了羊肉，他也是在为朕着想。他能够拼死把朕从皇宫救出来，自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佞臣。
    朕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离开了皇宫之后，朕也有点受不了这外面百姓的生活，所以就顺口跟大总管提了一句，说是朕想要吃肉了。
    也不怕大家笑话，朕确实是有点嘴馋了，所以说了一句牢骚话而已，没有想到明寿大总管竟然当真了。
    他扣除羊肉，也是为朕留着的。他希望朕能够以后都有肉吃。”
    周易苦笑的自嘲了一下，在大家的眼中，周易看起来确实非常的落魄。毕竟所有人都认为，皇帝应该就高高在上，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这才符合大家对皇帝的印象。
    可是现如今，周易看起来要非常的普通。只是一名邻家大男孩，表现的稍微有点早熟。穿的也不怎么样，现如今听说想吃肉都没有，看起来就更加的落魄了。
    这种心情大家都可以理解，也都能接受这个解释。
    此时的周易，反而要更加的接地气。想一下，一名高贵的皇帝，竟然连肉都吃不上。他们这些泥腿子士兵，能够喝稀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说不定还有一口肉汤呢。
    这样一想的话，大家心里也就好受了很多。看向明寿的眼光，也不再那样杀气腾腾了，反而有点理解明寿，感觉明寿就是一个大忠臣，是大家冤枉了他，反而更加的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