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身边的眼线

    “这个时间，母后怎么来了……”
    轩辕宏赶忙从崔嬷嬷手中扶过太后让其坐在了椅子上。
    “知道皇上忙于朝政，可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听着太后关切的话语，赫然一副慈母的模样，轩辕宏也不放心的叮嘱着：“母后若是有事交代儿臣，大可以让下人过来通报一声就成了，母后腿不好，进出还是要多多注意的。”
    毕竟这种母慈子孝的戏码自己已经演了几十年了，自然是轻车熟路的。
    “今日曹老太君进宫来给哀家请安了！”
    果然寒暄几句之后，太后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而此时的轩辕宏脸上也并未表现出一丝的不妥：“看来那曹家的事情，母后已经知道了！”
    “曹家虽然同哀家也算是亲戚，可哀家先是北梁的太后，随后才是世家之女，曹永安触犯了北梁例律自然是死不足惜的，可他父亲毕竟也是
    因为皇上，因为北梁才丧命的，皇上若是就这样处死曹永安，只怕会云人口舌，也会伤了曹家和世家的心啊！”太后语重心长的看着皇上劝解着，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在为曹家求情。
    “母后，朕知道这曹家对朕，对北梁有功，可这曹永安却仗着他父亲和叔父在柳松县为非作歹，肆意妄为，并且屡次触犯北梁律法，前几次朕都是看在了曹家和母后的面子上饶了他……”
    “可他倒好，非但没有感恩戴德，由此收敛，还愈发的变本加厉，更是在民间公然选取侍妾，若是这等消息传出去了，那岂不是让北梁人人都以为触犯北梁例律可以安然无恙啊！”
    “母后，儿臣知道您心软，而这曹家也是认准了母后心善，这才越过了朕直接求到了您这里。”
    太后看着眼前那已经快当爷爷的皇帝，好啊，不愧是她亲手选的皇帝，这办事说话都极尽圆润，如今更是连自己都找不到他的破绽。
    “可这曹老太君毕竟没了儿子，若是连孙子也没有了，她这么大年纪可如何是好啊……哀家已经年老，最是见不得这种事情，皇帝要惩罚曹永安的心情，哀家理解，可也不一定非要斩首示众才能解气啊！”
    “皇帝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若非曹家尽心尽力为我北梁鞠躬尽瘁，哪里有我们母子这安生的日子啊！”
    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从太后的嘴里说出来，轩辕宏只觉得无尽讽刺。
    当初太后为了阻止自己亲政，将朝堂上那些主张亲政的大臣能杀的杀，能流放的流放，更是让朝堂上再无人敢开口替他说话。而今不过才十几载，太后就全都忘了。
    “这件事情朕心意已决，母后就不必再多提了！”
    眼看着皇帝的面容逐渐严肃，太后也知道不应该再继续提及此事了。
    象征性的叮嘱了轩辕宏注意圣体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太后看着身边的崔嬷嬷沉声说着：“你马上让人出宫给内阁的几位大臣递个消息，告诉他们明日早朝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要保住曹永安的性命！”
    崔嬷嬷点了点头，可随后又像是不放心一般看着太后低声的说着：“太后今日因为曹永安同皇上起了争执，皇上会不会因此……”
    太后冷笑了一声：“早在儿时就被折断了膀子的野鸡，就算用力扑腾也终究是飞不起来的，哀家就是要让他知道，哪怕北梁的皇帝是他，这朝堂上的事情也得有哀家点头才行！”
    况且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放风筝一样，要时紧时松，张弛有度的才好。
    高府里，此时的高贵妃也是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上的百合花。
    “娘娘今日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高贵妃看着手中那开的正好的百合：“曹永安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本宫就一日难以心安。”
    按理说这曹永安都要被斩首了，可这曹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身边的嬷嬷好歹也是从高贵妃小时候就侍奉在身边的，高贵妃有什么心事自然也是逃过不嬷嬷的法眼的。
    “娘娘是在担心曹家？可是，咱们派过去盯着的人说曹家并没有什么行动啊！”
    “嬷嬷不知，这没有动静，才是最让人难以安静的。”
    高贵妃看着手中百合利落的剪下了那开的最好的一朵。
    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总是格外的平静的。
    第二日一早，轩辕宏看着那满堂都是在为曹永安求情的官员，心中冷笑着。
    太后此举无非就是想告诫自己，哪怕满朝堂上都是北梁的官员，却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皇上，曹家为我北梁鞠躬尽瘁，臣认为是可以功过相抵的，还请皇上饶曹永安一条性命吧！”只是这一次，哪怕明知道会头破血流，可轩辕宏还是想尽力一试。
    “周大人此话差异，曹家对北梁对朕尽忠，那是他臣子应尽的本分，若是依照周大人所言，这天下人人都对朕尽忠，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拿着剑抵在朕的脖子上！”
    “忠孝礼义，这是身为北梁官员，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要求，难不成诸位想用这基本教养来要求朕宽恕一个朝廷重犯吗？”
    听到轩辕宏这话，一旁的吴大人也开口附议着：“皇上，这曹永安是已故曹大人唯一的儿子，皇上此举恐怕会伤了曹家的心啊……”
    “朕若是这么轻易的就饶了曹永安，难道那受辱的百姓不会伤心吗？”
    轩辕宏声色俱厉的看着那吴大人发问着，眼睛里也有着狠意。
    “可眼下皇上还需要顾全大局，莫要因为一些小时而伤了朝堂上下老臣的心啊！”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突然被打开，太后身穿黑色宽袖外袍，缀以暗红色夹杂金丝的花纹，头顶的发冠皆是用金丝编制，嵌缀着各色的宝石点翠如意片，冠顶前部为九条金龙，其下为点翠八凤，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波光凛然，带着淡淡的光晕。
    看着那气势与威严并重的太后，文武百官皆跪地高呼：“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这边话音刚落就直径的朝着中间那把赤金色龙椅上的明黄色身影走去。
    那原本高处不胜寒，俯视万生的位置，如今太后的眼中也是不足为惧的。
    轩辕宏那带着翡翠扳指的大手放在了那右边扶手的龙头上摸索着，那张极具威严的面容瞬间风云莫测，让人猜不透这位九五至尊此刻在想写什么。
    眼见着轩辕宏并未出言反驳，太后便愈加的肆意了起来。
    “皇上要秉公处置，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也莫要太计较细枝末节了，想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永安那孩子已经知道错了，皇上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若是再这么计较下去，也只会伤了一众老臣的心啊……”
    太后虽然是劝解的语气，可朝堂之上一介后宫妇人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这里，这摆明就在给皇上下马威。
    这边太后刚一发话，另一边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就紧跟着附议：“还请皇上莫要伤及老臣之心啊……皇上……”
    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众大臣，轩辕宏突然出声笑了起来。
    是啊，他早就该习惯了，这么多年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太后看着行为疯癫的轩辕宏眼睛里有着冷意。
    眼下皇上不饶恕曹永安就是伤了文武百官的心，日后在朝堂上就更加不会有人替皇上说话了。
    早朝之后，轩辕宏看着手中的诏令一时之间也充满了无可奈何。
    都说北梁的皇帝是北梁最至高无上的人，可这其中又夹杂着多少的无可奈何。
    有关于曹永安的处决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柳松县。
    高贵妃看着手中的书信冷笑了一声：“免去官职，以儆效尤……”
    免去官职……好一个免去官职啊，曹永安不过就是丢了乌纱帽而已，可那些收到曹永安迫害的人，却连命都丢了。
    墨家。
    云霁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府小厮什么也没说，只是换了身衣服跟随那小厮来到了高家。
    此时的高贵妃正坐在窗户门口不知道想这些什么。
    云霁瑶走进屋子里，关上了那敞开的窗户：“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娘娘还是要保重身体的好。身体才是**的本钱，只要她们还留有一口气，这万事就还有转机。
    “皇上已经下令将曹永安革职，而这柳松县的县令一职则由吴北担任……"
    高贵妃眼神空洞的看着云霁瑶轻声的说着。
    “吴北？”
    按理来说，既然这沈从山被贬，这接任柳松县县令的人应该是张廷才对，更何况之前在柳松县的时候，皇上也曾经褒奖过张廷怎么如今……
    “这次的曹家为了保住曹永安，直接越过皇上求到了太后的头上，太后同皇上这么些年在朝堂上也是明争暗斗，太后把持朝政任由那些奸佞之臣在朝堂上为虎作保，皇上虽然为一国之君，可在面对太后的时候，也是总被这孝字压了一头！”
    此时的高贵妃只觉得人性薄凉的狠，倘若曹永安栽赃陷害自己的事情被做实了，只怕这太后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杀了她吧……
    当今太后贪恋权势，就连如今身为皇后的郑氏，在未嫁与皇上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正六品官员的女儿。
    太后因为惧怕皇上仰仗世族势力从而压到自己头上，所以在选皇后的时候也并未挑选那些豪门望族家的女儿，只是在其中选了小门小户的郑家。
    屋子里的云霁瑶并没有开口，只是这样怔怔的看着高贵妃。
    “霁瑶，你知道当日在见到你之后皇上同本宫说了什么吗？”
    云霁瑶不解的摇了摇头。
    “皇上同本宫说，当日太后在宫中选了他做养子之后，他就被困在了这宫中。”
    “而当时平定边境，也并非只有延庆公主出嫁这一个法子，可太后却联合朝臣力谏让延庆公主出嫁，皇上要举兵进宫杜尔伯特，可满朝堂的大臣竟然没有一人附议，还说既然能够用女子解决的问题何必要大动干戈……”
    高贵妃低声说着，其实说起这延庆公主也是同自己差不多的年年纪。
    当初看着公主远嫁，她也只是可怜这一介女子，孤身一人远嫁边境蛮荒之地。
    可如今高贵妃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了，看着云霁瑶的目光此时也是百感万千：“霁瑶，人都说这皇宫大，你说呢！”
    云霁瑶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是啊，这皇宫能容得下，后宫的妃子，皇子，公主，太后还有服侍的太监宫女自然是大的。可这硕大的皇宫里，却唯独容不下这么一个延庆公主！”
    如今这满朝文武官员更是力荐吴北为柳松县的县令，可谁人不知这吴北是曹恒门下的学生，归根结底这柳松县还是把握在曹家的手上。
    就在这时高斌却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看着高贵妃神色大变。
    云霁瑶看着高斌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高斌向来都是从宠辱不惊的人，能让高斌大变声色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高贵妃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语气从容的看着高斌沉声说着：“哥哥有什么事就说吧……”
    “京中传来消息，朝中百官进言，说你意图陷害朝廷忠臣惑乱后宫，要让皇帝……”
    此时的高斌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那句话说出口！
    “要让皇上赐死我？”
    高贵妃看着自己那粉色水仙花染成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着。
    “是……”
    高斌低头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高贵妃的问题。
    只是一旁的高贵妃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太后不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今太后想要拉拢曹家，自然是要提曹家出这一口恶气了。
    想让皇上赦免曹家，自然就需要有正当理由，刚好将整件事情都嫁祸到自己头上，既解决了曹家的困境又除掉自己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怎么说？”
    高贵妃不相信，夫妻一场十几载皇上真的能这么无情。
    “皇上自然是不肯的，可你也知道……”
    这朝堂后宫的事情皇上向来是做不得主的，眼下还是要想想办法的。
    想到这里的云霁瑶笑了笑随后轻声说着：“若是娘娘怀上了龙胎，太后纵使位高权重，难不成还敢谋害皇嗣不成？”
    果然云霁瑶此话一出，高斌和高贵妃两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云霁瑶身上。
    高贵妃何尝不知道子嗣重要，可是自己嫁进宫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未能有自己的孩子，多少的坐胎药喝下去也都是于事无补啊！
    其实说到自己没有身孕的事情，同太后也有脱不了干系。
    “可太医说我已经伤了身体，根本就无法……”
    高贵妃脸上有些迟疑看着云霁瑶的说着。
    当初因为自己得宠，太后便想让自己做她在皇帝身边的眼线。
    高贵妃不肯，太后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高贵妃忤逆犯上，冬日里让其跪在殿外思过三个时辰。
    从那以后每逢冬日，或者下雨高贵妃的腿都如同针扎一般疼痛难忍，就更不用说孕育子嗣了。
    云霁瑶见状笑了笑，随后就请高贵妃坐在椅子上，随后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给高贵妃诊着脉。
    “霁瑶……你……”
    高贵妃有些惊讶的看着云霁瑶，可是却见云霁瑶全神贯注的在把脉并没有给予自己回应。
    虽然高贵妃如今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可好在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这北梁的大夫郎中大多都是男人的，看这妇人之症自然是有所不便的，所以才会耽误了高贵妃最佳的治疗时机。
    或者换句话说，自从太后让高贵妃冬日里跪在雪地里的时候，可能从心底里就不想让高贵妃养育子嗣了。
    “娘娘的确寒气入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请娘娘给霁瑶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娘娘便可以启程回宫了！”
    如今北梁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高云虽然身为贵妃，却也是难得的良善之人，云霁瑶自然也是会竭尽全力帮助高贵妃的！
    “可眼下太后虎视眈眈，这一个月……”
    高斌欲言又止的看着云霁瑶，眼下太后和曹家心中想必也是记恨上了高贵妃，只怕到时候太后和朝中大臣步步紧逼，连一个月也等不了。这时云霁瑶也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还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要棘手多了。
    晚上云霁瑶刚走出高府就看见了门口站在那里的墨寒渊。
    “你怎么来了？”
    “看你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娘不放心，所以就让我来看看……”
    墨寒渊看着面容严肃，眉头紧皱的云霁瑶，今日高贵妃一叫云霁瑶来，墨寒渊就知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
    墨寒渊停下来脚步一把拉住了云霁瑶。
    无奈在墨寒渊的再三追问下云霁瑶只能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
    原本以为墨寒渊会同自己一起想办法，可是哪成想墨寒渊却突然笑起来，无关紧要的问着：“就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