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倒是也有道理

    那奶娘不过是以为这般每日等着云霁瑶回家会令她开心，能够更加优待于她，肖元家的也不是没有提点过，但奈何人家不听啊。
    “但主子，临时换入，小主子可能会不习惯，这几日，可能会更想找您。”
    肖元家的小心的提醒了一句，没有直接就大包大揽的意思。
    实在是高昭年龄虽然不大，但却聪明的很，目前在府里，除了云霁瑶与云源，一般人对他的脾气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无碍，不行就辛苦你照顾下，不找奶娘了，反正也不需要吃奶了。”
    见云霁瑶没有转度的意思，肖元家的自是点头应下，“奴才知道了，郡主放心，奴才定然全心全意照顾好小主子。”
    “嗯，我希望，你们对他好，不是纵容他的脾气，而是让他知道是非对错。”
    虽然知道这些人不敢也不会去忤逆主子，但云霁瑶还是忍不住开口嘱咐了一句。
    看高昭一脸懵懂的模样，她忽然反省起了自己。
    或许，她不应该因为忙于工作，就忽视了对孩子的教育，要不，就把孩子带在身边呢？
    晚上睡觉，看着高昭依偎在她身边的模样，云霁瑶心里更是琢磨起一直带着他这个办法。
    第二天入宫的时候，坐在御书房办事儿的时候，云霁瑶便有些走神。
    皇上难得看到云霁瑶这般模样，“你这是怎么了？”
    “想我儿子。”云霁瑶这活脱口而出，显然是没走脑子，话说完她也回过神来了，眉眼间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懊恼。
    “高昭？那孩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皇上担心的问道。
    云霁瑶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奶娘不行，纵他的脾气，我现在每日都要进宫做事儿，孩子自己在家，我总是担心他会被教坏。”
    “那你就带着进宫啊。”皇上毫不犹豫的说道，“皇子们都有安排的启蒙师傅……”
    “不不不，那不至于，皇帝舅舅，我儿子还小呢，不需要师傅，只需要适当的引导而已，他七岁之前，我都不打算给他安排老师，七岁之后，孙章先生也就回来了，他可是主动要求给这臭小子开笔，教他学习的。”
    云霁瑶直接杜绝了皇上说等孩子大了再入宫给皇子伴读的事儿，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陷入这权利的漩涡中。
    小孩子么，小时候就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那，皇帝舅舅，你答应的话，那我明儿开始就带着我儿子一起来，您放心，他很乖巧，不吵不闹的，绝对不会耽误咱们商议正事儿。”
    云霁瑶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时候她倒是庆幸皇上给她在宫里安排休息的地方了，这样孩子累了也算是有地方安置了。
    “这都不算什么，行了，继续忙吧。”
    这几日边关的捷报接二连三的传回来，皇上的心情那叫一个舒坦，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的嘴都没那么毒了。
    “皇帝舅舅，你有没人让人安排好议和的条件啊？”
    云霁瑶忽然想起了这件大事，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没有，但这种事儿，一般都是遵循旧例，大体是不会有什么变化吧。”皇上一面翻看着面前的奏折，一面分神回答道。
    “什么？”云霁瑶猛地一拍桌子，把皇上倒是给吓了一跳。
    侯在御书房偏房等待传唤的大臣们也被里面这动静吓了一跳，但却没人敢去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皇上总算是抬了头。
    “皇帝舅舅，咱们这么费劲的打过去了，您说要按照旧例跟他们议和？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么？”云霁瑶咬着后槽牙，显然是动了气。
    皇上皱了皱眉，“不然呢？”
    “您知不知道那旧例是怎么写的？为了张扬所谓的大国风范，给人家银钱，给人家牲畜，明明他们是失败的，却满载而归，我们只得了个仁义的无用名声，等过几年他们修生养息过来了，回头又要来打我们，这算是什么事儿？怎么能让这种发生过的事儿再次发生呢？”云霁瑶忍不住又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那样子，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朕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你也知道，那些大臣有多难缠。”皇上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子。
    其实他在位期间，已经改变很多事情了，但就议和这件事儿上，想到那些大臣们的态度，再看云霁瑶这暴怒的样子，他直觉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难缠，他们在难缠能有我难缠么？上战场的不是他们，他们倒是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想让那些人占便宜，做梦。”
    云霁瑶说的斩钉截铁，显然是打算在这件事儿上较真了。
    皇上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站在云霁瑶这面，“不如这样，你草拟个议和书，明儿早朝，召集群臣，一起商议。”
    “好，就这么定了。”
    看云霁瑶这幅样子，皇上忽然有些期待，早朝会打成什么样儿了……
    第二日云霁瑶上朝的时候，虽然在场的大臣们没有谁再露出奇怪的表情，但他们的样子却明显警惕严肃了许多。
    实在是云霁瑶就上了一次早朝，一位御史就那么直接被罢官流放了，谁知道这次她上朝，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眼看着前线战事就要到了尾声，诸位爱卿，对议和之事，可有见解？”皇上直接开口抛出了问题。
    “启禀皇上，这议和一事，自是要参考旧例。”刑部尚书上前一步开口道。
    没等皇上开口，云霁瑶先上前一步开了口，“不知大人可知，旧例都有哪些条款。”
    刑部尚书抬了抬下巴，“自是知晓。”
    说着他便如数家珍一般将之前发生过的几次议和中的条款一条一条的讲了出来。
    昨日云霁瑶生气的时候，皇上虽然理解，但心里却也是没有太多概念的，眼下听着这些旧例，他的脸色是越来越差。
    实在是这要给人家的银钱东西太多，当真是像云霁瑶说的，人家打仗打输了，却还是满载而归，他们边关百姓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没有得到半点安抚，反而是这帮才狼野兽一个个笑的十分开怀。
    “既然您记得这些内容，那就该知道，这里面的每一条内容，都不利于我朝，说白了就是，我们打了胜仗，却要给人家送东西。”云霁瑶冷静分析了一下。
    刑部尚书似是看不起云霁瑶一般抬了抬下巴，“郡主可能是不晓得，咱们这种大国，是要讲究风度与形象的，既然人家已经臣服于我们，那我们自是要以礼相待。”
    “放屁。”
    看他这幅样子，云霁瑶直接爆了粗口，在场的大臣们被她忽然爆了的脾气吓了一跳，呼吸都情不自禁的放缓了下来。
    “你们一个个坐在家里衣食无忧，你们知道边关将士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么？我们的边关百姓，死了多少？多少人因为他们家破人亡？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就是一帮狼，喝了我朝的血肉，还想回头咬一口的畜生，你们不禁不警惕起来，反而想要给人嘴边递肉，当真是无知可笑。”
    云霁瑶对着刑部尚书便是一顿数落，直把人说的脸颊羞臊，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郡主此言差矣，君子当……”
    有大臣不死心的开口想要争辩几句，云霁瑶直接抬手让他闭嘴。
    “你有家人上过战场么？你有家人死在战场上么？现在冲在前线，身处最危险地方的人，是我的舅舅，是我的丈夫，我不是什么君子，我只知道，但凡出现一点意外，我就回失去我的家人，我的孩子，就会失去父亲，失去长辈，你们妄想为了面子去轻拿轻放的做议和这件事，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说着云霁瑶从袖口抽出一奏折，躬身对着皇上的方向跪了下去。
    “臣草拟新议和文书，请圣上过目。”
    老太监连忙跑下来接过文书，递到皇上手里。
    皇上打开简单的扫视了一番，又将那奏折递给了老太监，“念念，让这些人，都听听。”
    老太监躬身接过奏章，打开大概看了下内容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念了起来。
    “一，战败国应成为我国附属国，我朝派人入驻王庭，协助其君主治理国家，二，战败国每年应供奉银钱牲畜数量不等，不得延期，否则我国有权派兵警告镇压，三……”
    老太监说的口干舌燥，才将那奏章上的五十几条内容读完。
    朝堂上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云霁瑶居然会写出这样的一份东西。
    “时间比较紧，所以臣写的东西有些不太全面，还请诸位大臣酌情补充，毕竟我朝领土面积就要扩大，马上就会融入新的民族，谁也不知道相处是否会有什么矛盾，到时候要如何治理，这都是问题。”
    云霁瑶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大臣们的脸色后，才缓声开了口。
    文官们一个个哑口无言，武官们的表情倒是又兴奋又激动。
    天知道，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回朝后，这些人一面看不起他们，一面虚假的跟那些人议和的时候，他们心里有多憋闷。
    总算是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并做了他们一直不敢做的事儿。
    “郡主，这般是不是态度过于温和，既然他们是战败的国家，那就应该让他们成为我朝的奴隶。”
    有武官上前，粗着嗓子说道，那一脸狠厉之色，显然是恨不得屠戮了所有的异族人才好。
    “每个国家都有无辜的百姓，罪不及平民，这种道理，你随军的时候没有听到过么？”云霁瑶没有迎合，反而冷声质问了一句。
    那人脸色难看了几分，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文官们似乎才回过神来，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开来。
    云霁瑶敏感的捕捉到“土匪”、“失礼”、“不妥”等几个关键词，垂眸掩住嘲讽之色，她越发厌倦眼下的生活了。
    “够了，满朝威武，七尺男儿，脊梁骨居然还没有个女孩子硬，才华比不过人家，气节比不过人家，一个个的废物。”
    最后还是皇上腻烦了他们的态度，站起身来，随手抓起一旁刚刚送上来的奏章，狠狠丢了下去。
    “除了碎嘴，除了长舌，你们还有什么用，哼。”
    骂了几句后，皇上直接大步离开，留下一帮脸色惨白、一脸羞耻的大臣们。
    云霁瑶自是不会留在这接收他们的注目礼，熬夜写奏折她累的不行，叫人给皇上带个话后，她直接离开皇宫回了家。
    在她安然熟睡的时候，关于她在早朝的言辞态度，却是快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误呦，这可真是女中豪杰啊，这样子，比男的厉害多了可。”
    “可不是，这可真的是为女人争气哦。”
    ……街头的大妈们你一眼我一嘴的说着，面上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之色。
    “哼，什么女中豪杰，不过是个悍妇罢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嫁的人，墨大人是真的惨哦。”
    “听说皇上当时都生气了，满朝文武的脸色都难看的很，估计她就要被孤立了，女人嘛，安心相夫教子多好，非要往男人堆里钻，这些好了，犯了众怒吧。”
    ……街头的男人们，开口说的内容，却是另一个画风了。
    不知是真的被云霁瑶的那番话改变了想法，还是察觉到了皇上的态度，虽然有零星几人还是表示不妥，但绝大部分官员都选择默认了云霁瑶新草拟的议和方案。
    郭长青大概是因为之前孙章的嘱咐，在御书房议事时，才有人想要说反对意见，他便直接站出来大赞特赞一番云霁瑶的气节。
    这一出闹出来，那些人想说的话都没法说了。
    云霁瑶心中感激，却没在人前对他释放出什么善意，实在是她现在的身份敏感，和她有牵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皇帝舅舅，这次的军需，粮草绝大部分都是安排人在周家釆购的，我叫人去看了，粮食质量是真的不错，还有隋家提供的军服等物，也很不错，您若是有时间，不如赐这两家两个字吧？”
    忙碌间，云霁瑶忽然对着皇上开口提出要求。
    “嗯，什么字？”皇上不怎么走心的问了一句。
    “义商。”
    云霁瑶早就琢磨好了，所以回答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皇上挑了挑眉梢，“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所谓的空手套白狼吧。”
    “也不能这么说，哪里是空手，皇帝舅舅您写的字，那是千金难求，是多大的荣誉？我估计，这些人家得到这两个字，比得到什么赏赐都开心。”
    这个时代的商人，地位确实是不太高，偏远地区可能表现的不明显，但在京城这阶级分明的一亩三分地里，普通商人被打砸了铺子，被闹得生意做不下去，可是太常见的事儿了。
    近几年内，云霁瑶看似只是将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但在无形中，她却是扩大了商人的影响力与地位，等皇上这赐字一事做出来，估计商人的地位还会有进一步的提升。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
    皇上毫不心虚的受了云霁瑶的这波彩虹屁，实在是他真就没做过这种，无缘无故上次贫民百姓的事儿。
    之前就算是朝廷征用那家的物资，也是理所当然的，根本没人敢提让皇上记得这件事，特意去上次，也就是云霁瑶敢提出这种要求了。
    说话间，皇上已然扯出一张白纸，大笔一挥，直接写了两个大字，并用玉玺在上面盖了章。
    “来人，去刻成牌匾送去这两家，记得再赏赐点新鲜玩意儿。”
    皇上可不像是云霁瑶那般小气，赏赐一次还是要有点气势的。
    这些问题云霁瑶可就不参与了，这时候她正忙着哄儿子吃饭呢。
    她现在真的就是每日将高昭带在身边，皇上召见大臣的时候，就让孩子在屏风后的软塌上自己玩儿玩具，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她就抱着高昭教他认字明礼。
    初时皇上倒是不怎么关心这孩子，但耐不住高昭嘴甜讨喜还不爱哭闹啊，几次三番下来，他只恨不得这是他的亲孙子才好。
    这会看云霁瑶硬是逼着高昭吃菜，皇上有些不忍心，“孩子不爱吃，你就别硬是逼着吃了。”
    “皇帝舅舅，您别这会帮他说话，吃菜对他身体好，我还能害他么？”
    云霁瑶皱眉，对高昭沉默抵抗不配合的态度十分恼火。
    “高昭，你若是再不吃，明儿就不要跟在我身边了，晚上也不要跟我睡了。”
    沉声威胁后，云霁瑶直接将勺子往碗里一放，似是真的不打算强求了。
    但高昭却像是听懂了一般，委委屈屈的憋着嘴，黑漆漆的大眼睛泛着泪花看着云霁瑶，“娘，不生气，我吃。”
    这幅样子看的皇上那叫一个心碎，但看云霁瑶那般凶悍的架势，他还真就不敢现在就冲上去把孩子抱过来哄。
    等到高昭不情不愿的将饭菜吃完，皇上马上便将孩子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