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坐直了身子

    “没多长时间，您记住了就烧了吧。”
    云霁瑶轻笑着摆了摆手，“好了，正事儿说完了，咱们开饭吧。”
    吃过这顿饭，于南冥便郑重其事的跟云霁瑶等人告别，然后直接骑马连夜离开了京城。
    之所以这次没有偷偷走，实在是因为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墨寒渊，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别。”
    当晚，云霁瑶窝在墨寒渊的怀里，低声呢喃道。
    墨寒渊收紧拥抱着她的双臂，“我保证，这次之后，生死不离。”
    “我还想跟你生个女儿呢，不管像你，还是像我，以后定然都美的不要不要的，这京城所有的大好儿郎，定然都要争抢着娶她。”云霁瑶语气轻飘飘的畅想着，似乎下一秒就会跌入梦乡。
    墨寒渊眉眼间尽是柔情，轻拍着云霁瑶的后背，他柔声哄道，“等我回来，我们就要个女儿，现在就不要了，我不在你身边，不放心。”云霁瑶没有再开口说话，但却更是用力往墨寒渊怀里钻了钻……
    接下来的时间里，墨寒渊每日都忙的脚不沾地，作为监军，他并不会自己一人赶往前线，他要带着粮草辎重，任务那是相当的重了。
    在这一个月里，云源却是直接将要修的路分别交给了相应地段的官员，且不断怕人去施压。
    明明是那么长的一条路，但硬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修好开通了。
    不得不说，人的智慧是无穷的，逼急了，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
    纵然再不舍，墨寒渊离开的日子还是到了。
    云霁瑶、小花、刘长明、云源等人都送到了城门口，朝中许多大臣也跟着出来送入。
    “你一定要好好的。”
    该说的话，这几日二人私底下不知说了多少遍。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云霁瑶还是忍不住红着眼眶走到墨寒渊的马前，对着他叮嘱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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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摸了摸云霁瑶的头，墨寒渊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矜持的吐出这么两个字后，便摆了摆手示意大部队出发。
    云霁瑶就站在高处的山坡上看着他们缓缓走远，明明人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但她却还是痴痴地眺望着那个方向，好像还能看到什么似得。众人都懂云霁瑶的心情，所以并未上前打扰。
    但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云霁瑶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众人便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娘，咱们回家吧。”
    小花实在是没忍住，走上前拉了拉云霁瑶的衣袖。
    云霁瑶回过神来，垂下眼眸不肯与小花对视，但小花却还是看到了她通红的双眼。
    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又起了波澜，小花也忍不住鼻子一酸，险些落了泪。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暂时不想回家。”
    云霁瑶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显然是哭的有些狠了。
    小花疑惑的皱了皱眉，“娘，那您要去哪儿啊，我陪着你好不好？”
    墨寒渊临走的时候可是特意嘱咐过她，让她多回家帮忙照顾下云霁瑶，照顾下高昭。
    “我想去寺庙静静心，你听话，先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云霁瑶摆了摆手，勉强对着小花勾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娘，您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吧。”小花还是不想就这么离开。
    “好了，乖，我就想一个人静静，你回郡主府，帮我照顾下你弟弟吧。”
    丢下这么一句，云霁瑶抬步便走，不再给小花开口的机会。
    纵然小花心里有再多的不放心，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实在是云霁瑶身居高位久了，她以为自己平易近人，但身上却已经有了几分威严之气，现在除了墨寒渊与她的那些长辈之外，基本没有人敢反驳她的意见。从后山直接进入皇觉寺，云霁瑶来到了自己常住的院子。
    “无量大师。”
    似是早就预料到云霁瑶会来，无量大师已经在院子里煮好了茶水，摆好了棋盘。
    云霁瑶上前问候了一句后，便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二人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一起研究起了面前摆好的残局。
    “无解。”
    不知过去多久，云霁瑶缓声开口，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谁说就无解呢？”无量大师却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云霁瑶有些疑惑的抬眸看他，“这残局我在书上看过，就是个死局，有好奇的大师尝试了所有的走法，都没能破解开。”无量大师没有开口，却直接抬手将棋盘掀翻在地。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动作，云霁瑶眉眼间带着疑惑与茫然。
    “无招胜有招，这不就解开了么？”无量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这样子好像刚刚掀翻棋盘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师，你这不按套路啊。”
    回过神来，云霁瑶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道理，施主自是懂得，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无量大师意有所指的说道。
    云霁瑶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既然已经入局，那就必须要守规矩，
    不然最后可能就会被抹杀，可能会功亏一簧，不是么？”
    “施主是被自己困住了。”无量没再多说什么，蹲在地上，自己动手收拾起了
    落在地上的棋子。
    云霁瑶跟着蹲下开始捡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忘记了刚刚经历的离别的愁绪，忘记了自己心里烦忧的问题
    “多谢大师提点。”
    将所有的棋子都收拾好之后，云霁瑶对着无量大师道谢。
    无量大师念了一句佛号，“施主严重，老衲不过是做了件错事儿，劳烦施主跟我一起弥补罢了，哪里就当得起你的这一声谢谢呢。”云霁瑶轻笑，“我心里懂得，大师的提点之恩，云霁瑶算是记住了。”
    “倒是不必如此，老衲也有一事想要请教施主。”无量大师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精明之色。
    云霁瑶似是没看出无量大师的变化一般，抬手示意他继续开口。
    “今年寺庙里的经济似乎不大好，这眼看着夏去秋来，和尚们……”
    云霁瑶无奈的开口打断了无量大师的话，“又要换厚衣服了是吧？我说大师，您能不能换句话来说？”
    无量大師笑的一脸憨厚，“老衲只学了这么一句。”
    “行了，我会让手下的人做一批冬衣送来，您就别费心思劝我了，我想休息了，咱就明儿见吧。说着云霁瑶直接起身进了屋里，不再理会无量这个见缝插针的精明老和尚……
    这一次，云霁瑶没有在皇觉寺一直住着平复心情，第二天一大早睡醒了，她便直接坐上马车回了京城。
    也没有回郡主府，她直接进了宫。
    “怎么了？有什么想做的？”
    看云霁瑶还有些红肿的双眼，皇上面上带上了几分关切之色。
    云霁瑶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抬眸看着皇上，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帝舅舅，我想入朝为官了。”
    皇上是真的没想到，之前拒绝了这一点的云霁瑶，此时居然会主动开口提出这种要求。
    “想好了？”他轻声问道。
    墨寒渊才走，一切计划才开始实行，云霁瑶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他实在是太清楚。
    这不知道是该欣喜与云霁瑶的重感情，还是该无奈她的懒于上进。
    “但是皇帝舅舅，我不参加早朝，太早了，我起不来。”
    云霁瑶理直气壮的提出要求，这样子倒是冲散了皇上那点胡思乱想的心思。
    “以后我不管，但明日你必须要出现在早朝上，入朝为官，必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才能被你震慑住。”
    皇上没好气的瞪着她说道，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
    “埃呀，皇帝舅舅，我知道，您其实也是不想上早朝的，尤其是冬天，你说一大早的，人还没睡醒呢，迷迷糊糊的就得出去吹冷风，多遭罪，你们都是男人受得了，我这娇滴滴的，跑两趟还不得生病了么？”
    云霁瑶这话说的，好像是忘了她当年顶着寒风出去卖包子的事儿一样。
    纵然皇上知道她当年的那些事儿，但娇宠了这么久的郡主，他怎么可能会故意提起那些并不算美好的过去。
    所以除了答应下来，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还有啊，那些官服都不好看，我不穿，我就穿我的郡主宫装。”云霁瑶再次提出要求。
    “你别得寸进尺。”此刻皇上严重怀疑，云霁瑶这是做生意做多了，觉得什么事儿都能讨价还价。
    想当官的人可太多了，能穿到那身衣服，谁不高兴的手舞足蹈，云霁瑶居然还敢嫌弃。
    被训斥的云霁瑶却是一点忏悔自省的意思都没有，嫌恶的撇嘴，她低声抱怨，“我跟自己的舅舅提个要求撒个娇都不行，皇帝舅舅，您不能把我当成那些大臣一般使用的，我是亲眷。”
    这话一出，皇上是成功被气笑了。
    自古以来，都说外戚要防范，要注意，别惯坏了风气，到时候影响了超纲，结果到了他这里，倒是变成他的亲眷被宠溺，当个官要他哄着不说，平日里连敷衍下仪式感都不愿意。
    “行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但若是惹了乱子，可别怪朕不留情面。”
    皇上将丑话说在了前面，实在是怕云霁瑶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惹得那些御史喋喋不休吵闹个不停。
    他可真是太讨厌那些文官的嘴了，明明没什么大用处，但却总是能掰扯出一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儿，显得他们的存在很有价值。
    “放心吧，只要皇帝舅舅您理所当然的站在我的身边，不管谁说什么，我都是不怕的。”
    云霁瑶笑眯眯的泰勒抬下巴，那样子，颇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样子了。
    皇上被逗得一乐，没再多说什么，直接默许了云霁瑶的这个说法。
    “行了，我也没别的事儿了，这就回家去了，明儿还得起早参加早朝，我得早点睡，明儿打扮的威严一点，免得那些御史以为我好欺负。”
    云霁瑶站起身来对着皇上行了一礼，见皇上点头允许了，她转身便快步离开。
    才一出御书房，她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这样子，好像刚刚在御书房里与皇上谈笑风生的人不是她似得。
    回到郡主府，她直接将云源叫到了书房。
    “这段时间，驿站运输货物的武师加一成，然后放出话去，但凡是参过军回来的人，都可到驿站应聘。”
    云霁瑶一面说着正事儿，一面在书桌上翻找着东西。
    “是，但郡主，有些退伍回来的兄弟，身上都带着伤残……”云源犹豫着说道。
    “伤残的也行，驿站每隔一段距离不就设置了休息的地方么？叫他们当个值班的人，帮着喂马收拾东西不就行了？”云霁瑶挑着眉反问道，似是没想到云源如此不会变通。
    “这……缺胳膊少腿的，多少是有些吓人的，我是怕您嫌弃他们……”云源挠了挠头，为自己的小家子气而感到羞愧。
    云霁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些地方又不用见客户，无所谓了，至于咱们自己人，谁要是敢轻视人家，做出恃强凌弱的事儿，不用跟我说，您就直接出手收拾了就行，人渣不需要手软。”
    这话说的有些匪气，跟云霁瑶之前心软的样子那叫一个大相径庭。
    “您在找什么？”云源没有揪着那个话题继续问，而是反问云霁瑶道。
    实在是云霁瑶在这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那个表情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儿……
    “我之前画了几张图，是衣裙的，本来想着找人做一下，这怎么也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云霁瑶烦躁的将东西一丢，似是放弃继续寻找了。
    “罢了，不重要，对了，云源叔叔，我入朝为官了，具体官职不知道，但明儿得上早朝，您看有时间就送我一下吧，若是有人敢找我麻烦您记得直接动手帮我收拾人，我得穿着郡主的衣服，笨重的很，怕是不好动手。”
    听云霁瑶这么说，云源是彻底惊讶了，他不是惊讶于云霁瑶入朝为官，而是惊讶于云霁瑶这行事作风。
    “您不用这么看我，我说的都是认真的，现在的我，不需要一个多么好的名声，只要能做想做的事儿，就行了，就是累的您，怕是要跟我一起坏了名声了。”
    云霁瑶看向云源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愧疚之意。
    云源一品便知道了云霁瑶这话里的深意，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云霁瑶明显清减了许多的身影，他严肃的说道，“别说这种客气话，我定然是会保护好你的，谁敢多说废话，看我不揍的他满地找牙。”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云霁瑶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退缩畏惧的情绪出现的。
    早早起身叫婢女为自己上了完整的行装，她故意稍晚了一些才出发，毕竟今日的她也算是个主角了，总是要压轴出场，才会有震慑人的效果……
    原本皇上是最不耐烦早朝这件事儿的，在云霁瑶理直气壮的说出早朝是一件折腾人的事儿的时候，他在心里真是无数次点头表示赞同。
    但可惜啊，碍于身份，纵然他再讨厌这件事，也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这一日，虽然行礼问安的环节还是一样的索然无味，但皇上却比往日看起来精神多了，在通报的小太监喊出“贵郡主驾到”的话术时，他更是直接坐直了身子。
    全然无视那些大臣的目光，云霁瑶不紧不慢的走进大殿，站在百官最前方的位置，对着皇上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这自称一出，百官哗然，皇上却是面露满意之色，“起来吧。”
    “来人，宣旨。”皇上对着身后摆了摆手，老太监马上拿着已经草拟好的圣旨上前了两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贵郡主云霁瑶，才高八斗，智高过人，引入玉米解万民温饱问题，设立驿站南北交通，建银行统一国家货币，供图纸便军事建设??于国于民，贡献大于满朝文武，朕心甚喜，得如此良才，今特封贵郡主为皇贵郡主，位列宰相同等，望皇贵郡主能继续尽心尽力，献言献策，兴我社稷。”
    这一堆夸赞的话砸下来，云霁瑶莫名有些晕头转向的飘然感。
    原来她这么厉害的么？皇上原来是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没有多说而已吧。
    “臣领旨谢恩。”
    纵然心里已经开始飘飘然，但云霁瑶面上还是做出一派坦然淡定之色。
    “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
    “这算是什么事儿？有违祖制啊，这不对啊……”
    “皇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什么东西……”
    大臣们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震动，你一言我一嘴的开始议论起来。
    “有话站出来讲，你们这嘀嘀咕咕的，是要造反么？”
    皇上冷哼一声，朝堂顿时恢复了安静。
    但总有一些老臣觉得自己代表着正义，总是会做出一些自认为的正义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