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抛头露面

    这条令云霁瑶就让人明晃晃的贴在了山庄与拍卖行的门口，谁看到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郡主啊，您这动起手来，比我还狠啊。”
    云源一脸惊愕的看着云霁瑶，实在是云霁瑶之前太过节俭，他是真没想到，她现在居然会如此大手笔。
    谁不知道这几个世家公子在山庄一掷千金的大方模样啊，这明令一出，虽然不至于影响到山庄的整体收益，但绝对是会少赚不少银钱的。
    “既然玩儿，那就玩儿大一点么，人家都到我家门口泼了粪水了，我这小打小闹的，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吧。“
    安排好一切，云霁瑶面色平静的继续开始整理起书房里的东西。
    这幅样子，跟刚刚大手一挥的霸气模样是完全不同。
    除了佩服，云源实在是想不出其它的情绪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内心波动了。
    “还有啊，云源先生，你既然安排人去挤兑他们的生意，那记得安排一个生面孔，在他们将店铺出兑的时候买过来，不能白折腾一次。”
    忽然想起来关键的事儿，云霁瑶转眸看着云源认真的嘱咐道。
    此刻他们做的事儿，算是赔钱兼并企业了，但她相信，这些店铺到了她的手里，很快她便能将赔出去的银钱全部捞回来……
    和上次的低调进京不同，这次于南冥虽然也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却在距离经常不远的地方摆起了仪仗，很快京城上下都知道战神岭南王要回京了。
    虽然达不到万人空巷的地步，但百姓却也是自发站到街道两侧，捧着鲜花瓜果等物静候岭南王进城。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岭南王进了京城后，没有先进宫拜见皇上，而是先去贵郡主府看了云霁瑶。
    那个众人印象中，家财万贯、行事低调的郡主娘娘就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纱裙，憔悴不堪的迎了出来。
    才一见到岭南王，云霁瑶便克制不住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舅舅，皇爷爷才走，他们就敢欺负人了。”
    哭泣间，云霁瑶摇摇晃晃的向一旁摔去，若不是一旁的婢女眼疾手快，她怕是就要跌倒了一般。
    “可知都是谁家？”于南冥穿着一身盔甲，却在腰间与胳膊上系了白布。
    “我每日家门都不出，能有谁呢？也就是前一段时间把生意接回来，有些人不按照规矩办事，我让人去收了他们的违约金，但那都是白纸黑字写着的，总不会因为这种事故意来恶心我吧。”
    云霁瑶一脸茫然，似是全然不知世间险恶的小姑娘。
    闻言于南冥却是黑了脸，对着一旁的婢女摆了摆手，“去，把郡主扶回去休息，舅舅出去忙些事情，都一切结束，我就来看你。”
    言罢于南冥便转身离开，云霁瑶也被带了回去。
    当天，于南冥先是入宫吊唁了老王爷，然后见过皇上，接着便带着一众兵将光顾了一下各大世家，入门先是礼貌的询问了一下各家是否和云霁瑶没了合作后，动手便开始拆人家的府门。
    这一天，于南冥接连拆了十几家世家的门，刚开始还有几家挣扎着想要反抗下，但在被于南冥毫不留情的胖揍了一顿后，再没人敢吭声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于南冥砸完这些人家的门后，居然跑到了八井胡同，连着打上了几个御史家的门。
    “你们这些御史，说是行正义之事，瑶姐她一个郡主，住在这地方，就以为你们一个个个的都是高洁之士，结果呢，小姑娘家家被人欺负到了头上，你们一个个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平日里都以正义之士自诩，但事到临头，你们都在做什么，一帮缩头乌龟，连一句话都不敢讲。”
    看着于南冥这个气势，那些御史一句话都不敢说，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却也只能憋在院子里跺脚叹气。
    围观的百姓早就知道云霁瑶家门被泼粪的事儿，之前还有些不明所以，于南冥这么一闹，百姓却马上有了猜测。
    你一言我一嘴的，几个故事便诞生了。
    这些个世家大族是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不过是撒气的一个举动，膈应云霁瑶那么一下，居然会引出这么一番后果。
    赔了银钱、伤了和气、失了圣心，还被千夫所指，这算是什么事儿呢？
    几家的家主几次凑在一起商讨，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解决办法。
    当天晚上，于南冥果然来到了郡主府，几人聚在前厅里，云源绘声绘色的给云霁瑶学着于南冥给她出气做的那些事儿。
    云霁瑶听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这才叫做理直气壮的偏袒，毫无原则的偏爱嘛。
    “舅舅，你真好。”云霁瑶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于南冥是真没想到，自己当年给这丫头花了那么多银钱没得到一句好，现在不过是打了几家的人，砸了几家的门，居然能让她这么感动。
    “这……瑶姐开心的话，以后谁欺负你你就跟舅舅说，舅舅就去砸门去，我不在京城也没关心，你就让云源去。”于南冥霸气的挥了挥手，这架势哪里是什么战神，分明是个土匪。
    云霁瑶刚刚生出的那点感动之情，被他这么一闹，马上便散了大半。
    “舅舅。”她似是无奈的歪了歪头。
    于南冥开怀大笑，回到京城之后一直沉重的心情倒是改善了些许。
    “不知王爷这次能在呆多久呢？”墨寒渊开口问的便是重点内容。
    “半月有余吧，今年局势不稳，那些异族人蠢蠢，我不能离开岭南太久。”于南冥表情十分严肃，眉眼间却是带着些许不耐烦。
    “您是否想着要攻入王庭，直接免除多年战乱？”墨寒渊忽然说出的话，令在场众人均是安静下来，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于南冥沉默半晌，最后才轻叹了一口气，“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的补给根本跟不上。”墨寒渊轻轻皱了皱眉。
    “考虑的就是这个，若是补给能跟上，不出两年，我定然踏平王庭，这样，至少能维持百年和平，我这戎马半生，也算是值得了。”于南冥轻叹了口气，眉眼间带上了几分郁郁不得志的颓唐。
    云源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云霁瑶，最后却没有开口说话。
    “那舅舅，如果，一切都保障好了，你确定，两年你就能完成目标么？”
    思索半晌，云霁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眸看向于南冥问道。
    “当然可以。”于南冥回答的毫不犹豫，显然是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所有的计划，就差一个实施的机会。
    云霁瑶点了点头，没有马上开口给出保证，“我可能会给您一些帮助，但我需要这几天看下情况，反正您还要在京城半个月，来得及。”这话一出，云源面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实在是云霁瑶从来都不说空话，她开口说过的事儿，十有八九都是会做到的。
    “不急，你也不要因为我做出什么不情愿做的决定，如果皇上有心思让我出征，定然是会想办法给我提供帮助的。”
    于南冥却没有要强求云霁瑶的意思，而是皱着眉十分严肃的看着云霁瑶嘱咐道，这样子，显然是怕她因为他做出什么不情愿做的事儿。
    听他这么说，云霁瑶心里不由得一暖，这般无条件为她考虑，对她好的人，现在似乎只有墨寒渊与于南冥，别人或多或少是会有一点别的心思。
    “舅舅，您放心，我自有安排。”她轻笑着说道。
    当天晚上，在所有人都去休息的时候，云霁瑶还在书房奋笔疾书。
    眼看着桌子上多了一张又一张写满的纸张，墨寒渊无奈叹了口气，上前屈指敲了敲书桌，以便引起云霁瑶的注意。
    “娘子大人，已经夜半三更了，该回去休息了。”
    “啊？这么晚了么？”云霁瑶回过神来，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我太专心了，忘了时间，又累得你陪我熬夜了。”
    墨寒渊上前帮她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你想帮王爷的心，我理解，但事情不是一蹴而成的，咱们得慢慢来。”
    云霁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墨寒渊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会猜到的。”
    “你不是个只考虑自己的人，身边亲近的人郁郁不得志，你必然是看不下去的，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家国天下的大事，你能帮上忙，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墨寒渊眉眼柔和，看向云霁瑶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之意。
    不知何时起，二人之前的关系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似是爱情、似是亲情、似是知己，云霁瑶不知这种变化从何时起的，但两个人越来越默契是真的。
    “就知道你懂我，但是，今年怕是没办法回高冈村了。”
    云霁瑶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愧疚之色，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因为于南冥这个变数，全部都被打乱了。
    “我知道，没关系，我陪你，不用考虑那些，你要做的，才是大事。”墨寒渊安抚似得拍了拍云霁瑶的肩膀。
    云霁瑶起身抱住墨寒渊，二人紧紧相拥了半晌，才携手一起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霁瑶每日窝在书房里不停的忙碌，墨寒渊也开始忙的不见人影。
    于南冥直接拒绝了所有人的拜帖，每日只是到老王爷的灵柩前拜祭。
    三日后，墨寒渊的调令直接被送进了郡主府，看着上面写着让墨寒渊任户部尚书的字眼，云霁瑶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了几分。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墨寒渊的个人意愿，也是皇上在向他们表态，他是愿意让于南冥出兵的。
    往年户部拨出的银钱，兵部发出的粮草，经过一层一层的剥削，到边疆的时候已然剩不下什么。
    但若是户部掌控在墨寒渊的手里，运输一职被云霁瑶控制的驿站掌握，那任谁也不敢再对这些东西下手了。
    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足够于南冥手下的士兵使用，但对比之前的情况，这样的屋子，已经算是丰盈了。
    “舅舅，这些是我能想到的一些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反正我都整理出来了。”
    于南冥才一进云霁瑶的书房，便见到云霁瑶将厚厚的一摞子纸张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
    心里好奇，于南冥接过来便开始大概扫看起来。
    越看他的表情越是严肃，到最后已然变成激动之色了。
    原来云霁瑶这几日昼夜不分的忙碌，是将自己脑子中记得的火药的配方、投石机的构造、马鞍等物的改良设计以及在后世看过的一些兵法故事全部写了出来。
    “瑶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看到最后，于南冥满眼惊喜错愕的看着云霁瑶，显然是被这些东西震撼到了。
    云霁瑶抿了抿唇，有些心虚的错开了于南冥的目光，她厚着脸皮说道，“就，我喜欢看一切杂书么，东拼西凑的，知道的，想到的，可能就多了点，之前觉得没什么用，但现在感觉，好像是能用到的。”
    “你若是男子，该多好啊。”于南冥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但我感觉，当个女孩子也挺好的。”云霁瑶轻笑着耸了耸肩膀，心里却是有些无奈。
    作为女子，她做的这些事儿就不算是厉害的么？也算的吧，但这些人看见她的时候，说的却总是这种遗憾她不是个男子的话。
    “其实我感觉，女子也是聪明的，但前提是要经历到和男子一样的教育，将人牢牢锁在后宅里，再聪明也没什么用处啊。“云霁瑶忍不住辩解了几句。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那些女子，就知道收拾打扮……”
    于南冥说到这便将到嘴边的嫌弃的话给憋了回去，似是怕说多了惹得云霁瑶不快。
    但云霁瑶已经通过他那不屑的表情，大概猜到他没说的话是什么了。
    “舅舅，您还真就别这么说，您每日忙着在战场上厮杀，怕是没有了解过，这后宅的女人的争斗，堪比朝堂，甚至比朝堂上这些大臣们过招还要激烈。”
    看于南冥面上依旧不屑一顾，云霁瑶便继续分析解释道。
    “您看啊，为了争夺主君的宠爱，这些女人必然是要分别抱团，有的要装柔弱，不经意间吹吹耳边风，要学会哭诉，不经意间动摇主君的心思，有的呢，要栽赃陷害，让某人失去主君的心，还不能暴露自己，然后呢，还得知道分析局势，权衡利弊，明白套路，以免自己坑人不成反被坑，仔细分析，这又要懂得人心，又要会兵法的，你能说女人不聪明么？”
    听云霁瑶这么说完，于南冥的表情变了变，似是第一次认识到女人的可怕之处。
    “舅舅，这么跟您说吧，我之所以建立这个女学，就是想让女子站出来学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这个世道的规则与对女性的不公平，您等这一波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比男人差什么，虽然没有入朝为官的机会，但做别的事儿，未必就不能一鸣惊人，名垂千古。”
    云霁瑶笑容里带着几分放肆张扬，她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这般神色。
    见她如此，于南冥倒是第一次开始正视女子的智慧，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云霁瑶说的这些话，他认真说道，“这想法其实不太现实，女子抛头露面，名声便是一大枷锁，就算自己宁可不嫁入也想做点什么，但那还要考虑家族呢……”
    闻言云霁瑶眨了眨眼，原本乐观的心态瞬间消失不见……
    倒是忘了，时代的枷锁，才是对女子最大的桎梏……
    第一次，云霁瑶与墨寒渊在家里严肃的讨论起了政务方面的问题。
    之前云霁瑶为了避嫌，只是专心做着自己的小生意，但眼下既然要帮助于南冥做这种大事儿，她便不能再避嫌。
    反正已经趟进浑水了，她索性直接将所有的事儿都了解透彻，参与到底。
    “我觉得，打仗不是解决这些外患的唯一办法，怎么能让他们再也生不出掠夺的心，这才是重点。”
    云霁瑶将许久未用过的沙盘再次摆了出来，此时沙盘已经根据于南冥的介绍，列出了边境的地形与部落分部情况。
    “说是这么说，但人心本就莫测，谁也没办法控制。”墨寒渊跟着站在沙盘前，表情严肃的说道。
    “是人就有软肋，没有人喜欢奔波不定的生活，就算是这些外族人，也一样，为什么发起战争呢？主要是因为他们那里除了放牧以外，没有别的生活来源。”说着云霁瑶背起了手，“游牧的生活，要不断的迁徙，不断的游走，万一有个天灾人祸的，那这些人活下来都存在问题，生死关头，他们自然是要想办法活下来，战争，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办法。”
    墨寒渊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不是没有商人与他们运送东西，以物易物，是边关惯用的交换方式，这般下来，也是足够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