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看起来太空了

    “见过皇帝舅舅。”云霁瑶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
    “起来吧，你过来看。”皇上将一堆账本往桌案上一丢，说话的语气很冲，显然现在还处于气恼的状态。
    看皇上没有对着她撒气的意思，云霁瑶心里松了口气，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上前翻看了一下账本后，她的表情也变得气恼起来。
    原来那些是驿站的账册，因为各个地区分给了几个世家，这些人在看到甜头后，看云霁瑶不管事儿了，居然一个个开始涨价，甚至玩儿起了地区垄断，别人路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居然还要交钱。
    “真是无法无天了。”算了下账本里记录下的漏洞，云霁瑶强忍住拍桌子的冲动。
    原地转了两圈，她眉眼间带着几分戾气。
    皇上跟着站起来踱步，“你看，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按照他的性格，这些阴奉阳违的东西就应该抓起来砍脑袋，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插手生意的事儿实在是有些掉面子，所以纵然气恼，他也不好轻举妄动。
    “这些人，当初怕是没有仔细看我给他们签的条约，里面可是明确标注了，若是他们敢这样乱涨价，是要付出罚款的，接连三次，我是有权收回他们的股份的，皇帝舅舅，您现在让谁管这个事儿呢？“
    云霁瑶回想了一下后，转身对着皇上问道。
    “还是云源，但额外给他安排了两个管事儿，免得他忙不过来。”看云霁瑶有后招，皇上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那请您现在就叫云源叔叔进宫来，不要惊动你派来的那两个管事，悄悄的。”云霁瑶不放心的嘱咐了两句。
    闻言皇上沉默了一瞬，脸色变得有些莫测，“你这是怀疑，朕安排的那两个管事儿知道这个事儿？”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这种事儿，若不是有人默许，他们怎么敢好几家商量好似得一起这种事儿的。”
    云霁瑶仔细分析了一番，皇上神色难辨，最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扬声安排人去找云源进宫。
    这段时间云霁瑶也没闲着，将所有的账册摆在一起，她又开始研究起来。
    “你还看这些做什么？”皇上似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得大概算一下他们抽出去了多少银钱，到时候好叫人去讨要，而且，看这些账本，能看出来他们都跟那些人家有勾结，到时候都得列出来，个别人家吃相太难看，以后不能合作。”
    云霁瑶一面忙活手里的事儿，一面分心回答皇上的话。
    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专业，皇上眸中划过赞许之色，“你现在孩子也生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些再接手回去？”
    云霁瑶写写画画的手顿住，似是不可置信的瞪眼看向皇上，“我说，皇帝舅舅，您不会现在就想让我出来管事儿吧，我儿子，才一个多月。”
    似是也感觉自己有点不地道，皇上面上划过一抹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我这不是想着，你拖得太久，到时候可能会出现更多乱子么？”
    “那不是正好，可以看一下那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么？然后皇帝舅舅还可以琢磨安排谁来接手我的这个活儿，我可不想一直忙活着这些事儿……”云霁瑶嘟着嘴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皇上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歉意的叹了口气，“朕也知道，做这些事儿是委屈你了，若不是孙章来找朕，朕还真不知道，你居然那般有才华，朕会尽快挑选出一个人给你……”
    云霁瑶眨了眨眼，心里大概猜出了孙章那次进宫找皇上是干嘛了，心中不由得生出暖意。
    老师是真的在尽心尽力的帮她打算，虽然知道不能让她拜托这个泥潭，但却尽可能的帮她争取到了该有的东西。
    “皇帝舅舅，我是有想法，但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做这些的，但想想您可能需要我……所以我也是愿意做的，但我真不能做一辈子，我是个懒人，我就喜欢抛出来个想法，然后让别人去忙，天天做这些我会疯的，您可别因为我不做，跟我生气啊。”
    云霁瑶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皇上撒娇道。
    见状皇上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御书房伺候的奴才们都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看向云霁瑶的眼神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行了，朕都明白，你就别琢磨那些没用的了，干正事儿吧，有什么朕能做的，尽管说。”
    皇上这番话算是给云霁瑶吃了个定心丸，云霁瑶马上又埋头忙活了起来。
    云源被忽然叫逬宫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但在看到站在皇上身边的云霁瑶时，再看桌子上的那一堆账本的时候，他便心里有数了。
    “见过皇上。”云源行了一礼，然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平时他进宫可嫌少有这么乖巧的时候，大概也是怕皇上迁怒，所以故意装乖呢。
    “云源叔叔，您知道，哪些世家跟哪个管事的走的近么？”
    云霁瑶似是没有接收到云源试探的目光一样，开口便直接问了重点。
    云源眨了眨眼，打量了一下皇上的脸色后，才开口道，“两位管事都比较有主意，都和各个世家有点联系。”
    这话说的算是委婉，但意思表达的却相当明显。
    看来这两个管事，行事儿都不太干净。
    皇上意会到其中的含义，脸色马上便变得难看起来，他是真没想到，他派去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儿。
    云霁瑶却是完全在意料之内，“大概猜到了，那云源叔叔，你有没有叫人搜集他们私下做这些事儿的证据？”
    “一直都有搜集，是现在要么？我可以马上回去取。”
    云源面上有些激动，显然是早就看那两个管事不爽了。
    云霁瑶却是摇了摇头，“不着急。”
    “你有什么打算？”皇上先忍不住开了口。
    “今年不是干旱么？等到夏末秋至，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到时候一定会需要大量的银钱，不管是为了人民还是为了局势，国库里的银钱都是多些才好，这些上杆子来送的，我们怎么能不笑纳呢？”
    云霁瑶挑着眉梢，笑的一脸狡黠。
    “这是什么意思？”云源显然没有意会到云霁瑶的深意。
    倒是皇上在短暂的沉默后，眉眼间带上了几分轻松之意。
    “意思就是，这些人现在的胃口还不够大，犯的错，还不够显眼，让他们再猖狂点，最好引起众怒，那才好呢。”
    想要从这些世家兜里掏出点东西出来，总是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行。
    皇上点了点头，“所以，云源啊，你的任务，很重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云源才算是明白了这一老一小的打算。
    “这招高啊，养肥了再宰，也是不错。”云源拍了拍手，只觉得面前这一老一小，就是两只狐狸，被他们惦记上，还真是一件要命的事儿。
    “嗯，玩儿就玩儿大一点，云源先生，您放出风声，就说确定我不会再回来管这些，让他们放松警惕。”
    云霁瑶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放长线，钓大鱼，这样才比较有意思不是么？
    毕竟这些都是她一手拉扯起来的东西，拉这些人一起算是互惠互利，结果他们这般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嗯，尽管放手去做吧，有朕在，随便折腾。”皇上大手一挥，现在心情显然是已经变好了。
    云源跟着笑了起来，“有您这话，我就放开了，这些人现在还真就是瞧着我的态度呢。”
    想想这段时间这些人贪婪的嘴脸，云源忽然期待起，等他们知道云霁瑶回归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话虽如此，账册等物，一定要看好，可别给他们毁尸灭迹的机会。”云霁瑶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嘴。
    云源自是点头，“您放心，这些我都有数。”
    “行了，这就没你什么事儿了，走吧。”皇上嫌弃似得对着云源摆了摆手。
    这架势，颇有几分卸磨杀驴的意味，但皇上最大，谁也不敢跟他生气，云源老老实实行礼离开。
    御书房很快便只剩下云霁瑶与皇上两人，云霁瑶将手上的东西一推，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皇帝舅舅啊，这事儿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我想我儿子了。”
    说着她眼巴巴的看着皇上，做出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皇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朕早就说过，等到孩子满月抱进来给朕看看。”
    云霁瑶无奈，“我说，皇帝舅舅，那孩子一个月身子骨弱得很，您这宫里礼节繁多的，进来一趟成费劲了，等孩子再大点，我再带他进宫，行不？”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云霁瑶态度摆的十分明显，就是不想带孩子进宫。
    闻言皇上忍不住皱了皱眉，显然是不理解云霁瑶说的这话。
    “哪有那么虚弱，后宫那些皇子出生，马上就会抱出来给朕看。”
    云霁瑶无奈的瞥了瞥嘴，“我说，皇帝舅舅，你后宫那些人是为了争宠，我家孩子又不用，您这话说的……”
    这话说的倒是也没毛病，但之前可从未有人跟皇上这么说话。
    难得语塞了一下，皇上抿了抿唇，倒是也没强求，“那行吧，等孩子再大些，记得带进来。”
    云霁瑶点头，“那行，但我说，皇帝舅舅啊，您为啥赐给我个蟒袍啊？那孩子还小呢，怕是穿不得这种东西。”
    “你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赏给你儿子一个爵位并不算出格，现在孩子还小，我不好直接下旨，等他大一点的。”
    皇上也不卖关子，直接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虽然之前墨寒渊已经给云霁瑶分析过，但亲耳听到皇上说出这种话，云霁瑶还是忍不住震惊。
    “那我的功劳，就都记在我儿子头上了？”云霁瑶故意做出不满的模样。
    这幅样子显然是取悦了皇上，“怎么，自己的亲儿子，都舍不得？”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算是懂得这个道理了。”云霁瑶似是忧愁的叹了口气。
    “不如，你直接培养你儿子接手这些算了，刚好，他长大能管事儿了，你就可以退隐了。”皇上试探似得提出了建议。
    云霁瑶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别别别，皇帝舅舅，您可千万别有这个想法，孩子现在才多大，谁知道他以后想做什么？万一他就想做个看遍千山万水的游侠呢？”
    “哪有你这么当娘的，人家都想让自家儿子出入头地。”皇上哭笑不得的瞪了云霁瑶一眼。
    云霁瑶看着皇上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皇帝舅舅，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他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上点了点头，没再开口多说什么……
    驿站的事儿，云霁瑶在御书房里跟皇上商量好一切后，回家跟谁都没有提起的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云源忙的不见人影，有时候甚至根本不回家。
    云霁瑶也没问过这些事儿，她专心研究着女子医学院的事儿。
    等到策划案做出来后，她直接叫宋秋实帮忙选了地址，然后自己开始折腾起找人的事儿。
    这里就不得不感慨一句，孙章真的是一位相当尽责的老师，听云霁瑶做这种事，他不仅没有斥责她不务正业，反而帮着找了几位退下来的擅长妇科的老太医。
    “先生，您这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让宋秋实将接回来的老太医们安置好，云霁瑶拉着孙章一顿说感谢的话。
    孙章瞪了云霁瑶一眼，“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
    “是晌，我可不光是说啊，我让招娣姐姐买了一条館鱼，咱晚上吃鱼。”云霁瑶坏笑着挑了挑眉。
    闻言孙章的脸上马上便有了笑意，“这就对了，就来这些实在的就对了。”
    云霁瑶连连点头，“而且启蒙书的第二本，我最近也规整的差不多了，这一本不像是第一本那样，都是一些简单的诗句和寓言故事什么的，第二本是一些常识普及。”
    “这话怎么讲？”孙章皱了皱眉，没想明白云霁瑶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霁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带着孙章进了书房，将整了大半的书给了孙章。
    原来第二册里，画的都是花草动物，孩子拿着看图识字识物，刚刚好。
    翻看了几页，孙章算是了解了云霁瑶刚刚说的话里的意思。
    “确实，这样的话，孩子不至于看见什么都不认识，虽然内容简单，但对于牙牙学语的孩子来说，这东西看着正好。”
    孙章的接受能力倒是不错，翻看了几页后便拿起毛笔开始帮着往里面添加东西。
    “但只有个名称在这，看起来太空了，加上一首相关的经典诗词，就更好了。”
    说话间，孙章已经落笔标记起来。
    云霁瑶点头，“确实，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基础不好，有的琢磨出点东西，有的确实是想不出来，所以这方面，还得劳烦先生您跟墨寒渊帮忙了。”
    孙章这次却没像是之前那般热情点头应下，老先生放下了毛笔，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
    感觉到了孙章的情绪变化，云霁瑶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您怎么了？”
    “害，早晚你也是要知道的，我就不绕圈子了，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孙章闭了闭眼，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啊？”
    这话完全出乎云霁瑶的意料，她茫然的眨了眨眼，消化了孙章话里的意思后，她才一脸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不是，先生，您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么？有事儿您跟我说，我一定尽可能的满足您的要求。”
    孙章摆了摆手，“不是那些事儿，就是现在在京城也没什么事儿了，我的理想是走遍名山大川，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天气也正好的时候，我也该走了。”
    云霁瑶沉默，理性上，她知道自己是应该支持赞同先生的决定的，但感性上，她却是一点也不想让孙章先生离开。
    在她看来，孙章就像是家里的长辈一样，尽管他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也总是不回家，自己在外面不知忙些什么，但知道先生就在身边，她就觉得踏实。
    “误，别弄这种表情，好像我走了就不回来了似得。”孙章摆了摆手，想要氛围轻松一点。
    云霁瑶却没有配合孙章，撇了撇嘴，她一脸委屈，“先生，我舍不得您，您要走多久啊？”
    “一年半载的吧，放心，你做什么，我都会听到的，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我保证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孙章难得说了几句软化，“还有啊，就算是我不在家看着你，写书的事儿你也不能停，让墨寒渊帮你一起搞，等我回来时会检查的。”
    “知道了。”云霁瑶失落的垂下了头，“但您不回来，我写够一册，都没人帮我宣传了。”
    “那不会，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等写完你就把书给墨寒渊就行，他自然知道该去找谁，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