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很不错

    “好了，回家吧，荣王就回府去吧，本王跟瑶姐有话要说，就不请你一起了。”于南冥开口便是撵人的话。
    荣王倒是也不生气，行礼告辞，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样子。
    于南冥罕见的没有骑马，而是跟云霁瑶一起坐上了马车。
    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云霁瑶心下有些不安，试探着开口问道，“舅舅，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是有点事儿。”于南冥叹了口气，“再过两日，我就要回岭南了。”
    “什么？”云霁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她在心里设想了各种事儿，睢独没想过于南冥要离开。
    “我本就是已经分封过的王爷，在京城呆这么久，已经算是特例了。”于南冥看着云霁瑶，眸中带着几分不舍。
    云霁瑶红了眼，“舅舅，我以为，你会看着我的孩子出生的。”
    道理谁都懂，但分别这种事儿，每次经历还是会让人觉得失落难过。
    “等有机会，舅舅还会回来看你的。”于南冥抬手摸了摸云霁瑶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哪有那么容易。”云霁瑶低声抱怨。
    从有封地开始，于南冥就回过京城两次，一次是先皇驾崩，再就是这次回来看她了。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二十年呢？下次见面，怕是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吧。
    “身在皇室，总是会有很多身不由己，别哭了，你还有孩子，不宜情绪激动。”于南冥轻笑了一声，“而且，舅舅就有两天就走了，不想着好好珍惜相处的时间么？难不成你打算就这么哭两天么？”
    云霁瑶抬手擦去泪水，嘴硬道，“我才没哭呢，你走就走吧，我又没办法让你一直留下来。”
    话里带着明显的赌气的意味，这幅样子看的于南冥是哭笑不得的。
    马车停到墨家院子里，云霁瑶下了马车便气哼哼的冲到了墨寒渊的书房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舅舅要回封地了？”
    墨寒渊被问得楞了一下，抬眸对上云霁瑶泛红的双眼时，他不由得有些慌神，“这是怎么了？”
    他起身想要将人抱住，云霁瑶却后退了一步不让他靠近，“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于南冥这时候也跟着走了过来，对着墨寒渊无奈的耸了耸肩，墨寒渊便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我不知道的，但王爷回封地也是正常的，毕竟已经在京城中待很久了不是么？”墨寒渊耐心哄道。
    “就我不知道么？你们就不能早点告诉我么？这就剩下两天了，我怎么给舅舅准备东西？”云霁瑶说着又委屈起来，眼泪连串的往下掉。
    怀了孩子后，她这情绪波动起伏是越来越明显了，纵然墨寒渊有所了解，但每次经历，还是控制不住慌神。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样吧，虽然王爷不能总是回来看我们，但我们可以去看他啊，等我攒着休沐的假期，咱们争取一年去岭南一次好不好？”墨寒渊一面拿着手帕给云霁瑶擦眼泪，一面试探着提出解决办法。
    “这是个好办法，确实啊，我不能回来看你们，你们可以去看我啊，岭南可就是我的地盘了，瑶姐去的话，舅舅保证让你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于南冥双眸一亮，跟着墨寒渊的话继续说道。
    云霁瑶抽噎了几声，看着墨寒渊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到时候你陪着我去看舅舅？”
    看云霁瑶情绪平静下来几分，墨寒渊哪能说个不字，连连点头，又是一顿哄，看云霁瑶情绪平静下来，他跟岭南王对视了一眼，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一起松了口气。
    “还有两天舅舅就要走了，我抓紧时间给你准备些吃的用的，您可不能不带。”云霁瑶看着岭南王说道。
    这时候岭南王爷不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但他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点要求，“那个，瑶姐啊，舅舅离开可是骑马，你也别弄太多东西，这可能会带不走啊。”从军多年，岭南王早就习惯了轻装简行，他是真怕云霁瑶搞出几马车的东西让他带走。
    云霁瑶没有应声，而是直接转移话题，“我这就叫人把孙章先生叫回来，先生早就惦念着跟您一醉方休，但一直有事，一直没机会，这回可不能再推脱了。”对此于南冥自是没什么意见，但听云霁瑶这么絮絮叨叨的安排事儿，他眸中划过一抹怀念与怅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
    大概是怕云霁瑶难过，于南冥离开的那一天并没有跟云霁瑶告别，等到云霁瑶睡醒的时候，人早已出了城，想追都追不到了。
    “我有去送，王爷说，你现在身子重了，不适合情绪太过激动，反正这几日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该拿的东西也都拿了。”
    墨寒渊小心的哄着云霁瑶，就怕她醒了看不到人难过。
    云霁瑶果然红了眼眶，但却没有大闹的意思，“我早就猜到了，舅舅那个人，不过是怕看到我哭舍不得走罢了，也不想想，我多大个人了，难不成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他纠缠不休么？“
    墨寒渊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无奈的很，实在是云霁瑶怀孕后性情大变，他们总是被她闹得摸不到头脑。
    “走就走吧，反正等到生完孩子，有时间了，我就可以去岭南看他了，到时候看我怎么折腾他。”
    说着云霁瑶一擦眼泪，整个人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
    这情绪，当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很快。
    “好了，扶我去书房吧。”云霁瑶对着墨寒渊摆了摆手。
    墨寒渊马上上前小心的伺候着自家的娘子，“你这肚子也大了，在书房呆久了又要嚷着腰疼了。”
    “没事儿，我现在不忙着生意上的事儿了，就天天研究着给咱们家孩子整理一些启蒙用得上的东西。”
    这个年代用四书五经来作为启蒙，在云霁瑶看来实在是为难孩子，枯燥无味不说，还得死记硬背，属实是让人没有学习积极性。
    对于享受过二十一世纪那些色彩斑斓的插画读本、充满梦幻主意色彩的童话故事的云霁瑶来说，这种学习方式是她无法苟同的。
    她无法撼动这个时代固有的东西，但却可以尽可能的给自己的孩子带来她认为最好的东西。
    墨寒渊不知道云霁瑶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但他尊重云霁瑶的每一个想法，“我将公务搬到你的书房来，还请娘子赏个地方，莫要嫌弃我才好。”
    云霁瑶点头，面上带着甜蜜的微笑，最近她睡觉脚抽筋了几次，墨寒渊知道了之后就总是想要守在她的身边。
    这种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云霁瑶觉得很陌生，但却让她的心情十分的好。
    夫妻二人各自占据了书房的一角，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儿，室内虽然安静，氛围却和谐又温馨，直到孙章进门，氛围瞬间被打破。
    “先生，怎么了？”早就习惯了孙章的不客气，云霁瑶将笔放好才开口问道。
    孙章却是看向了云霁瑶手里的东西，“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是给小孩子看的玩意儿罢了，没什么新鲜的。”云霁瑶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显然是没把自己做的事儿当成什么大事儿。
    孙章却是直接伸手将云霁瑶已经做出来一部分的东西拿过去翻看起来，越来老先生的表情越是严肃。
    “好……”
    看了半晌，老先生忽然双手合十，大力拍了一下。
    云霁瑶与墨寒渊均被老入家的表现吓了一跳，抬眸看着他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我就说，你就应该专注于做学问，那些黄白之物真的是耽误了你啊。”孙章抬眸，看着云霁瑶的目光中满是遗憾。
    云霁瑶无辜的眨了眨眼，“先生，您说这话，我是真不太明白。”
    “你这本书，打算做多久？”孙章没有纠结于这个遗憾不遗憾的问题，而是拍着手里尚未装订成册的纸张问道。
    “没打算啊，就想到多少就写多少，到时候再看呗。”云霁瑶小心的回话道。
    孙章却是一脸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不成，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生孩子之前，至少做出一册来。”
    这是什么情况？云霁瑶被孙章这个态度闹得一头雾水，实在是不敢多说什么，她向墨寒渊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墨寒渊马上走到云霁瑶身后，扶着她的肩膀算是安抚。
    “先生，这一册不知要多少才行？”墨寒渊试探道。
    沉思片刻后，孙章才开口，“你现在怀着孩子，也不宜太过操劳，做白页便可吧。“
    云霁瑶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成，您说了算。”
    实在是孙章此刻的表情太过严肃，她倒是想抗议，但是不太敢。
    “你这书，看起来应该是可以连着继续做的，怕是可以分几册，等到第一册做完，孩子也生下来了，你得继续往下做。”
    除了感慨，不愧是大儒，目光如炬外，云霁瑶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个，先生啊，我现在是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出去了，才有时间研究这些东西的，等我生完孩子，还得回去继续工作呢，怕是没时间做这些了啊。”云霁瑶硬着头皮说道，她是真不敢将话说死，到时候没时间完成，老先生怕是会生气。
    “我就说，你被耽误了，现在银钱也不愁了，怎么就非得做那些呢？你的才学，只要用心钻研，必然会在文坛有一席之地，不谈流传千古那些身后事，至少现在名镇一方是可以的。”
    孙章起身，拍着桌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墨寒渊轻轻拍着云霁瑶的肩膀，以防她被有些气愤的孙章吓到，嘴上替云霁瑶解释道。
    “先生，其实瑶儿现在做的事儿，更有意义。”
    说着墨寒渊将现在正在建设的驿站与银行的事儿跟孙章简单的说了一下，看老先生情绪稳定下来，他才闭了嘴。
    “那个，先生啊，我其实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就是什么都愿意研究研究，但什么都不精通。”云霁瑶开口解释了一句。
    孙章却是摇了摇头，“你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束缚在后宅，当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本事啊。”
    想想云霁瑶不声不响做出的这些大事儿，利国利民却不居功，一身才华却不图名，明明对这个国家做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却不求权。
    “气节纵然好，但丫头，有时候你还是要想想名声这种东西，一个好名声，一个好的影响力，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对你产生意想不到的好处。”孙章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霁瑶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完全不理解老人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墨寒渊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划过一抹深色……
    知道云霁瑶生了孩子之后还得管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且是为皇上办事儿后，孙章先生拉着墨寒渊便一起进了宫。
    云霁瑶有心跟着一起去，却被两个男人给阻止了。
    “我要说的话，你不适合在场。”孙章先生这样说道。
    “进宫礼仪繁多，你现在身子重，还是不要劳累了。”墨寒渊理由也是十分充分。
    一个比一个有道理，云霁瑶无奈只能打消自己的想法。
    “好吧，那墨寒渊，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你们去说什么了啊。”云霁瑶不情不愿的说道。
    见二人都点头了，云霁瑶才松口让两人离开。
    但当天墨寒渊与孙章先生回来，任云霁瑶怎么说，二人都对在宫里发生的事儿只字不提，就说说的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
    云霁瑶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
    大概是打定主意要让云霁瑶这段时间好好做学问，孙章这几日也不去看玉米了，也不参加那些文会了，就在家盯着云霁瑶编书。
    云霁瑶又是无奈又是开心，无奈的是老先生恨不得她扎根在书房才好，开心的是她本身就有很多想不起来的诗词学问，老先生在，她随时随地都可以问。
    “先生，我觉得，我可以画插画，然后您来写那些古诗词。”云霁瑶试探着提出意见。
    “你写的都是故事，诗词只是少部分内容，我写不来你那些简单明了但却很有道理的东西。”孙章直接拒绝。
    话里带着对云霁瑶的肯定与对自己的否定，老先生显然是不在意暴露自己的缺陷与不足。
    “我这些其实带有明显的个人想法，其实很多道理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我想到了，就都写下来了。”
    其实二十一世纪那些东西都是历史沉淀下来的精髓，云霁瑶将这些搬过来怎么可能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但时代不同，主张的观念是不同的，这些道理可能没错，却很可能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需求。
    “没关系，你尽管大胆的写，有我帮你修订，怕什么。”
    听孙章先生这么说，云霁瑶瞬间有了底气。
    当年看过的寓言故事，成语故事，云霁瑶想起来的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不过一个月，文字内容她便整理的差不多了，将这些整理好交给孙章先生后，她便开始画插画。
    “很不错，很不错啊。”
    孙章先生一面帮云霁瑶整理一面称赞，墨寒渊被老先生拉着一起帮忙。
    之前墨寒渊从未关注云霁瑶整的这些东西，这时候知道了，他对云霁瑶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有些地方的观点有些过于犀利，比如农夫与蛇，孩子年纪轻轻学了这些东西，虽然会提高警惕心理，但却也会丧失一部分相信人的能力。”
    墨寒渊开口说道，他有些担心，这些东西流传出去，会对云霁瑶产生不好的影响。
    孙章先生却不赞同的摆了摆手，“你这话便有些片面了，这些故事里不也有劝人向善的东西么？不能因为这一个故事便产生这样偏激的想法。”
    “是学生短视了。”墨寒渊老老实实认错。
    “你也是因为担心云霁瑶，但你要知道，这本书流传出去，我不能说百分之百会对瑶姐产生好的影响，但我可以保证，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对这本书报以赞同的态度。”
    孙章先生这话说的十分认真，“启蒙对于每个家族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但从来没有人具体做了这件事，瑶姐却做了，还做得非常好，至少你若是让我编一本启蒙书的话，我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这个评价是真的高，云霁瑶在一旁听着，心里都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但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那个，先生啊，这书你真打算传出去么？”云霁瑶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好东西流传出去，才是实现了真正的价值，捂在手里的，那都不算好。”
    孙章这话说的，云霁瑶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又感觉好像很有道理。
    等到云霁瑶肚子八个月大的时候，第一本启蒙书总算是编撰的差不多了。
    孙章先生看起来比云霁瑶这个写书的还要兴奋，将书装订成册整理好后，他便开始每日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