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夫妻二人

    “那，姐姐，我可以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么？”云瑾打蛇随棍上，马上便提出了要求。
    云霁瑶的表情瞬间定格，看着云瑾眨了眨眼，“你……你这是啥意思？”
    似是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云瑾脸色有些拘谨，“爷爷临终前跟我说，有机会要在姐姐身边学学道理，说姐姐心中有丘壑，比平远侯府的这些人都强很多。”
    万万没想到，小孩上门居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云霁瑶有些无措，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平心而论，她还真就想拒绝。
    “我知道，我这想法提的有些无礼，本来我也不想就这么贸然上门的，但是……”云瑾有些低落的垂下了眼眸，“爷爷走了，府里每天都很压抑，我很难
    云霁瑶还真就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开口问道，“那你想要住多久？
    “我可以留下么？”云瑾一脸惊喜的看着云霁瑶。
    这变脸的速度让云霁瑶生出了几分被骗了的感觉，但话已出口，她也不好反悔。
    “我不能一直让你在家里，毕竟府上还有女眷，有些不方便，咱们得有个期限。”云霁瑶屈指敲了敲桌子，让他别开心的太早。
    云瑾犹豫了一下，“我当然想越久越好，但也不好给您添麻烦，您看，一个月可以么？”
    “嗯，可以，你就在前院儿吧，一会我叫人给你安排房间，学冋上的事儿我帮不了你什么，你可以去找墨寒渊问，但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儿，倒是可以找我来问。”云霁瑶将丑化说在了前面。
    “爷爷说，您懂的东西，比我多很多，包括学问上的。”云瑾歪头看着云霁瑶，似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
    老侯爷是给她教育了一个迷弟么？云霁瑶忽然感觉有些头疼。
    “我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那些大道理，我小时候不受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会的东西，都是自己学的，都是野路子，不适合你们这些要参加考试，要进的人。”云霁瑶耐心的解释道。
    闻言云瑾看向云霁瑶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同情，小大人似得点了点头，“放心吧姐姐，我不会提出那些让您为难的问题的。”
    不给添麻烦当然是好事儿，云霁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叫人帮他安置一下后，自己便回了书房。
    最近驿站的事儿算是彻底拉开了序幕，大概是之前宣传做的不错，让帮忙托运东西的百姓也不少，积少成多，这块的收入也是出人意料的可观。
    这些参股的人看到了利润，对此更是上心了几分，云霁瑶却不得不在管理上更加上心了几分，就怕有人背着她涨价赚钱。
    云源更是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宋秋实与玉娇也跟着忙的团团转。
    对比之下，墨寒渊这个当官的人，居然是家里最悠闲的那个人。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云霁瑶没有等来进书房叫她吃饭的墨寒渊，反而迎来了一脸颜色的于南冥。
    “舅舅，你这是怎么了？”云霁瑶有些疑惑的看着于南冥。
    “南方发了大水，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离京去治水。”于南冥坐到云霁瑶对面，脸色十分难看。
    听他这么说，云霁瑶马上便坐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行，舅舅，你不能去。”云霁瑶开口便是否定的话。
    于南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显然是不懂她怎么会提出这种反对意见。
    “谁都可以去治水，但您，绝对不能去。”云霁瑶再次强调。
    墨寒渊这时候也进了书房，站到云霁瑶身后，他的表情也是十分严肃，“您确实不应该去。”
    “灾情刻不容缓，我恨不能即刻赶过去，你们……”
    于南冥皱眉看着墨寒渊与云霁瑶，显然是不理解他们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墨寒渊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窗外，他声音极小的吐出四个字，“功高盖主。”
    此话一出，于南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三人沉默良久，看着于南冥那复杂的脸色，云霁瑶忍不住叹了口气。
    “舅舅，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这种事，还是要让皇帝舅舅做主，让几个表哥谁走一趟比较合适，毕竟出问题的地方，也不是你的封地。”
    云霁瑶这话说的也是够露骨的，于南冥的表情更是难看了几分。
    等了半晌于南冥也没有开口，墨寒渊开口说道，“王爷，这话您大概不爱听，但身处这个位置，总是要想的多一些。”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不想想那么多，罢了，朝中能办事儿的也不是只有我。”于南冥看向窗外，有些颓然的开口轻叹。
    能让一位驰骋沙场的将军人物露出如此表情，除了感慨京城令人迷失外，云霁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舅舅，我不想说这些的，但我只想让你们这些对我好的人，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云霁瑶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但这幅样子，反而取悦了于南冥。
    “行了，知道你孝顺，我心里有分寸，放心吧，舅舅会好好的，帮你撑腰。”于南冥笑眯眯的拍了拍腿。
    算起来，于南冥的年岁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正值壮年，所以遇见事儿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冲在前面。
    但他经历的事实在是不少，所以在云霁瑶与墨寒渊提醒后，马上便考虑到其中的关节所在。
    “而且，舅舅，今年实在是局势不好，南方洪水，北方大旱，我其实很担心，会不会生出瘟疫等一些问题，但这些事儿我不好出面，您留在京城，倒是方便出面去做这些准备工作。”
    说着云霁瑶拿出一摞纸张递给了于南冥，上面写着她最近整理出来的一些关于灾后重建、疫病防护等相关内容。
    于南冥早就知道云霁瑶策划案的珍贵，所以对于她递过来的东西，自然是报以十分认真的态度。
    看过几页后，他忍不住连连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全，这些确实是需要提前准备才好，放心，我一定都安排明白。”
    云霁瑶点头，“舅舅说这些我自然是放心的，但还有一件大事，我觉得，还是要跟您提前说一下才是。”
    于南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显然是没想到还有什么需要特殊研究的事儿。
    云霁瑶与墨寒渊对视了一眼，这次由墨寒渊开了口。
    “几位皇子的年岁都不小了，但皇上还年轻，皇储之位空缺，有心思的人不少。”墨寒渊语气清冷的分析了一下朝中局势。
    “确实，但这有什么不对么？”
    于南冥早就经历过一次皇储之争，十分清楚其中的残酷，但皇上的手段没有人比他更懂了，所以他根本没担心这些侄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毕竟没有猴子能翻出佛主的手掌心。
    “皇子可能没有那些心思，但架不住有些外戚心思不纯。”墨寒渊继续说道。
    听到这于南冥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这话，你是收到什么消息了么？”
    墨寒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回老家那次，我曾经受伤在外了一段时间，听闻有些人，私造兵器，甚至有意无意的增加府兵数量，说是上面有人授意的。”
    “能确定是谁么？”于南冥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墨寒渊摇头，“不确定，我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去查这种事，本来想寻个机会跟皇上禀报，但眼下这个局势，我怕还没抓到证据，便有人趁乱生事。”
    造反这种事儿，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是涉及到了国家安稳与民生问题。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会死多少入，会不会给他国趁乱而入的机会。
    “这事儿我去查，你不要再插手，就当不知道。”
    于南冥直接将事儿揽了过去，这种事便涉及到皇室纷争了，大了说是国家大事儿，小了说就是家务事。
    墨寒渊虽然是云霁瑶的丈夫，与皇室带了点亲戚，但插手到这些事儿中，难免会受到波及。
    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墨寒渊一向都有，所以听于南冥这么说，自是乖乖点头听话。
    “舅舅，您也要小心，这种事儿，皇帝舅舅还是要知道的，几位表哥都是心地纯善之人，生出这种事，定然是外人挑拨。”云霁瑶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话显然是在提醒于南冥，跟皇上说这事儿的时候千万别说什么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要说是别人挑拨的。
    毕竟那孩子都是皇上的血脉，哪怕是犯错了也是舍不得伤到分毫的。
    于南冥若是开口便让皇上惩罚几位皇子，哪怕他是皇上的亲兄弟，怕是也会引起龙颜不悦，生出后顾之忧。
    此时于南冥已然知道这夫妻俩的心思到底有多重，所以云霁瑶这话里的含义他自然是能意会到的。
    “我都知道了，你们夫妻就别操心这些了，还是先琢磨着生个孩子才是真，我就等着抱个孙子呢，你们年岁也不小了，莫要磨磨蹭蹭的。”于南冥大手一挥直接转移了话题。
    之前云霁瑶已经跟他解释过墨寒渊那般行事儿的原因，于南冥不仅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觉得墨寒渊是个性情中人，对他的印象反而变好了许多。最近被催的多了，夫妻二人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羞，但却已经能做到坦然面对了。
    “舅舅，我知道了，我们真的没再刻意避孕了，放心吧，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了。“
    该说的话也算是都说完了，云霁瑶放心了心头大患，忍不住便生出了几分困顿。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眼里朦朦胧胧的带上了泪花。
    “这就累了？”于南冥有些惊愕，他印象中，云霁瑶可是精力旺盛的很。
    墨寒渊抬手放在了云霁瑶腰身后面，小心的护着她，“最近天气热，她还喝那些调理身子的药，每日睡的时间是多了些。”
    闻言于南冥才算是放了心，简单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墨家。
    云瑾在家的第七天，云霁瑶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自找麻烦。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教给你什么。”云霁瑶有些头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云瑾。
    孩子脸上带着纯粹的濡慕与期许，纵然云霁瑶心知这孩子不会像是普通孩子一般单纯可爱，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姐姐，我只需要跟在您身边就好。”
    云瑾没有为难云霁瑶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已经进了墨家了，所以也敢开口说出老爷子之前对他嘱咐的话了。
    “之前爷爷告诉我，只需要跟在您身边，看您办事儿，遇到不解的地方就问，这样就好。”
    这话说的，云霁瑶不禁皱了皱眉，“爷爷可能是想让你跟我学办事儿的思路想法，但你跟在我身边不合适。”
    闻言云瑾以为云霁瑶是在嫌弃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失落之色。
    云霁瑶看在眼里，心中无奈，只好耐心的解释道，“我是女子，行事难免会有些优柔寡断，你是男子，不应该被我影响到。”
    “不会的，爷爷说过，您若是男子，定然会封侯拜相，平远侯府定然也是要您来继承的。”云瑾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定了云霁瑶的这个说法。
    完全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给她这么高的评价，云霁瑶心情复杂，最后只能轻叹了口气。
    “老爷子太高估我了。”
    “姐姐，您做的事儿，爷爷都跟我说过，您的策划案，之前爷爷拿回来的时候，我也看过，扪心自问，我觉得我考虑事儿是做不到这般周全的，姐姐，您是真的厉害，我不是奉承，是真心觉得。”
    云瑾有些语无伦次，但看样子，说的话似乎真的是真心实意的。
    少年眉眼间带着几分急切与忐忑，似乎只要云霁瑶说出一句否定的话，他就要着急的哭出来了。
    “罢了，我想想吧，你先回去吧。”云霁瑶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她是真的没教过孩子，更不知道这种未来的世家家主应该学什么。
    墨寒渊休沐在家，处理完手里的事儿便跑来云霁瑶书房来找她，碰到这一幕，他脸色是分毫未变。
    实在是这孩子太过执着，这样的画面，在最近几天已经出现过无数次。
    “要不，你跟墨寒渊身边学学接人待事儿？”
    见到墨寒渊的身影，云霁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马上便想祸水东引。
    “或者，你觉得墨寒渊不够水平教你，我找孙章先生说说，你去跟先生学学。”
    云瑾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不要，我只要跟在姐姐身边。”
    这执着的架势，显然是打算将老侯爷的嘱咐贯彻个彻底。
    “不如，你将之前写过的，不涉及到保密的一些策划给他看看，能领悟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墨寒渊走到云霁瑶身后，一面帮她揉捏肩膀放松，一面开口帮她解围。
    闻言云霁瑶一脸期待的看向云瑾，“你姐夫说的这个办法，你觉得可还行？”
    这一次，云瑾总算是点了头，云霁瑶松了口气，“好，那你先回去，我整理下东西，到时候让人给你送过去，你自己研究，有不懂的就来找我，但这些东西可不能流传出去，你就自己看，不可手抄，不可给他人看。”
    云霁瑶习惯性的将丑化说在了前头，见云瑾老实点头，才放人回了离开。
    书房内就剩下了夫妻二人，云霁瑶直接转身抱住墨寒渊的腰身撒娇，“我忽然希望，以后咱们的孩子还是像你比较好。”
    “怎么说？”墨寒渊轻轻摸着云霁瑶的长发。
    “因为你话少啊，我可不想到时候生个跟我一样，遇见事儿就想问个明白，到时候小不点每天跟我身后，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我觉得我会疯掉的。”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云霁瑶感觉自己头疼的很。
    墨寒渊听得却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我记得，你的小日子，似乎已经迟了有七日了。”
    “你怎么记得这些？”云霁瑶惊愕的抬眼对上墨寒渊的双眸。
    “我一直记得。”墨寒渊低笑，“我叫了太医来，请个平安脉吧。”
    看他这个表情，云霁瑶便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了，犹豫着垂眸摸了摸小腹，“不会这么快吧？”
    “缘分这种事儿，谁知道呢？”墨寒渊目光也落在了云霁瑶的小腹上，表情看起来十分复杂。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事到临头，云霁瑶还是忍不住变得有些紧张。
    “万一不是呢？”云霁瑶一脸不确定。
    “没关系，那就是缘分未到，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看看身子，调理的汤药喝了这么久，身子估计也好的七七八八的了，能不喝了最好，毕竟，是药三分毒。”墨寒渊耐心安抚，云霁瑶的心情平静下来些许。
    顺着墨寒渊搀扶的力道站起身，云霁瑶与他一起回到了卧房。
    太医已经在那等候了，云霁瑶躺到榻上伸出手腕，心情又变的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