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算是知道

    平远侯面上满是不甘，但却没再像之前一样，大庭广众之下便和她闹起来。
    “我们谈谈吧，找个地方。”
    听他这么说，云霁瑶面上倒是有了几分意外。
    “我觉得，我们好像是没什么好谈的。”
    她可不想跟他单独相处，万一他又想算计着弄死她，或者安排了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儿，她怕是都没机会辩解便会被按住。
    “我终究是你父亲，难不成还会真的害了你不成？”平远侯这话说的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云霁瑶冷笑，“别人家的父亲说这种话，我或许会觉得答案是否定的，但是你说出这种话，我就不能确定了，毕竟你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要杀了我。”
    “你到底是平远侯府的孩子，我……”平远侯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云霁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居然还能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
    云霁瑶却是不耐烦的直接打断了他，“我已经不是你平远侯府的孩子了，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你不会这么快就失忆了吧？”
    “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阻止人家骨肉相亲，只要你听话，平远侯府就是你的娘家。”平远侯盯着云霁瑶，眸中带着几分执拗之意。
    云霁瑶冷笑，“您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如直说吧。”
    “我要的很简单，因为你，平远侯府损失严重，我知道你名下有很多的产业，只要将利润分出来一些，平远侯府还是你的后盾，我们也不会干预你做什么……”平远侯终于不再继续兜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般不要脸的话，这人居然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云霁瑶被气的笑出了声。
    “我说，您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呢？”
    之前闹得就差你死我活了，现在居然就想用轻飘飘的几句活，就来占她的便宜，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傻，还是该说这人过分天真。
    “这是族里人商量过后的结果，或者，你可以跟我回去，提出你的要求，族里能满足你的，自然是会满足的。”平远侯一副施舍的语气。
    云霁瑶一脸嘲讽的看着他，“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全家都被从公主府里赶了出来，您的挚爱尸骨未寒，你就来找我这个罪魁祸首求和，就您的这个脸皮，我是真的佩服，但可惜啊，我是个记仇的人，之前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说着云霁瑶勾了勾唇角，“在我有生之年，我赚的这些银钱，就算是给乞丐，都不会给你们平远侯府一分一毫，我云霁瑶，说到做到。“
    再次跟平远侯不欢而散，云霁瑶也算是没了逛街溜达的心思。
    她可能是真的不适合在京城乱转，这种阴魂不散的人看到实在是影响心情。
    回到家，云霁瑶钻进厨房吃了些点心，才觉得心情缓和了许多。
    见云源在家，她便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平远侯府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劝的平远侯主动低头跟我求和，但看他这样，我总觉得还得出什么事儿。”云霁瑶心里有些不安。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平远侯府接下来是想要做什么，面对这种未知的事儿，她本能的不安焦虑。
    云源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我安排的探子没说平远侯府有什么异常，但公主的嫁妆被收回，平远侯府确实是大伤元气，眼下来找你求和，很有可能是因为银钱紧缺，所以打上了你的主意。”
    云霁瑶摇头，“话是这么说，但哪有上来就说要分走我兜里银钱的？”
    “你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平远侯办的事儿，那就是个傻子……”云源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对平远侯的嫌弃。
    “话是这么说，但……”云霁瑶轻叹口气，不知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这种复杂的感觉。
    云源看她这般纠结，干脆直接开口将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不如这样，晚些我去一趟平远侯府，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算了吧，您上次去平远侯府，是去找茬砸东西的，这次去，怕是连门都进不去，直接就被撵走。”云霁瑶直接摇头否定了云源的这个想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云源感觉有些头疼，回眸看了一眼窗外，刚好看到练完字要回房间的墨寒渊，顿时双眸一亮。
    “姑爷，您快过来。”
    将墨寒渊叫进书房，也不用云霁瑶开口，云源便直接将云霁瑶刚刚遇到的事儿都讲了一遍，“姑爷，依你看，这平远侯府打的是什么主意？”
    “其实也不难理解，平远侯府本就没有什么实权，这些年在京城作威作福，一部分仰仗的便是驸马的身份。”
    墨寒渊踱了几步后，表情严肃的分析道，“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儿，令平远侯府元气大伤，很可能，原本和他家有交情的世家都开始急着跟他们划分界限，毕竟谁也不想接触一个被皇上厌恶的人家，不是么？”
    闻言云霁瑶与云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顺着这个思路琢磨，平远侯这般伏低做小倒是有了缘由。
    “他们怕是以为，处理好了跟我的关系，便能重新获得皇帝舅舅的偏爱，到时候平远侯府就能风光依旧了。”
    说着云霁瑶面上带上了一丝嘲讽，“他们怕是还没有了解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我根本就不想跟平远侯府有半分瓜葛。”
    “话虽如此，但血缘亲疏还是在这里摆着的，你若是一直如此，那些文人便会批判你不注重孝道，平远侯就会变成受害者。”
    说着墨寒渊眯了眯眼，“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云霁瑶点了点头，表情却是十分纠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似乎怎么做都不太对。”
    以不变应万变是下策，但现在好像也没办法主动去做什么。
    墨寒渊抿了抿唇，“若是流言四起，说安平公主死因有蹊跷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云霁瑶与云源对视一眼，二人马上便意会到了墨寒渊话里的含义。
    “我马上就去安排。”说着云源便快速走出了云霁瑶的书房。
    室内就剩下夫妻二人，云霁瑶轻轻拉着墨寒渊的手叹气，“我本来不想让你为我的事儿操心的。”
    “我们是夫妻，你若是在跟我分的如此清楚，以后我可就不帮忙了。”墨寒渊轻轻弹了下云霁瑶的额头。
    云霁瑶夸张的皱了皱眉，“好了好了，知道了，怎么就这么凶？”
    墨寒渊轻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一起回了房间休息。
    夫妻二人近日总是这般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一起睡觉，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却总觉得这般十分安心舒服。
    总算是到了春闱出成绩的这一日，这次不能云霁瑶主动去看，上门的荣王便带来了结果。
    “恭喜表妹夫，荣登榜上第二名，可以准备殿试了，若是发挥的好，没准还能当个状元郎。”
    会客厅里，荣王毫不客气的自己倒茶喝了起来。
    云霁瑶心里高兴，但却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表情冷清的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但事情还没发生，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墨寒渊跟着点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荣王轻轻挑了挑眉梢，“这可不太像是你们夫妻二人的行事风格。”
    “是你不够了解我们夫妻罢了，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儿么？”云霁瑶挑着眉梢反问道。
    荣王没什么形象的往椅子上一靠，“我就是想来蹭个饭，不行么？”
    这无赖的样子，让云霁瑶有一种回到了高冈村的错觉。
    “随你，但都是家常便饭，我可懒得因为你再去多做几个菜。”
    云霁瑶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荣王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心情不错的轻笑了起来。
    “我又不挑食，随便安排吧，只要有我的饭就行。”
    “那就请荣王与我先去书房待一会吧，毕竟还没有到饭点，干坐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墨寒渊起身发出了邀请。
    荣王马上点头应下，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云霁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书房里，墨寒渊与荣王相对而坐。
    “今日王爷上门，怕是为了找我的吧？”墨寒渊直言道。
    荣王点头，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当初我说了会帮你恢复考试资格，你也要答应帮我办一件事。”
    “现在，你要让我兑现承诺了么？”墨寒渊面不改色。
    “是啊，是该兑现承诺了。”荣王隐去了那吊儿郎当的笑意，身上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独有的气势感，“你定然会有功名，我希望，你在京城里当一年的官后，就申请外放，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回你的老家。”
    墨寒渊有些疑惑的看着荣王，“这就是你对我提出的要求？”
    “不然呢？你以为，我要你做什么？”荣王看着墨寒渊反问道。
    墨寒渊耸了耸肩膀，“原本，我还在想，你是需要我帮你打探到什么消息，或者是坐到什么位置……”
    “父皇身体很不错，我暂时还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动作，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是站在我身边的。”荣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墨寒渊垂眸，并未接他的话。
    相对于之前那些考试，殿试很大程度是在考量这些学子的心理承受能力。
    皇宫这种地方对于一些平民百姓，实在是可望不可即，但殿试却故意设置在皇宫里，对于一些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很容易便会犯错。
    墨寒渊随着人流走进一宽敞的宫殿中，径自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试卷到手，看着这并不算难的策论题目，他在一旁的草纸上简单理顺了一下思路才在试卷上落笔。
    考试进行到一半时，忽然有小太监墨寒渊通传，“皇上驾到。”
    声音才落，墨寒渊便听到有人打到了笔墨的声音。
    谨慎的将笔挂起来，墨寒渊才随着众人一起起身问好。
    “都坐下继续答题吧，不必拘谨。”
    皇上这么说完，考生们便都老老实实的入了坐。
    但一部分人已然没有了答题的心思，还有一部分人，在皇上路过身边时，手一抖直接晕染了卷纸。
    墨寒渊倒是没那么多紧张的感觉，毕竟是登闻鼓都敲过的人了，眼下这也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他能感觉到皇上刻意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却没有抬眼，只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试题。
    皇上本是存着几分恶趣味进的考场，却没想到墨寒渊根本没有怕的意思，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趣。
    站在门外的贵亲王与云霁瑶对皇上如此行事都有些无语，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霁瑶原本怕墨寒渊出现什么问题，但看他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等皇上从考场出来，三人一起回了御书房。
    “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心性还算不错。”皇上不情不愿的下了结论。
    贵亲王轻笑，“臣从不讲虚话。”
    云霁瑶不太明白二人打的这是什么哑谜，索性没有吭声。
    但皇上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瑶儿，你说，朕要不要给他点为状元？”
    这语气，像是笃定云霁瑶会为了墨寒渊向他求情似得。
    云霁瑶挑了挑眉梢，“皇帝舅舅，这是公事儿，我是不会多说什么的，能否榜上有名，全凭他个人运气与才学吧。”
    “哦？你就不想帮他说点什么？”皇上有些意外。
    云霁瑶轻笑，“他不会想要我帮着说些什么的，他有他的自尊与自信。”
    这样子看起来似乎是有点炫耀的意思在里面，皇上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贵亲王轻轻笑了两声，随后开口说了自己此行入宫的目的。
    “皇上，老臣可是听说，有很多人来跟您求情，想要您恢复平远侯的身份，让瑶姐回去……”
    皇上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皇叔消息倒是灵通。”
    贵亲王脸色丝毫未变，“倒也不是我消息灵通，实在是平远侯行事没个章法，这又跑去堵瑶儿的门，这时候倒是讲究起血脉关系了，又不是他嫌弃瑶儿的时候
    听贵亲王这么说，皇上眸中的警惕散去，“是这样么？我倒是没有关注过平远侯府的动静儿，看来，他对我的决定总是不满的。”
    云霁瑶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实在是，我的那些生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上来就想要百分之五十的红利，那怎么可能呢？”
    “倒是好意思啊。”皇上似是被气笑了。
    “是啊，我本想着，让云源那小子上门去收拾收拾他，又怕人说咱们皇家仗势欺人……”平远侯表情有些犹豫，但看那架势，显然是手痒的很。
    皇上接话，“这事儿哪里就劳烦到皇叔了呢？等朕派几个人去平远侯府，好好教教他们府上人，什么叫做规矩！”
    贵亲王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还有啊，皇上，丫头已经是和悦郡主了，她也不需要什么封地之类的玩意，您就下个圣旨，将玉册等物赐下去吧，现在可是很多人说她名不正言不顺啊。”
    话说到这，皇上算是知道，贵亲王这次进宫主要是为了云霁瑶撑腰来了。
    打量了一下似乎有哪里变了的云霁瑶，皇上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倒是没想到，瑶丫头这么招人疼，皇叔这么不爱进宫的一个人，短短几日，可是为了你接二连三来宫里了。”
    云霁瑶不紧不慢的福身行礼，“皇帝舅舅说笑了，皇爷爷如此，实在是因为瑶儿太惨了，得多倒霉才能遇到这样的父亲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着她歪了歪头，发间的流云轻轻摇晃，为她平添了几分娇俏之感。
    “你啊，就是有歪理。”
    皇帝隔空点了点云霁瑶的鼻子，“好了，倒是不能让朕一直当个坏人，我是想着，等看看丫头这个夫婿水平如何，等到他功名下来后，再给瑶丫头封赏，免得二人身份相差过多……”
    话说到这，云霁瑶算是意会到他话里的深意了，面上带上感动之色，她颇为感慨的说道，“多谢皇帝舅舅，您百忙之中居然还要费心思考虑我的事儿……”
    对于她的态度，皇帝显然是十分受用，“嗯，知道朕对你好就行了。”
    该说的事儿都说了，皇帝刚好没什么事儿要做，索性拉着云霁瑶与贵亲王下起了棋。
    “皇叔，不如，一会您就在宫里用膳吧。”兴致起来了，皇上拉着贵亲王，不想让老人家就这么走。
    贵亲王却是毫不留情的摆手拒绝，“算了，你一会还要看考试卷，而且，我可是要去瑶丫头家蹭饭的。”
    对于这个拒绝理由，皇上十分无奈，虽然听说云霁瑶做饭好吃，但他还真就没吃过，有心跟着去尝尝吧，但今儿确实是没办法出宫。
    “皇叔，您这就不地道了，明明知道朕不能出宫，还说这话……”皇上似是有些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