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要怎么做

    距离秋闱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的充实自己。
    云霁瑶拿着栗子笑弯了眼，转身又钻进了放着沙盘的那个房间。
    经过这几日的改造，这个小屋子已经像是书房一般的存在，云霁瑶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这里，虽然没有出门，但她倒是也不会觉得很无聊。
    一面剥栗子一面琢磨着将沙盘制作的理论记录下来，云霁瑶正忙得开心时，房门被敲响了。
    云霁瑶抬眸便对上墨寒渊严肃的脸，“你父亲来了。”
    闻言云霁瑶手上拿着的栗子啪嗒掉落，表情也有些茫然，“来找我？”
    “嗯，他确定你就在府上，说你若是不出去，他便一直等，再不出去，他就强闯进后院。”墨寒渊语气有些低沉，显然是有些气闷。
    云霁瑶起身到一旁的水盆中将手洗干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确定没有失礼的地方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和墨寒渊一起出了门，奔着前院走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平远侯就站在前院的会客厅，看着墙上的挂画，没有坐下的意思。
    云霁瑶看着那陌生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去福了福身，“云霁瑶见过平远侯。”
    她也是做了一定心里建设的，但实在是叫不出父亲二字，所以最后开口，只能呈现出这般僵硬别扭的模样。
    平远侯回身，原本他是想对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大发雷霆的，但看着眼前这个纤瘦的身影，他原本要说的话瞬间抛到了脑后。
    “你……”他的表情有些怔然，似是透过云霁瑶看到了什么人。
    云霁瑶也不等他叫起，自己便站直了身子，“不知平远侯今日登门，可是有什么要事？”
    “放肆，侯爷面前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可是在乡野之地呆久了，该懂的道理全都抛到了脑后呢？”
    没等平远侯开口，一老嬷嬷先气势汹汹的开了口。
    云霁瑶看都不看那老嬷嬷一眼，反而垂眸似笑非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袖，“侯爷还真是好大的威风，上次拍了个嬷嬷到我家动刀子，差点杀了我，这次又带个嬷嬷，想怎样？再杀我一次？”
    这话说的诛心，那老嬷嬷纵然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接活了。
    平远侯听得皱了皱眉，“虽然消瘦后，模样与公主有些相似，但你这性情，却是和公主半点相似之处也没有。”
    这话说的有趣，云霁瑶总算是抬眸看了看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便宜爹。
    虽然人到中年，但看那精致的眉眼，依旧算是个翩翩君子的模样，再加上锦衣华服的装饰，他现在出去怕是也能迷倒一大片的姑娘。
    “是不太像，毕竟我娘早早便没了命，而我，还安然活到了现在。”云霁瑶态度看起来十分恭谨，说出的活，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平远侯脸上那几分的怀念之色被她这一说，瞬间全部消失不见，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嫌弃。
    “原以为经历过这么多的磨难，能打磨下你这荒诞不靠谱的性子，没想到你还是这般顽劣。”
    墨寒渊听到这忍不住上前将云霁瑶拉到身后，对着平远侯行了一礼后缓声开口，“瑶儿自从成了墨家妇，一直都很贴心懂事，从未有半分不好，侯爷大可不必恶言相说着他看着平远侯露出一抹轻嘲，“说来也是可笑，当年娶平儿回家时，我还以为她无父无母，无所依靠呢，没想到啊，她居然还有这般显赫身世。”当初的云霁瑶真就是连花轿都没有，云家就给塞了个包裹，里面有几件衣服和一些碎银子。
    墨寒渊当时也没什么心思准备什么婚礼，直接签了婚书，便把人带回了老家。
    平远侯似是懒得多看墨寒渊一眼，冷哼一声便扭过了头，还是一旁的老嬷嬷开了口，“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一贫寒举子，怎配与我侯府攀亲，当年小姐办的糊涂事儿，现在老爷也算原谅了，只要小姐肯与我们回侯府，后面自有大好的姻缘等着你。”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过分，墨寒渊脸色难看，云霁瑶也绷不住黑了脸。
    “当真是够猖狂，跑到我家来大放厥词，不过是个老嬷嬷，倚老卖老也要看是对谁，当我不敢打杀了你么？”云霁瑶开口便是威胁。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喊打喊杀？”平远侯黑着脸对着云霁瑶吼了一句。
    这般姿态，竟是直接无视了墨寒渊，只想将云霁瑶带走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堂堂平远侯，原本最是厌恶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眼下却忽然不计前嫌想要接我回家，不过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儿，觉得我能生钱罢了，怎么？”
    懒得继续虚与蛇委，云霁瑶直接将话挑明。
    平远侯一脸理所当然，“你是云家的女儿，帮云家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当你年少无知不懂事儿了，从今儿回家起，你可就不能再这般无礼了。”
    这恩赐的语气，听得云霁瑶是心头火气，但没等她再开口说话，云源却时挎着一把刀，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
    “放你娘的狗屁，平远侯，你可还记得我是谁？”云源冷哼着挡在了墨寒渊与云霁瑶身前。
    平远侯愣了愣，看着云源回想了半晌，脸色忽然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幻个不停，“云源，你怎么还能回来？”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事的事儿。
    云源冷笑，“老子怎么就不能回来？平远侯，这几个小辈的怕你，老子可不怕，还有你这不知从哪带出来的老死太太，赶紧滚出去，别脏了这地砖，不然，老子可是要你赔银子的。”
    这般混不吝的话说出口，墨寒渊与云霁瑶不由得有些担心的看着云源，但出乎意料，平远侯虽然脸色难看，但却没有半分要发火的意思。
    “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不过是想带着我的女儿回家。”平远侯强撑着不肯露怯。
    云源却时抬手握住了刀柄，“云霁瑶小姐现在是墨寒渊的媳妇，没必要再回你那个又脏又臭的侯府，我最后给你个机会，马上消失在这里，不然……”说着，云源将刀拔出了几分，平远侯条件反射似得后退了几步。
    这波操作看的墨寒渊与云霁瑶是目瞪口呆，他们真的是完全没想到，云源居然有这般大的威力……
    平远侯狼狈的被云源撵走后，云霁瑶算是暂时拥有了消停安生的日子。
    虽然她心里十分好奇云源与这位平远侯的渊源，但心知他不会说的，所以干脆将疑惑留着，打算到时候问自己那位舅舅。
    墨寒渊频繁的早出晚归，云霁瑶只当他是在郭长育府上讨论学问，所以一直没有多问。
    直到这一日，云源抱着一大堆的拜帖进了她的书房，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这，都是世家的拜帖，只有少数是寒门举子啊，他们这，怎么知道墨寒渊的？”
    云霁瑶表情有些茫然，显然是拿眼前这些拜帖有些无措。
    云源虽然懂得人情往来的章法，但听云霁瑶这么一说，倒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反正也不急着给回信，等晚上姑爷回来，您问问他之后，咱们再做决定就好。”云源干脆将所有的拜帖丢到一旁。
    这也算是眼下最好的处理办法了，云霁瑶点头算是答应，然后将手里写好的沙盘制作技巧递给他。
    “你可以选个人来，我给他简单讲一下可以，但若是一般有点天赋的，不用我讲，他自己看这个就能看懂。”
    云霁瑶一面说一面拿起毛笔，开始练习字帖。
    原本她是没有这个写字习惯的，奈何入京后日日待在家里想事儿，心烦意乱的时候，写写字倒是能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好，我还是选个兄弟来小姐这请教一下，军事大事，容不得半分差池的。”云源一面看一面说道。
    对此云霁瑶自是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对她来说，这实在是不算什么大事儿。
    “还有姑娘那个记账的办法，我也传回去给王爷了，王爷回信称赞姑娘聪慧过人，说今年秋便可入京与您相见。”
    云源说着露出笑意，显然是对岭南王进京十分期待。
    云霁瑶没想到云源竟然说了岭南王进京的具体时间，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个舅舅一时半会是见不到面的。
    “这……不是说舅舅不方便离开的么？这怎么就确定下来入京的时间了呢？”
    云源自是不会说他在心里写了她对岭南王的宠爱各种不信任，劝王爷尽早相见之类的话，只是笑着道，“大概是王爷迫不及待想看看小姐吧。”这种话题，云霁瑶一向是不知该如何接话的，直接沉默逃避。
    云源早就习惯，也不会纠缠着问个不停，将其他要问的事一一询问过后，便退出去自去忙碌。
    当晚墨寒渊回来的也有些晚，身上虽然有些酒气，却并没有失去理智。
    “墨寒渊，你最近都在干嘛呀？方便跟我说说么？”云霁瑶靠坐在床头，一面梳头发一面轻声问道。
    墨寒渊坐到窗口的椅子上，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
    “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来着，郭先生推荐我入了国子监，近日我一直在与一些学子大儒结识，虽相谈甚欢，但却觉得应酬往来，十分伤神。”
    说着墨寒渊闭眼长叹，这幅样子若是被其它学子看到，定然是要骂他一句不知好歹的。
    时下多少人想要进入国子监都找不到门路，更别说是被引荐着认识一些大儒之类的人物了，也就墨寒渊会说出这般带着些许嫌弃之意的话了。
    云霁瑶点了点头，“这么说，那倒是正常了，最近家里收到了许多的拜帖，有世家子弟，还有一些寒门书生，我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就让云源先生都放到你的书房里了。”
    墨寒渊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用理会，我就要考试了，明日起，我就不出门了，专心温书。”
    “那，这些大儒若是有意想要约见，你也要推拒么？”云霁瑶将长发编成辫子后，才缓缓躺进了被窝。
    墨寒渊见状脱掉外衫，踢掉鞋子，跟着躺到了床上，“不去，谁不知道我就要参加春闱了，不过是心照不宣的事儿罢了，不会得罪人的。”话音才落，他的呼吸便沉重了起来，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云霁瑶惊愕与他的入睡速度，心知他这是累的狠了，倒是也没继续拉着他说话，帮他盖好被子后，自己也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这日起，墨寒渊果然不再继续出门忙碌，只是天不亮便钻进书房，天色昏暗后才步履沉重的回到卧房。
    云霁瑶交代云源将所有帖子推拒，她也每日窝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忙碌补充着策划案。
    院儿里的两个主子都如此忙碌，玉娇等人在干活儿时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
    宋秋实抬步进后院儿的时候，刚好看到正在扫院子的玉娇，脚步微顿，他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复杂。
    玉娇听到动静回眸，见他如此表情，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宋公子请。”
    说着她往侧面让了让，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与他姐弟相称。
    宋秋实大概是被打击习惯了，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垂眸看了看玉娇苍白的指间，他轻声道，“郭绍清对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了，新仇旧恨，我定然会找他清算。”
    玉娇握着扫把的手不禁紧了几分，“他没有负我，不过是世事弄人，你不必为我做什么。”
    “时至今日，你还在为他说话，你的善良总是对别人，但却从未对过我，想想当初我娘对你做的那些事儿，倒是也正常，是我天真的觉得，我们终有和解的一日。”
    宋秋实说着自嘲的轻笑了一声，“罢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做那些讨人厌烦的事儿了，你也不必刻意躲我，咱们，毕竟都效忠同一个主子，不是么？”
    玉娇脸上的假笑不知何时收敛，此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是，你说的没错。”
    闻言宋秋实没再开口说什么，抬步便进了云霁瑶的书房。
    院子本就不大，书房还开着窗户，刚刚的那些动静自然尽数被云霁瑶听在耳里。
    看宋秋实那故作无所谓的模样，她只是暗暗叹了口气，但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实在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当初你交代我做的事儿。”
    宋秋实将一厚厚的本子放到了云霁瑶面前。
    云霁瑶打开一看，里面条理清晰的记载了各个世家子弟的兴趣爱好，交友情况，桩桩件件，记得十分仔细。
    “不错，怎么收集到这些的？”她一面翻看一面问道。
    宋秋实不客气的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姿态放松的拨弄了一下挂在架子上的毛笔。
    “你要知道，之前我也算是一个纨綺子弟，论玩儿的花样，一般人与我比不了，所以啊，和这种不学无术的人打成一片，是我最拿手的事儿了。”
    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他们最初见面时的影子了。
    云霁瑶勾唇轻笑，知道他这算是逐渐走出之前的阴影了。
    云源的办事效率那是相当不错，不过半月有余，云霁瑶交代让买的地，除了皇觉寺附近那块之外，全部都已经到手了。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将地契放到云霁瑶的面前，云源一本正经的问道。
    云霁瑶随手拨弄了一下手里的地契，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着急，先生将宋秋实叫过来吧，我们的计划，是时候开始实行了。”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云源听在耳里却觉得十分激动。
    关于云霁瑶那个计划书，他们每个人都有认真钻研琢磨过，里面勾勒出的宏图伟业实在是让人心动。
    能作为计划中的主要参与者，云源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很快宋秋实便被叫进书房，他期待这一天也有很久了，但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平静。
    “虽然说是开始，但其实还有很多琐碎的准备工作。”云霁瑶将早就整理好的一些庄子的地契拿了出来，“这些庄子里面都是带有农户的，秋实明儿开始就挨个巡视查账，记录下每户都有什么特长，每年田地的收成，有会木匠活儿的，记得特殊记录。”
    “先生现在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在所有的铺面中，选一个在赌坊妓院周围的铺子，将里面打造成这个样子。”说着云霁瑶将早就画好的图纸递给云源。
    这其实算是借鉴了现代拍卖展厅的模式，二楼三楼设置的雅间，一楼是排排坐的卡座，云霁瑶画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云源看着却觉得十分新鲜。
    “记得，二楼三楼用的东西，越有档次越好，雅间，要有雅间的样子。”
    云霁瑶提示道，见云源看懂图纸，点头应下后，她才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