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处理

    墨寒渊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活虽如此，但之前那些事儿，终究还是发生过。”
    “你怎么还学会翻旧账了？跟你说小花的事儿呢。”云霁瑶挣开了他的手，“晚点我要去找小花谈谈，总是要听一下她的想法的。”
    “好，娘子说了算，我就先回书房了，先生还在等着。”墨寒渊装模作样的给云霁瑶行了一礼。
    云霁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看起来高傲清冷的墨寒渊在她面前变成了体贴温柔的模样，这种变化令她对他更是心动了几分。看刚刚还愁眉不展的小女人终于露出了笑脸，墨寒渊才放心的拿着东西出了门。
    云霁瑶没再继续趴在窗口偷看，而是直接扬着笑脸走到了小花与刘长明的身边。
    “小花，这是？”她明知故问道。
    “娘，这是长明哥哥。”似是想到了什么，小花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刘长明偷偷看了小花一眼，然后一板一眼的对着云霁瑶行了一礼，“长明见过婶娘。”
    “哦？原来这就是你那个玩伴啊，快去拿些搞点水果来招待人家。”云霁瑶抬手摸了摸小花的脑袋说道。
    小花听活的往厨房跑去，根本不给刘长明开口拒绝的机会。
    “长明今年多大了呀？”云霁瑶盯着刘长明的双眸，看似温和的问话，却暗蔵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刘长明的手悄悄握拳，面上却是丝毫没有露出惧色，“十二了。”
    云霁瑶点了点头，“也算是个大孩子了，对于自己的事儿，想必也是挺有主意的。”
    “是，长明一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刘长明认真的说道。
    像是没想到这小孩子居然如此大胆，云霁瑶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小花是要跟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村子的，你可知道？”
    “我知道，但只要给我时间，我也可以离开这里的。”到底是小孩子，说到这里时，刘长明的眉眼间露出了急躁之色。
    “给你时间？多久？你确定你可以么？不要以为书读的不错就可以像是你墨寒渊叔一样考到功名，那不是一条简单的路。”云霁瑶面上没了笑意，说出的话像是刀子一般直戳刘长明的内心。
    刘长明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我会的东西有很多，不管到哪里，我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我很喜欢小花，只要您同意让她嫁给我，我保证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吃一点苦。”
    这下子轮到云霁瑶惊讶了，她是完全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直接将事儿都摊到明面上来说。
    但在看到刘长明那了的耳朵时，云霁瑶又恢复了淡定，知道面前的这个孩子不过是豁出去了脸面，想要求个可能而已。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跟我说这些保证是没什么用的，小花是我心爱的女儿，我会让她在家多享几年的福，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云霁瑶没有直接给出什么承诺，但这话里活外，也算是给刘长明留下了一点机会。
    意会到云霁瑶的意思，刘长明脸上马上便露出了几分喜悦，“多谢婶娘。”
    说话间，小花也端着东西跑回来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云霁瑶也懒得在这做个碍眼的人，转身便钻进书房，在孙章的眼皮子底下继续磨炼画技了。
    “主子，出事儿了，玉娇姐姐的孩子没了，她被郭家大少爷从台阶上给推下去了。”
    玉清一身狼狈的出现在高冈村时，云霁瑶有些庆幸自己强行让玉娇把玉清带回郭家照顾她了，不然这事儿怕是会被郭家捂得死死的。
    “你怎么跑出来的？”云霁瑶将玉清扶起来，看她鞋都丢了一只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
    “是玉娇姐姐告诉我回来找你的，我从后门偷偷跑出来的，好多人追我。”玉清说着后怕的哭出了声。
    云霁瑶被气得笑了起来，“好个郭家，好个郭绍清。”
    说话间她回屋换了身衣服，头发随手一系便要出门。
    墨寒渊忙上前将云霁瑶拉住，“你可想好，去了要怎么做？”
    “想好了，让他们合理，就算现在甜品小屋不开业了，我这段时间留下的积蓄也养得起一个人。”云霁瑶这话说的毫不犹豫。
    “那你确定玉娇愿意么？”墨寒渊依旧没有松手。
    “玉娇姐姐愿意的，我出来的时候，玉娇姐姐就说了，求主子接她回家。”玉清急忙接话道。
    “就算是这样，郭家人多势众，你一个人上门，怕是也接不出来人的。”墨寒渊冷静的陈述事实。
    云霁瑶狠狠抿了抿唇，不得不按耐下自己直接冲上门的冲动。
    “那我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她们与郭绍清现在的关系算是十分的微妙，她做出这般决定，其实也是做好了与郭家决裂的准备的。
    “去温泉庄子，叫云源帮忙就是了。”孙章被院儿里的动静吵醒，将事儿听了个七七八八后，他拉开屋门开了口。
    云霁瑶这才想起来自家舅舅派来的这个人，“好，我这就去温泉庄子。”
    “我给你赶马车。”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墨寒渊马上便去马棚将车套好牵了出来。
    花招娣也穿戴立正跟了出来，“瑶儿，这女人没了孩子需要照顾，我跟着去还能忙个忙，玉清就留在家里吧。”
    云霁瑶点头应下，三人就这么急急忙忙就着夜色出了门。
    云源本就在温泉庄子呆的快要发霉，云霁瑶找上门来，他面上沉着，心里那叫一个开心，一听是要帮着上门抢人，更是手脚发痒，叫了十几个大汉便跟着云霁瑶一起风风火火的进了城。
    此时天色已经见亮，路上的行人见这帮气势汹汹的人，不由得都退避了三分。
    “开门，我是云霁瑶。”
    叫人敲门不开，云霁瑶不由得开口喊了一句。
    门房不知是不是早就得到了交代，一声不吭，全然无视了门外的动静。
    云霁瑶气的狠狠在门上踹了一脚，恨不能直接将门砸碎才好。
    墨寒渊将云霁瑶拉住，转眸对着云源开口，“劳烦云大哥，安排个兄弟翻墙进去，打开了大门才好。”
    云源没想到墨寒渊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提出这一的要求，但他并未提出什么异议，自己将长衫提起别再裤腰上，提气便跃上了那高高的府墙。
    这动作看的云霁瑶是目瞪口呆，心里开始怀疑，轻功是不是真的存在。
    院里传来一阵喧闹声，一阵拳打脚踢过后，郭家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云霁瑶抬眸一看，便见几个小厮觥牙咧嘴的躺在墙角处。
    顾不得多说什么，云霁瑶抬步便向着玉娇所在的院子冲去，路上有拦路的人均被云源与他带来的人解决了。
    郭绍清站在玉娇的门前，面容十分憔悴，听到喧闹声回眸，对上的边上云霁瑶那双带着怒火的双眼。
    “来了？”他语气中平静中带着几分沧桑。
    “和离书，写吧。”云霁瑶直接说了此行的目的。
    “放肆，你怎么敢如此放肆，就这么带着人闯进我们郭家，是谁给你如此猖狂的底气？报官，来人，去给我报官。”
    听到动静的郭家老太太让下人抬着椅子送了过来，一路见到的狼藉让这位风光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满心恼火。
    云霁瑶冷笑，“老太太，我敬你年长，此前倒是不曾多言什么，但你纵容孙子伤我妹妹，这便是大错，怎么？欺负玉娇娘家无人？真当我是死的么？”
    郭老太太面上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便消失不见，“那是意外，孩子年纪小，哪里懂得那些，而且，谁知道玉娇怀了身孕？谁让她早点说。”
    “放屁，我就不信你们不知道，不过是担忧玉娇生出个儿子，跟你们家那个孙儿抢财产罢了，当初娶人的时候求上门来，伏低做小，如今却如此行事，真是令人作呕！”
    云霁瑶气的指着老太太的鼻子便是一顿发泄，郭绍清罕见的没有开口帮他娘撑腰说话。
    郭老太太捂着胸口，似是被气的不轻，“反了天了，当真是无知无礼，你怎么敢如此对我说话？”
    “我无知无礼，忘了甘肃你，我娘是安平公主，当今圣上是我的舅舅，名震四方的岭南王也是我的舅舅，你儿子恨不得求着我让我给他撑腰，老太太，就因为你，从此以后，我云霁瑶，定然不会与你们家有半分合作。”
    这时候云霁瑶就不得不庆幸云源的出现，让她清清楚楚的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在这种吵架的时刻，还能拉出来壮壮气势。
    郭老太太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自己不大瞧得起的人居然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郭绍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云霁瑶也懒得继续与他废话。
    “招娣，走。”
    她叫上招娣，一脚踹开了那紧闭的房门。
    待看到花妈妈在床前捂着玉娇的嘴时，她顿时双眼冒火，上前便是狠狠一脚，“你这毒妇，你要杀人么？”
    花妈妈趴在地上捂着腰不敢动弹，脸色煞白，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
    玉娇脸色苍白，双眼却红肿的可怕，看见云霁瑶的时候宛若见到救星，抬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主子，带我走吧。”
    看她这幅样子，云霁瑶鼻子一酸，险些就这么落下泪来，“好，我带你走。”
    花招娣也是眼中含泪，但她却是第一时间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玉娇此时的情况。
    “瑶儿，玉娇这样子怕是不好移动，能不能叫马车进来？”
    没等云霁瑶回话，守在门口的云源马上便安排了下去。
    用棉被将玉娇包裹的严严实实，云霁瑶叫云源帮忙将人直接抱上了马车。
    看这房间里尚且留着的喜庆的红色装饰，云霁瑶心中恨意大起，抬脚踹翻了桌子后，便开始各种打砸。
    转瞬间，屋里便是一片狼藉。
    郭家老太太听到动静后，不知是想逃避现实还是真的气到不行，竟是捂着胸口晕了过去，下人忙将老太太抬走。
    郭绍清没有跟过去，只是怔怔的看着乱成一团的屋子，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与玉娇的恩爱时光，莫名有一种黄梁一梦的荒谬感。
    没有再折腾回高冈村，云霁瑶等人直接回了甜品小屋。
    一段时间没有住人，屋里略微有积尘，好在招娣跟着一起回来了，收拾起来倒是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玉娇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说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声没有。
    云霁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最后只是找了个大夫来帮忙检查了一下她的身子，开了一些调理的药方。
    “瑶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这么自责？”
    走出玉娇的房间，花招娣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云霁瑶摇了摇头，“玉娇是为了我才嫁给郭绍清的，我不知道这应不应该算是我的错，但我真的觉得很愧疚。”
    院子里站着墨寒渊和云源，云霁瑶实在是扯不出客套的微笑，所以只是对着云源点了点头。
    “今日多谢了。”
    “我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保护您的，所以您大可不比与我如此客气，若是郭家再有什么小动作，您尽管来找我。”云源拍着胸脯保证道。
    云霁瑶抿了抿唇，求人帮忙后马上撇清关系似乎不太地道，但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和那位岭南王舅舅的关系。
    墨寒渊似乎是看出了云霁瑶的纠结，自然而然的将话接了过去，“云源先生客气，与我们一道折腾了一晚上也是辛苦，院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请各位移步歇歇，饭菜稍等便会准备好。”
    “没关系，不必如此费力，我等这就告辞了。”
    院子里除了云霁瑶也就是花招娣了，云源想着自己带着的这十来个人的饭量，哪里敢留下来蹭饭，万一累到云霁瑶，他可真就是难辞其咎了。
    墨寒渊也没有强留，寒暄了几句后将云源等人送出了门。
    折腾了一晚上，饶是云霁瑶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控制不住打了两个哈欠。
    墨寒渊无奈摇头，上床将云霁瑶抱在了怀里。
    “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不要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么？”他轻声开解。
    云霁瑶摇了摇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说话的语气有些沉闷。
    “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总忍不住去设想，若不是为了我，她不用嫁给郭绍清，若不是为了我，她何必委曲求全……”
    “但若不是你，她可能还在颠沛流离，或者也可能早就香消玉殒了不是么？你救了她，改变了她的人生，她走这一遭，也是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墨寒渊这话说的十分偏颇，十分不符合他平日里的做事风格。
    云霁瑶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那无辜且理直气壮的眼神时，忍不住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墨寒渊公子，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铁面无私的人了。”她戳着他的胸膛说道。
    墨寒渊捏住她的小手，“墨寒渊公子为美色折服，内心毫无原则的偏颇向了自己的娘子，所以，我的娘子啊，不要郁闷了好不好？”
    这温柔贴心的模样可以算是极大程度的安抚了云霁瑶的情绪，趴在他的胸口，她闭眼嘟嚷，“好，都听你的，我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很好的处理一切了。”
    今日在郭府打砸的时候，其实她是冲动的，但此刻回想起来，她并不觉得后悔，之后悔没有给郭绍清脸上打两巴掌。
    墨寒渊轻柔的拍了拍云霁瑶的后背，“好，睡一觉起来就好了，睡吧。”
    听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墨寒渊轻拍的动作才缓缓停下，又等了一会确定人睡熟后，他缓缓抽身下了床……
    待到云霁瑶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了，摸了摸身侧已经冰凉的床铺，她便知道墨寒渊早就起了身。
    打理了下自己起床，院子里并没有那熟悉的身影，云霁瑶忍不住皱了皱眉。
    花招娣此时正在拆洗着被褥，云霁瑶忍不住上前想要帮忙搭把手，却被她连声拒绝。
    “您就别在这跟我忙活了，去看看玉娇姑娘吧，上午的时候，我听着像是哭了一起，这个时间也该吃药了，我跟她不熟悉，有些话也不好多讲，还是得你去开解她才是。”
    云霁瑶闷闷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去玉娇的房间，而是先去厨房做了一些玉娇喜欢且在这个阶段也能吃的糕点，顺便也煎好了药。
    “玉娇，起来吃饭了。”
    进门那一刻，云霁瑶强迫自己扬起了一抹笑，尽量做到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玉娇缓缓睁开眼，看着云霁瑶也扬起了一抹轻笑，“我闻到香味儿了。”
    “那，都是你爱吃的，来，我扶你起来。”说着云霁瑶便上前帮着玉娇坐起了身子。
    玉娇的双眸还有些红肿，但情绪看起来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
    “还是在家好啊。”
    将药一口喝掉，玉娇喝了两口水压下去味道，捏着糕点轻声感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