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紧张

    “你好，确实是有几个老友要见，但今儿不适合带人，不然就带着你们两个小的一起去见见世面。”
    “别别别，您的朋友，想想都是见面就要吟诗作赋那种，我可驾驭不来那种场面，但若是有什么朋友管着跑船之类的声音的那种，您倒是可以带着我去见见。”云霁瑶笑眯眯的开着玩笑。
    孙章嫌恶似得瞪了她一眼，也不吃饭了，上了马车便要走。
    “先生，这不行啊，生哥儿媳妇还没来呢，咱得等等。”墨家老大笑的憨厚，却把孙章气的一句活也说不出。
    云霁瑶笑的开怀，也不故意气人了，将碗筷留下给墨寒渊收拾，便上了马车与孙章一起离开。
    “晚些我会自己回去，不用等我。”孙章摆弄了一下袖子里的卷轴，对着云霁瑶嘱咐了一句。
    云霁瑶点头，“得嚙，您有事儿随时派人来传话，没事儿，我也就不去扫您的兴致了。”
    “难得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个扫兴的。”孙章现在可真是抓住所有气云霁瑶的机会。
    只可惜，云霁瑶已经逐渐练出来了，一点点小事儿那是完全不放在欣赏。
    造就忙碌的一天，看宋秋实那日益消瘦的样子，云霁瑶不由得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他来到身边坐下。
    “那天你求我之后，我一直不理会你，你可知为何？”她轻声问道。
    “大概是因为，我得寸进尺，提出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过分吧。”宋秋实垂着眼眸说道。
    云霁瑶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不对，你怎么变傻了呢？”
    宋秋实有些茫然的抬起了眼，那无措的样子像极了雪地里的傻胞子，让人恨不能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两下。
    “我总觉得，你好像是在把我当成了你的救命稻草，尤其是签了那个见鬼的卖身契了之后，更是整个人都变得呆板了起来，就像是把自己限定在了某个框架之中一样。“
    云霁瑶耐心的解释道，“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能够拯救你的，也只有你自己，我是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但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懂么？”
    宋秋实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但是，我自己，一无是处。”
    “哪有，孙章先生还说你是个有才华的，平日里生意你打理的井井有条，也很厉害啊。”云霁瑶直接列出了他的优点。
    “但那些，并不足以让人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我的家已经没了，我的亲入，也就剩下一个不愿意认我的姐姐，我不知道，我……”宋秋实眉眼间尽是自厌。之前大仇没报的时候，他尚且还有几分血气，但那之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在逐渐消失了。
    “你不能这么想，你是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某个人，这样吧，我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学些本领以后回来帮我的忙，能学到什么，能不能回来，就看你自己了。”
    云霁瑶本来并不想用到云源，但看宋秋实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眼看着宋秋实背着行李离开了甜品小屋，云霁瑶忍不住叹了口气。
    跟花招娣简单交代了一些店里的事儿，嘱咐她早些关门休息，云霁瑶便回了家。
    当天晚上，孙章并未回到村里，云霁瑶与墨寒渊倒是也没担心。
    但第二天云霁瑶到甜品小屋的时候，却被门口堵住的一帮人给吓了一跳。
    绕了一圈从后门进了店里，云霁瑶拉着有些无措的花招娣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都说是慕名而来，想要见你。”花招娣被忽然出现的云霁瑶吓了一跳，也跟着小声的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云霁瑶仔细打量了一下围在这一左一右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书生打扮，虽然围在这里，却都礼貌的保持一定的距离，十分有礼数的样子。
    心放下了些许，云霁瑶端起假笑走了上去，“听闻诸位是来找我的？”
    “您就是云霁瑶姑娘么？我们有幸看到您绘的春游观景，实在是惊为天人，这才慕名而来，还望您不要责怪我们唐突才好。”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位书生先开了口，这下子就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在场众人的话匣子一般。
    “姑娘，你怎么想到用炭笔作画的呢？”
    “您是怎么做到让线条那般顺滑平整的呢？我回去试了试，感觉就是不对啊！”
    “还有那构图，上面的小动物加的真是秒啊，整个画面一下子就活了！”
    从这些人七嘴八舌说的话里，云霁瑶总算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所以，这些人来，只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她画的那幅画。
    没记错的话，她那幅画是被孙章带走了，这位老先生不是就去参加个老友聚会么？怎么就做到让她一夜之间成了名的呢？
    这算是什么事儿呢？云霁瑶实在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除了尴尬的赔笑外，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只是觉得，画线条用炭笔会更加流畅自然，不会像毛笔一样，担心会墨水不够，担心晕染。”云霁瑶耐心的找理由说给这些人听。
    “还有啊，我画画真的就是看心情，凭缘分，所以卖画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做的，大家就散了吧，非常感谢大家对我认可，但灵感这种东西，真的是不能强求。”
    云霁瑶说的那叫一个口干舌燥，但这些书生实在是太能说，她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硬撑着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云霁瑶只觉得自己一句话都不想在多说。
    “你可真厉害啊，居然还会画画。”花招娣一直陪在云霁瑶身边帮忙，这会子店里安静下来，她不由得轻声感叹道。
    云霁瑶摆了摆手，“我只是个人爱好，完全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出了名。”
    也不知孙章怎么想的，干嘛要让她有这样类似于才女的名号。
    “不管怎么说，高盛能娶到你，一定是上辈子积德了。”花招娣一面收拾着店里的卫生，一面轻笑着说道。
    “你就羞臊我吧，这活让墨寒渊听到，我可是要不好意思面对他了。”云霁瑶忙着收拾了起来。
    忽然又有一人进了店，云霁瑶对他还有印象，正是刚刚来的那些人中，第一个开口的那位公子。
    “云霁瑶姑娘，在下刘方舟。”刘方舟对着云霁瑶行了一礼。
    云霁瑶条件反射似得福身回礼，“请问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
    “确实是有的，姑娘作画实在是让人无法忘怀，孙章先生不肯将画卖掉，所以在下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求上一副姑娘的画作。”刘方舟态度看起来十分诚恳。
    墨寒渊在家听人说甜品小屋被人围住了，吓得急急忙忙便往镇里赶，不想才一进门便看到云霁瑶被一陌生男子纠缠的场面。
    “首先，她不是姑娘，而是我的夫人，其次，作画是要讲究心境的，我娘子今日累了，并不想作画，这位公子，请回吧。”
    原本就清冷的气质因为生气，更是冻人了几分。
    刘方舟风流自在的神色顿时僵住，回过神来时，墨寒渊已经站到云霁瑶身边，宣誓主权一般的半抱着她的肩膀。
    看到墨寒渊那一刻，云霁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了些许，讨好似得对他笑了笑，她干脆不再开口说话。
    “这是云霁瑶姑娘自己的事儿，就算你是她的丈夫，也无权就这么为她做决定。”刘方舟不死心的开口，“云霁瑶姑娘很有才华，你不能这么自私的控制她。”
    闻言墨寒渊垂眸看着云霁瑶，“我对你不好么？”
    云霁瑶乖巧的摇头，“你对我很好。”
    “我有控制你么？”墨寒渊又追问。
    “没有，你很尊重我，对我非常的好。”云霁瑶继续配合。
    墨寒渊满意似得点了点头，看着刘方舟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刘方舟脸色难看了起来，憋了半天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但就这么走了似乎又挺没面子的。
    正僵持着呢，花招娣拿着扫把走了上来，对着刘方舟的脚下便是一顿划，“这垃圾怎么就扫不出去呢，真是太烦人，挨呦，赶紧走吧，赶紧走。”
    这么打脸，刘方舟自是没有颜面继续待下去了，不满的哼了几声，他跺着脚离开了甜品小屋。
    云霁瑶这才放松的露出了笑意，“还好你来了，这一天，我可真是被你的老师害死了。”
    “老师也是为了让你以后进京的日子好过一点。”
    云霁瑶没想到那些，墨寒渊却全都知道，孙章这是怕云霁瑶离开京城贵女圈子太久，回去后无法融入，所以提前造势呢。
    听墨寒渊这么一说，云霁瑶才反应过来这其中隐蔵的深意。
    “这……我还真就忘了还有这些事儿呢，那我还得感谢一些先生，咱们去买些鱼什么的带回去吧，估计今天先生就回来了。”
    孙章实在是什么也不缺，除了给他做顿可口的饭菜，云霁瑶也想不到更加合适的感激方式了。
    “墨寒渊，瑶儿，你们明儿都别来了，也把小花带回去吧，看样子，这几天店里的人都得挺多的。”花招娣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云霁瑶点了点头，“确实，我感觉最近怕是也不能消停了，这样吧，店里停业几天，反正也不差这两天的收入了，招娣，你把孩子们的东西也都收拾下，咱们都回乡下住几天，说起来，那新盖起来的房子你还没看过呢。”
    花招娣有些躁躅，有些想回去，但又不大敢回去的模样。
    “别想那么多，就是回家看看，不要怕。”
    似是感觉到了花招娣的情绪变化，云霁瑶上前握了握她的手。
    “好，我这就收拾。”
    知道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花招娣没有过多纠结，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坐着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家。
    孙章这时候已经到家了，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怡然自得的喝着茶水。
    “怎么都回来了？”睁眼看到这么多人，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云霁瑶挑了挑眉梢，“这就得感激您了.一夜之间我就成了名人，那甜品小屋都要被挤爆了，还有一些书生非要让我给他们画画。”
    “那些人，没个深沉，在家呆几日，知道你的态度了，他们也就不会上门打扰了。”孙章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当年他的诗词才火起来的时候，那些书生更加疯狂，每日堵在他求学的路上，就想让他提笔写点什么。
    当然，现在他的追捧者也是不少，只不过是没有当年那些人那么过分罢了。
    花招娣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发现没有什么熟悉的痕迹了之后，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在进了云霁瑶给她指的房间，打开衣柜时，却是瞬间红了眼眶。
    原来那些她说不要了的旧衣物，全部都被云霁瑶收了起来，这时候正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里。
    晚饭云霁瑶果然做的前所未有的丰盛，糖醋鲤鱼，松鼠桂鱼，水煮鱼……这个全鱼宴真的是太符合孙章的胃口了。
    这时候也不在意什么风度仪表了，甩着筷子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怕老先生吃撑，云霁瑶早早煮了大麦茶放在一旁。
    “要是每天都吃的这么合心意，那老夫可就要开心了。”饭后，孙章心满意足的躺在摇椅上，十分刻意的大声说道。
    花招娣回来，云霁瑶不用收拾残局了，这时候正拿着水果切果盘。
    “每天都这么吃，那我怕是这辈子都不想进厨房了，这鱼吃着不错，收拾起来也是真麻烦呀。”云霁瑶话说的十分直白。
    孙章不甘心的摸了摸下巴，“那，能半个月来一次，也是极好的。”
    “再说吧。”云霁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开始转移话题，“先生，您说，这次所有人上门我都不肯画画，时间久了，会不会有其它的谣言出来啊？”
    “定然是有的，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人喜欢你，有人讨厌你，这种对立存在的关系是必然的，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画几幅画，等到流言四起的时候，甩出一个作品，就足以堵住绝大部分人的嘴了。”
    这就是靠实力说话的意思了，云霁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有啊，你画的那幅画，我叫人给你舅舅捎过去了，老夫现在手里都没有画了，这不行，反正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随便画点什么给我。”孙章直接开口讨要起来。
    云霁瑶十分无奈，“这画画也得有个心境吧，我这在家里一待，好像也没什么可以画的东西啊。”
    “那就不是老夫操心的事儿了，你着急看着办吧，还有啊，那炭笔终究不是正统，我这里有画画用的所有工具，这几日你熟悉熟悉，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感觉。”孙章这架势，像是要把云霁瑶当成自己学生一般。
    云霁瑶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也只能接受老先生的好意了。
    天知道，她本以为回家来躲着那些人，是可以放松休息两天的，却没想到，最后成了闭关学习。
    请来的大夫将手搭在玉娇的手腕上，云霁瑶却感觉自己紧张的不行。
    明明才过去几分钟，她却觉得时间过去了许久。
    “这位小娘子怀孕已有月余，但这怀象却是不大稳，做好卧床一月半月的修养一下才好。孕期千万不要生气，不要做太多的运动，平日里自己多注意保养才行。”
    老大夫摸着胡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
    云霁瑶仔细的听着，等老大夫说完后，又恭恭敬敬的将老大夫送出了门。
    再回来时，便看到玉娇靠坐在床头，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肚子的模样。
    “也算是个天大的好事儿了，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有孩子了。”云霁瑶坐到床边，忍不住抬手轻轻放在了玉娇的小腹上。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玉娇的语气有些飘，似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云霁瑶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呢？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没有孩子？”
    心知是她之前与郭绍清的谈话起到了作用，但云霁瑶却不打算将自己做的事儿告诉玉娇，免得玉娇又觉得有所亏欠。
    “你想不想告诉郭绍清？”
    玉娇楞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才开口，“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但我现在不想回去，所以，晚几天再告诉他吧。”
    对于她的决定，云霁瑶自然是赞同的。
    “好，那你就乖乖的卧床休息吧，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争取给你和孩子都养的白白胖胖的。”云霁瑶有些期待的看着玉娇的小腹。
    郭绍清与玉娇的长相都不差，这孩子以后定然会很好看。
    “我能感觉到，你很喜欢孩子，怎么不跟姐夫要一个？”似是心情好极了，玉娇忍不住开口问了云霁瑶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