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将他搀住

    所以她翻出了一块皮料，叫小花帮忙做了个护膝。
    到达孙章家时，这位先生已经抱着一本书坐在院子里了。
    二人早已习惯这位先生的习惯，倒是也不觉得惊讶。
    “先生，这是给您准备的护膝，天色还凉着，还是得注意下保暖。”云霁瑶丝毫不见外的站到孙章身边，将篮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了出来。
    孙章对云霁瑶的出现似是也不惊讶，但却也没像是之前一样选择性忽视她的存在，而是从书中抽出了一封信，递到了云霁瑶的面前。
    云霁瑶楞了一下，“这是，给我的？”
    孙章冷哼了一声，“不然是给我的？”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实在是让云霁瑶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之前认识？”云霁瑶忍不住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认识，不过是故人所托。”孙章似是不耐烦了，直接将信丢到了云霁瑶的篮子里，然后继续看手里的书，一副不想继续搭理她的样子。
    云霁瑶有些茫然，犹豫了一下，将信拿起来塞到了怀里，并没有直接拆开。
    “那，我就先告辞了，您与墨寒渊忙吧。”
    她行了个福礼，转身便要离开。
    这个举动倒是出乎孙章的预料了，“我明天要吃糖醋鱼。”
    他开口的语气有些别扭，却成功止住了云霁瑶抬起的脚步。
    “您应该知道我这么来给您做法的原因吧？”云霁瑶回眸轻笑着道。
    孙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墨寒渊一番，一脸不情愿的又开口，“为了这么个小子，至于如此屈尊降贵？”
    这话说的，云霁瑶可以确定了，这人绝对是知道原主的身份，且跟原主有一定的渊源。
    “这个世道，不就是以夫为天么？墨寒渊待我不错，所以，我也愿意为他付出。”云霁瑶心中琢磨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面上却依旧从容。
    “哼，老夫可不是什么样的学生都会收的，你就不用费心思走捷径了。”孙章将书啪的摔到了桌子上，似是心中有气。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墨寒渊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我是觉得他够优秀，所以才会帮他争取机会，你若是愿意收他，必然是要因为他的才学，若只是因为口腹之欲便低了头，那我就要瞧不起您这位声名远播的大儒了。”
    不卑不亢的姿态，犀利的话语，云霁瑶成功将孙章给说愣了。
    “听说，您给墨寒渊留了策论，想必这就是您对他的考核吧，不管他能不能过，明儿我都会来给您做鱼，这是对长者的尊重，但以后您能不能吃到我做的饭，就要看您和墨寒渊的关系了。”
    云霁瑶这话说完，孙章也算是回过了神，似笑非笑的瞪着云霁瑶，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
    “你这丫头还不是在给老夫下套？怎么？不收这个学生，老夫就不能让你来做个菜了？”
    云霁瑶莞尔一笑，“当然可以，但您若是墨寒渊的先生，那我给您做饭是孝顺，若是您不是，那您就得来预约排队，我给郭家老太太做饭，一餐五两到十两不等，是根据具体菜品定价的。”
    孙章这下子是真的气笑了，“很好，很好。”
    墨寒渊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倒是没想到，跟孙章这种大儒居然还有这种相处方式，但是很明显，他是无法像云霁瑶这般耍无赖的。
    该做的也算是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出来了，云霁瑶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耽误墨寒渊求学。
    行了个福礼，给了墨寒渊一个眼神，她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但她没有直接去找花招娣，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掏出了怀里那封不知是谁写的信……
    信又厚又长，内容简单概括，就是原主身在苗疆的舅舅听说她被迫嫁给了一个穷书生，感觉十分愤怒，自家的掌上明珠怎能落入凡尘，让她等着，他找机会偷偷跑来带她回苗疆。
    云霁瑶看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她是真没想到，之前原主行事那么不堪，居然还会有个亲戚这么惦念着她。
    实在是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她干脆将信件折好揣到怀里，暂时选择了逃避。
    一路步行到花招娣家门口，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抬手敲门。
    花招娣此时正一人端着大盆在院儿里洗衣服，屋里屋外安安静静，似乎只有她一人在家。
    “你怎么来了？”花招娣一脸意外的看着云霁瑶。
    云霁瑶却是瞥了一眼屋子，花招娣意会到，“放心吧，家里就我自己。”
    “那就好，我来是想问你一句，你想和离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甩开这家人，不放心孩子可以带走，你不用多想，只是花大娘很照顾我和墨寒渊，所以我们才会帮你。”
    云霁瑶没有过多啰嗦，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花招娣楞了一下，随后竟是轻笑了起来，“我估计，这主意是你和墨寒渊出的，我娘不知道吧？”
    看云霁瑶点头，她埋头继续搓洗起手里的衣服，“若是我娘点头了，我定然就同意了，但她不同意，我不能答应你。”
    “你……”云霁瑶皱了皱眉，花招娣给她的印象应该是挺有主意的一个人，现在这个反应，跟她想的倒是不大一样了。
    花招娣却忽然将手里的衣服一丢，看着破旧的院墙抿了抿唇，“当初我是不想嫁给这家的，但因为这是我爹临死之前给我定的婚事，我娘以死相逼，我才入了这家的门，这些年过去，我不是没有怨的。”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故事，云霁瑶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现在点了头，跟你回去之后，我娘就会恼羞成怒，要死要活的，我不想在看到那种画面了，所以，谢谢你，你走吧。”
    花招娣眸色复杂，有些绝望，有些认命，又带着些许不甘。
    云霁瑶忍不住叹了口气，“那，还有第二个办法，你介意有一个残废的男人么？”
    花招娣的表情瞬间定格，云霁瑶继续说下去，“当然了，你若是不愿意……”
    “我愿意，麻烦你们了。”花招娣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花大娘不想离开，所以，以后有时间你还是多回去看看吧，她心里很惦记你。”
    云霁瑶忍不住多嘴一句，虽然她不敢苟同花大娘办的这些事，但人心总是偏的，花大娘对她和墨寒渊确实是很不错的。
    花招娣垂眸，没有说好或者不好，云霁瑶也不强求，直接离开了他家。
    回到甜品小屋的时候，墨寒渊还没有回家，花大娘正坐在后院拿着针线筐夢给他们做鞋子。
    想到花招娣的脸色，云霁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了花大娘的身边。
    “大娘，你，真的没想过给招娣和离，帮她另外找一户好人家么？”
    花大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丫头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活成你这样的。”
    云霁瑶歪了歪头，不懂花大娘怎么会扯到她身上。
    “当年，你花大叔还在的时候，与招娣的公爹那是过命的交情，虽然他家儿子是个混不吝的，但他爹妈看在之前的情分上，终究不会为难招娣的，我们孤儿寡母的，这已经是招娣能够找到最好的婆家了。”
    花大娘这样说道，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但细品，其中却夹杂着浓浓的绝望与无奈。
    似乎没了男人这件事，对于花大娘来说就是一件塌了天的大事。
    看着花大娘这幅样子，云霁瑶纵然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很显然，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
    “好了，我知道，你和生哥都是好孩子，你们想劝我，想跟我说，你们可以帮忙，但是，孩子啊，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以后啊，你们都会远远离开，谁能帮谁一辈子呢？就这样吧，该认的命，还是得认啊。”
    花大娘直接不给云霁瑶开口的机会，直接拉着她试穿新做好的鞋子。
    天色暗下来，墨寒渊还没回来，云霁瑶心情有些复杂，干脆从后门出去，在街上散起了心。
    天气回暖，店铺关门时间晚了不说，街旁的小商贩也变得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郭家酒楼楼下，店内座无虚席，端的是一片繁荣景象，她有心想从后门进去，到之前办事的屋子里去问问近期的情况，却不想才拐进胡同，便看到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你是……宋秋实？”
    她语气有些犹疑，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她们上次见面穿的衣服，不知经历了什么，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上面一道一道的黑印，不知是脏污，还是干涸的血
    宋秋实似是累极了，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时，反应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
    云霁瑶这才发现，他的额角也有一处狰狞的伤口，看形状明显是撞出来的。
    似是才想起来自己的处境，宋秋实急忙将脸一捂，“你认错人了。”
    说着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扶着墙一癮一拐的想要离开，奈何体力不支，才挪了几步便又狼狈的跌倒在地。
    云霁瑶忙上去将他搀住，这一近身，她被这扑鼻来的腐臭味儿熏得一眯眼，垂眸看，他腿上那伤口居然已经溃烂流脓，显然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护理。
    “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云霁瑶一脸惊愕。
    宋秋实却只是捂着脸，努力想要挣脱开她的手，但他实在是没力气了，所有的动作都只是徒劳。
    看他惊惶无措的样子，云霁瑶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到玉娇时的场景，心中不由得对这姐弟两个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命运的安排，还真是让人无法说清。
    “我知道，你不想让玉娇知道，我带你回我家好不好？我保证不告诉她。”
    云霁瑶轻声安抚道，宋秋实听她这么说后，果然不再挣扎。
    墨寒渊在院子里一脸轻松的等着云霁瑶回家，却没想到看到云霁瑶抱着个男的进门的场景，脸色瞬间变黑，他大步迎了上去。
    宋秋实就算是再瘦弱也是个大男人，云霁瑶就算是再有力气，一路走回来也快用光了，看墨寒渊迎上来，马上松了一口气，直接将人推到了他怀里。
    “累死我了，这也太重了，你快把他送玉娇之前住的房间去，我这就去找大夫。”云霁瑶完全没察觉到墨寒渊的异样。
    墨寒渊被云霁瑶这系列动作弄得一愣，垂眸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个半死不活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