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拉帮套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拉帮套子
    连毛胡子大喘了几口，向三傻子坦白交代了——
    原来，连毛胡子叫高大猛，蛤蟆泡子人。
    距蛤蟆泡子三里地，是赤林子堡。
    堡子里有个汪老八，上山采药时摔伤了腿。
    偏僻乡下，医治不及时，也就落下了残疾，干不动重活。
    可汪老八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他干不动活，那他老婆就得受累。
    有一次，汪老八的老婆在河边打了一捆柴，吃力地往家里背去，沉重的柴捆，把那女人的腰都压弯了。
    她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自己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将这捆柴背回家中。
    想到今后还有漫长无边的这样沉重的日日月月，泪水混着汗水便洒落了一路。
    正绝望地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忽然她就觉得浑身轻松了，仿佛从苦海中解脱了一般。
    原来是一个高大强壮的青年汉子，将她背上的柴捆接了过去，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终于直起腰来了，那捆对她而言沉重如山的柴火，扛在那汉子肩上，居然变成了小小一捆。
    汉子问：“你家在哪儿？我帮你把柴送到家去。”
    女人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赤林子！”
    汉子便默不作声，蹽开长腿，大步向赤林子方向走去。
    女人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至于那捆柴，在他肩上，有如无物。
    到了家，汉子便看见了女人的丈夫汪老八。
    汪老八拄着棍，拖着伤腿，见到汉子扛柴进院，又看到女人脸上臂上道道柴草刮过的伤痕。
    愧疚、无奈、酸楚、苦涩，各种滋味在心中泛滥，各种表情写在脸上。
    一个小男孩儿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女人喊：“娘，俺饿！”
    女人哄道：“小耗子乖啊，娘一会儿就给你做饭。”
    那汉子脱下小褂擦着脸上身上的汗水，一身滚犍子疙瘩肉，足以令任何女人动心。
    女人对汉子说：“谢谢了，喝口水吧。”
    说着，去屋檐下水缸里舀水，这才发现，水缸空了。
    汉子见状，立刻拿过房门边的扁担，将水缸旁的两只水梢挑起，问一声：“水井在哪儿？”
    小耗子看了看汉子说：“俺领你去！”
    不一会儿，汉子将水缸挑满了。
    女人要做饭，可米袋子空了。她装了一袋苞米粒儿，哄着小耗子说：“娘这就去磨面啊！”
    汉子接过粮袋，轻松往宽肩膀上一搭，又问：“磨盘在哪儿？”
    又是小耗子自告奋勇，“俺带你去。”
    不一会儿，汉子拎着一袋磨好的面回来了。
    女人说：“吃完饭再走吧，俺现在就做饭。”
    汉子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见院中园子里土豆秧苗间杂草丛生。便知那女人肯定忙不过来，而那瘸子男人根本就干不了。
    汉子就找了锄头，在地里锄了起来。
    汪老八拄着棍，站在园子边，见那汉子干活有模有样，锄了几垅地，没伤到一根苗，便赞道：“真是个好庄稼把式呀。”
    汉子听见了，说道：“从小就干这点活，惯了。”
    汪老八问：“兄弟是哪个堡子的？咋称呼？”
    汉子回答道：“蛤蟆泡子的，堡子里的人都叫我高大猛。”
    两个男人就这么唠了起来，汪老八方知，高大猛是个穷光棍。
    只因蛤蟆泡子实在偏僻贫穷，姑娘不爱往那边嫁。
    高大猛家几乎耗尽了所有家当，才给他哥哥高大威娶了一房媳妇儿。
    于是，原本就穷困的高家，更是雪上加霜。
    高大猛只能四处奔波，出去打短工，才能勉强糊口。
    今个儿他便是打工回来，在路上遇见了吃力背柴的那女人，便这样，他来到了汪老八家。
    汪老八告诉高大猛，女人叫袖子，两年前他上山摔断了腿。
    这两年来，袖子是吃尽了苦头，而他们的儿子叫小耗子，也跟着他们两口子在无边的苦海中挣扎。
    二人唠着嗑，高大猛就把园子锄完了，而袖子也已将饭做好。
    高大猛吃完饭，擦了擦嘴说：“俺该走了！”
    令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高大猛走到院门口时，小耗子突然追了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角，大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他，分明是不想让他走。
    汪老八见状，猛地擦了一把泪，拄着棍拖着腿，转身进屋。
    走到屋门口时，声音颤抖着对傻愣愣地站在门旁的袖子说：“想法留下他吧。”
    听到这话，袖子几乎小跑着到了高大猛身边，说道：“兄弟，看你，身上的小褂都破了，先别走了，让姐把你小褂子缝好吧。”
    高大猛回头看了看袖子，又看了看院中的那个家，他点了点头。
    他心知肚明，从此，他就是个拉帮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