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夜煎熬

    三傻子只将文所长送出客栈，但并未护送他出城。
    因为两个人骑马出城，目标未免大一些，更容易被人盯上。
    文所长只身匹马，星夜上路。
    当他骑马经过县警察局门前时，见门外停了一辆洋马车，拉车的是一匹黑马。
    他并未往心上去，而是拍马疾行而过。
    文所长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麻老海正坐在洋马车中，浑身上下都已冻透，手指冻得都伸不直了。
    他已经在轿子里坐了很久很久。
    他听到马蹄声急，也看到一个人骑匹快马，马身上还驮着个包裹，飞奔而过。
    他甚至觉得那马有几分眼熟，不过，天下长得相似的马多去了，他也未当回事。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费尽周折想要的东西，就在方才跑过去的那匹马身上。
    文所长快马加鞭出了城，回望夜半时分黑压压的县城，眼前闪现的便是三傻子一骑绝尘，奔驰在雪原上的英姿。
    他脱口而出：“江山永存，民众之功！”
    拍了拍胯下骏马，继续赶路。
    麻老海等了很久，又等了很久，却仍未等来大老戈。
    他眼巴巴地盯着警察局大门，生怕眼睛一错珠，错过了大老戈的身影。
    就这么等下去，实在令人煎熬。
    他又不能进警察局询问，一旦真出了什么事，他岂不是难脱干系？
    大老戈挨的这一记双风贯耳，打得着实狠了些。
    他又被踹到井下，那里不通风，空气闷，他便一直昏迷不醒。
    直至天快亮时，刮起了北风，风将地面上井口旁的残雪吹落到枯井里，雪末子落到大老戈脸上，凉丝丝的一激，他才醒来。
    醒来好一会儿，他才弄明白，自己是在枯井下，也想起了晩上发生过的事。
    本来自己顺顺当当在井下找到了麻老海想要的东西，可谁知刚一爬到井口上，便有个陌生人给了他一记双风贯耳，醒来时就这么窝在井下，坐井观天了。
    可叹的是，他都没看清那陌生人的相貌和穿着。
    望着光秃秃的井壁，井绳又在上面，挨过重击的脑袋依旧嗡嗡作响，疼得像要炸开，他根本没法上去。
    于是，大老戈只能坐在井下喊：“救命啊！救命啊！”
    可枯井在后院，且人又是在井下喊，那声音传上来就很微小了，也传不了多远。
    站岗的和值班的警察，谁也没听到这喊声。
    大老戈在井下已经绝望了，但他不敢停止喊叫。
    “救命啊！救命啊！”
    喊声在井中回荡，震得耳朵都要聋了，可是却传不出去。
    等到绝望的还有麻老海，他守在洋马车上一夜了，都快冻成冰了，可那大老戈依旧踪影皆无。
    有几次，他都打算赶车离去了，可一转念：“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万一下一刻大老戈出来呢？”
    就是靠着这种想法，他从天黑等到入夜，从上半夜等到下半夜，从下半夜等到黎明，从黎明等到天亮时分。
    他还真没白等，天亮时，大老戈被一个值夜班的小警察给搀出来了。
    大老戈拖着沉重的双腿，看上去胖头肿脸的像是刚挨一顿揍，在小警察的搀扶下，哼哼咧咧地出来了。
    小警察冲麻老海一挥手，“马车，过来！”
    麻老海哪还用得着他喊？赶紧牵着马过去了。
    小警察说：“送他回家，车钱他付。”
    显然，警察把麻老海当成拉脚的车夫了。
    麻老海见大老戈两手空空，便知事情肯定砸了，他故意问小警察：“这老兄怎么了？”
    小警察说：“他自个说是到后院解手，脚下绊了一跤，摔进干巴井里了。要不是俺到后院取劈柴烧炉子，他这阵还得在井里呆着呢。”
    大老戈浑身哆嗦着，哼哼唧唧道：“哎哟哟，快回家吧……哼哼…俺迷糊……俺都要冻成冰棍儿了……哼哼……”
    麻老海和小警察合力将大老戈扶上车，小警察还嘱咐道：“一定要把他送到家呀！”
    麻老海已经将车赶走了，但仍回了他一声：“你放心吧，长官！”
    小警察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摇头叹气地自语，“你说这事整的，掉井里去了，冻死咋整？俺早就说过应该把废井填了。可局长把俺臭骂一顿，说俺是窝头翻个显大眼儿，就俺事多，好像长官都不如俺似的，你说这帮玩意儿咋那么小心眼儿……”
    在那小警察叨叨咕咕时，大老戈也在洋马车上讲述了一下昨夜的经历。
    “……你说井上边咋就有个人？俺一上去，他就给俺一招双风贯耳，拿俺脑袋当冬瓜了，差点儿没砸稀碎，你说那得有多大仇多大恨哪，下这么黑的手……”
    大老戈谈起昨晚之事，简直不堪回首。